12、争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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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和沙仍然轻拍着酒吧的门与窗，麦克雷无精打采地自臂间撑起身体，仰起头饮尽杯中变味的酒液，掺杂着糖茶的饮品中酒精的浓度并不高，但他放下酒杯时却觉得一阵恍惚。
“你应该追上去，老兄。”赛琳娜离开不过一会儿，将一切尽收眼底的酒保走过来用蹩脚的英语搭话道，“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
“你不明白。”麦克雷咕哝道，“我是个混蛋。”
酒保困惑地睁大眼，似乎是想给他一些好心的建议，就在这时，街上传来一阵喧哗。麦克雷微皱起眉转过身，透过污浊的窗玻璃，他看见阵列整齐的坦克装甲车自街面驶过，不费吹灰之力镇压了开罗街头的喧嚣。
周围是一片怪异的安静，客人们忐忑不安地张望着窗外线条锐冷的钢铁巨兽，酒保蓦地闭口不言，回到吧台后拾起抹布继续原先的工作，他语调消极的嘀咕在麦克雷听来很像是“快点走”和“不要来”。
开罗这座首都城市内部党争复杂、势力割据，每天都有械斗、每天都有伤亡，居住在其中的普通人以其天然、本能的善良爱着这座古老的城市，笨拙地挥洒着所剩无几的热情，但生活却仍旧不愿意以希望回吻。
麦克雷远远注视着身穿宗教服饰的极端人类主义者走下装甲车，神色轻蔑地向人群中的智能机械大声责问呵斥。
对此，酒保忍不住猜测道，“他们好像正在找什么东西……”
他本想再和那位戴着牛仔帽的外国客人多聊几句，但回过神时，燃烧着烟雾的雪茄已经被按熄在烟灰缸中，吧台前空无一人。
穿梭在开罗蜿蜒曲折的巷道中时，麦克雷一再加快脚步——赛琳娜才离开不久，黑爪就仓促赶到，他认为这绝不是偶然。同时，心脏疯狂的涨跳也让他凭空生出了几分不妙的预感——他们在埃及没有援助、没有同伴，如果他不能比黑爪更快找到赛琳娜，那么很可能会出现一些他极度不愿意见到的结果。
与此同时——
赛琳娜正在尝试完成一项既定的任务，她始终与眼前的“人”维系着视线的接触，语调不急不缓，唯恐使对方慌张退怯，“……从以前到现在，我们一直都是你们的朋友。我们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散播恐惧和混乱，以共同的信念将所有渴望和平的个体维系在一起，这才是我们的目的。”
对方不声不响地聆听着，瞳孔中闪烁的光芒枯淡而黯沉，而后他喉咙处的金属垫片微微震动，发出的声音携带着明显的智能机械声纹，“我……不相信你。”
这片区域蚁集着大量人口，其中不仅有人类，也包含着为数众多的智能机械，他们在出生时被赋予人类的思想、人类的情感，却注定得不到人类的权利。在这里，人类可以自由来去，但智能机械却以编号被圈禁起来，做着那些人类不愿意去做的工作。开罗塔的电磁辐射覆盖了首都全境，只在这里稍稍减弱力度，这就意味着，智能机械只有居住在这里……才不那么痛苦。
这种畸形的对待使得埃及的智能机械极端厌恶甚至憎恨人类的存在，守望先锋想要解放这个国家，但如果被奴役者本身不愿意改变，所有计划都是毫无意义的。
“听我说——”赛琳娜站起身，仍不打算放弃争取对方的信任，但忽然之间，整栋房屋毫无预兆地急遽摇撼起来，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响，火焰的冲击嘶吼着向她所处的位置喷溅迸发，屋内脆弱的器物被爆炸形成的灼烫气浪猛然拍碎，墙体和梁木顺着一侧倾塌下来。
在一片尘雾飞扬的混乱中，赛琳娜的耳蜗蜂鸣不断，她步履艰难地探身躲入一处可以寄身的掩护，自天花板流泻而下的砂砾让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一阵疼痛。顺着残垣断壁间焦黑的罅隙，她瞥见了黑爪的身影。
赛琳娜立刻转向不远处缄默的智械时，脑海中仓促闪过的几个猜测让她难以置信道，“是你通知了他们？”
“希望你不会觉得这是‘背叛’和‘出卖’，因为在人类的法则里，只有协议可以代表约定……这是属于你的错误，你原本可以猜到我会这么做——”智能机械生来就拥有和人类一样丰沛的感情，但由金属构成的发声设备仅能诠释其中万分之一的起伏，或许正因为如此，他此刻的声音听起来苍白而单调，“这可以让我们得到更好的生活。”
“‘黑爪会让智械得到更好的生活’，这是我听过最有趣的想法。”赛琳娜凝视着窗外影影绰绰晃动的人影，从敌人脚步的分量中，她能够分辨出他们的武装齐备，她平静应对道，“要不了多久，我就能证明你是错的。”
这位智械似乎从不情愿主动改变什么，此时他既没有高声吸引敌人，也没有试图阻止赛琳娜离去，只是以不置可否的语调发声道，“但愿如此。”
赛琳娜望了他一眼，然后矮身沿着漏光的墙侧，悄无声息地匿入楼梯间，黑爪的成员恰好一脚蹬开残破不堪的房门，屏息以待的赛琳娜闪电般出手扼断了他毫无防备的脖颈。这对于赛琳娜经过改造的金属骨骼来说不费吹灰之力，但当她将瘫软沉重的尸体拖入死角时，她忍不住想道，“智械也许很乐意看到人类互相争斗、彼此残杀。”
接下来，赛琳娜取走尸体上的枪械，迅速清理出一条脱身的道路，但又一发炮击恰好轰塌了她的掩体，附近的敌人瞥见她的身影，顿时仿佛闻见腥甜鹿血的苍蝇般纷至沓来。大约五、六名黑爪将赛琳娜逼入一条窄巷，滚烫的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交错斜长。赛琳娜闪身躲入一处障碍物后，正预备反击时，几乎连成一线的数声枪响在身后猝然崩裂，原本呼吸可闻的敌人顷刻覆灭。
“好了，别动。”
熟悉的声线让赛琳娜微怔片刻，然后从掩体后缓缓走出。原本穷追不舍的恶犬们此刻圆睁着眼倒在血泊中，后颈处的空腔不断鼓涌着鲜血，仅剩其中一位借由同伴的身体躲过一劫，但在扭转局势的猎杀者为自己重新补满子弹后，他的求饶没能持续太长时间。
“我觉得——”小巷重新恢复宁静，杰西·麦克雷将左轮手枪放回枪套，帽檐低垂时，他以一贯懒倦的声音道，“分头行动实在不算什么好主意，赛琳娜。”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争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