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村》秋色里的秋千

4、第 4 章

　　二楼的病房里，黎生看见几天前还那么阳光，那么健康的少年，今日躺在床上，嘴唇干裂，身形单薄，精神萎靡。一时间一种不祥的感觉笼罩着全身。
　　许烈躺在病床上，只是在黎生进来的时候睁了睁眼睛，看样子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黎生将他买来的水果放下，说：“大柱，你一定会好的，等你好了我们再一起踢球吧。”
　　许烈没有反应，像是已经睡着了。
　　黎生看着自己的好友成这样心里很不好受，但是他什么也做不到，石户医生说如果这种贫血的状况一直不能改善的话是会危及生命的。
　　黎生看着大川伯和大川婶，他们心里一定比自己更难过吧。黎生打起精神说：“大川伯伯，婶婶，你们别难过，大柱一定会好的。”
　　大川夫妇只是点点头，但是他们知道这只是安慰的话语，他们的孩子正在面临死亡。明明以前没有这样的事情啊，他们的孩子很健康，根本就没有贫血的前例啊，为什么？
　　黎生觉得自己再呆在这就会窒息了，他说：“那大川伯伯，婶婶，我先回去了。”
　　说完就跑出去了。
　　夜晚来临的很快，黑暗吞噬了阳光，世界沉睡了下去。
　　大川夫妇因为要轮流照看许烈，所以大川伯已经回去了，晚上的时候只有大川婶在这里陪着许烈。
　　许烈虽然沉睡着，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无比的清明，他知道‘他’快来了，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好害怕。
　　大川婶去了洗漱间，病房里只有许烈一个人了。
　　夜晚凉风徐徐，风自未关上的窗户吹进来，白色的窗帘舞动，一室寂静，忽然窗外传来异响，一双通红的目出现在黑夜中，让人惊愕的是，窗外的脸竟然是已经死去的陈梁。
　　陈梁从窗沿上跳下，灰白的脸上有着些许痛苦的意味，也有着对他命运的默然，但更多的，是眼前食物的诱惑。
　　许烈虚弱的睁开眼睛，看着曾经的朋友，他看着他灰白的脸，就像是陌生人一样。
　　陈梁拥住许烈单薄的身子，拉下许烈的衣领，埋首在他的脖颈里，冰冷的眼泪落在许烈的衣领上和脖颈上，冷的让许烈颤抖，他想：什么样的东西才这样冰冷呢？
　　陈梁在獠牙刺破朋友的肌肤的时候，轻声说：“对不起，我只是。。。已经。。。。”
　　大川婶回到病房的时候，看见许烈安然的躺在病床上，脸色依然灰白。但是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孩子已经死了。她伏在许烈的床边痛哭失声。
　　又是那样的天气，又是那样的长队，也是那样的白色的棺材，也是那样年轻的生命，唯一不一样的是里面躺着的是不一样的人。但是对于黎生来说什么都是一样的。那里面也是自己的挚友。
　　老婆婆们在街角谈论，对年轻人死去的惋惜。。。。。。
　　几日后，静言的门又响了，静言开开门，就看见黎生和黎颖站在自己的门前。黎生已经恢复成那种开朗的欠扁的样子了，说实话静言还是喜欢黎生现在的样子的。
　　黎生说：“呦，静言，太阳也不毒，我们去玩吧。”
　　静言好心情的点点头，和黎颖打了声招呼，就进去拿他的小伞了。
　　路上，黎颖说：“这几天静言哥哥怎么了吗？都没来我们家。”
　　静言不着声色的看看黎生，说：“恩，这几天静言哥哥生病了呢。”
　　小小的黎颖立刻紧张的问：“那，那静言哥哥现在没事了吧，生病很难受的，还要打针。。。。”还没有说完黎颖就要哭出来了，好像生病的是自己一样，一旁的黎生磨磨牙说：“喂，小子，你把我妹妹弄哭了哦。”
　　静言打着哈哈说：“黎，别这样啦。”
　　黎颖也护在静言的前面说：“哥哥，不许欺负静言哥哥。”
　　黎生一下就蔫了，说：“我说啊，小颖，到底我是你哥哥还是他是你哥哥啊？你怎么那么向着他啊。”
　　黎颖看看哥哥说：“没有，没有，我也很喜欢哥哥的。”
　　看着自己的妹妹那么着急的模样，黎生也不好再开玩笑了，他揉揉黎颖的头发，说：“好了好了，哥哥都知道的。”
　　静言笑笑，没说话。
　　正走着的时候，忽然听见一边坐着闲聊的大人们在说话，本来是没有在意的，但是黎生听见一个婶婶说：“你们听说了吗？大川家的太太也住院了呢。”
