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溪行》揭谛摩诃

4、惊变

　　“管乐师，你所指的‘余音’的钥匙具体指的什么？可否直言相告？”江墨竹话锋一转，俊脸一整，目光犀利，竟然有点咄咄逼人起来……

　　“呵呵，关于‘余音’之谜的钥匙……只是说，一定和贵庄在莫大的关系，却没有人知道具体是什么……所以江湖上猜测一定是山庄里最珍贵的东西……那么……”管弦美女一边仔细的端详自己的青葱般鲜嫩可爱的纤纤玉手，一边翘唇一笑，“……您的镇庄之宝‘七湘清露’……可否相借一用呢？”

　　“哦，原来如此。‘七湘清露’乃是祖上所传，功用大家都心照不宣，而功能最重其中之一就是可以克制贵乐坊的‘忘忧情醉’，当然也是世上唯一可以克制‘忘忧情醉’的东西。”江墨竹唇边竟漾起一抹了然的笑……

　　“所以，贵坊和本庄之间近百年来为此纠缠不休，尤其自一年前墨竹接手山庄，贵坊来本庄的相‘借’‘七湘清露’的次数却是与日俱增。那时墨竹和我就开始怀疑贵坊的坊主是不是终于耐不住要实现统一大业，而要除去‘七湘清露’这条成功路上唯一的障碍……”小狐狸漫不经心的缓步踱到江墨竹身边坐下……

　　“而半年前，江湖上突然传出所谓的‘余音’复出，并藏有重大秘密，而秘密的关键……虽然并未直接言明，却是针对本庄的镇庄之宝，所以……”小狐狸眼珠一转，不屑的一笑，“……愚钝的我们不由得赞叹坊主的智慧了，简单一条谣言便可以使天下之人皆为所用，而坊主毫不费力的便坐享其成，除去成功路上唯一的障碍……佩服啊……佩服……”

　　“可叹天下之人有几人能够参透名利权势这一关？凡是沾染到天下名利，便不待分辨清楚，一往