　　另一个人说：“哎？真的假的？”
　　“恩，我女儿小美是医院的护士，今天回家的时候说的，好像是跟他的儿子一样的病呢。”
　　“哎？那到底是什么病啊？是不是传染病啊？有点害怕啊。”
　　“不过石户医生只是说是重度贫血，没有发现什么传染的病毒什么的。”
　　几天后，大川伯的太太也死了。石户医生也很头疼，明明已经发现的很早了，也给予了相应的治疗方案，但是人还是死了。
　　静言依旧打着小伞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走到大川酒坊的时候，朝那里看了看，昔日大川夫妇打骂热闹的酒坊如今已经毫无人气了，痛失妻儿的打击对于许大川来说确实不小，静言再次转回视线的时候，看见石户医生也来到酒坊的门口。
　　静言礼貌的打招呼，“石医生好。”
　　石户好像看什么出了神，他反应了一会才知道有人跟自己打招呼，石户回过神说：“恩。”
　　静言一直看着石户说：“这个世界真残酷，即使有人死去，但是世界却什么都没有改变。”
　　石户一怔，说：“这是当然的吧，世界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
　　静言说：“那为什么石户医生这么伤心呢。”
　　“我伤心吗？”
　　静言点点头说：“虽然石户医生没有哭，但是我看的出来，你很伤心，是因为死了的人吗？”
　　石户点了一支烟，说：“世界上几十亿人，一秒就有好多人死去，一秒也有好多人出生。”
　　“呵呵，是的呢。”静言又说：“医生是一个非常非常让我敬佩的工作，因为医生每天都要面对死亡，但是最多的还是治愈的人的欢笑吧，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人选择这个职业。”
　　石户看看静言没说话，只是点点头，慢慢的走了。
　　“真的很像呢。”看着石户的背影，静言自言自语。
　　石户刚回到医院，就见到一个年轻的护士慌慌张张的跑过来，石户问：“怎么了？小美？”
　　叫小美的护士说：“医生，刚才来了一个病人，是陈叔。发病的症状就和前几天的大川婶一样。”
　　石户一惊，连忙跑着去了病房。他紧急的召开了医院的医生和护士开了会，列出了可行的治疗方案。
　　但是几天后，陈叔依然是离开了人世，死因和前几天的许烈、大川太太一样，失血而死。
　　石户在值班室里，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血细胞流失的事情。但是身为一个医生，却没有救人的方法。
　　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前几日陈叔刚刚离世的事情还在人的嘴里谈论，今日陈叔的妻子也住进了医院，石户医生不眠不休的在医院里研究，几日来的疲惫让原本风华正茂的医生变得狼狈不堪。
　　石户医生在病房里为陈叔的妻子做每日的检查，这个女人在儿子和丈夫的离世之后形容枯槁，一时间从四十岁的中年变成的老人。
　　石户医生说：“陈嫂，有什么不舒服的就跟我说。”
　　陈太太看看石户说：“医生，我最近老是做梦。”
　　“哦，休息不好啊。那你都梦见了什么？”
　　“我梦见我的孩子了。他每天晚上都来找我。”
　　石户一愣，说：“陈婶，我知道你想孩子，但是您也要保重身体啊。”
　　陈太太想了一会，说：“我知道，但是我就是感觉他来找我的时候我觉得那么真实，您知道吗？他抱住我的时候身体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非常的冰冷。”
　　石户在那个时候只知道是陈太太想他的孩子想的太厉害的缘故。也没有太当回事。
　　天渐渐的暗了下来，村子里森林的墓地边，静言打着他的小黑伞站在那里，眼前的样子和他们这些人入葬的时候看不出什么差别。他走到陈梁的墓前，这个小村第一个因为贫血而死的人，静言看着坟墓的土还有些新嘟囔着说：“真是一个马虎的人呢。但是是谁呢，吸了这个第一个人的血。”
　　静言往回走的时候，看见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的人。
　　静言笑眯眯的说：“呦，晚上好啊。许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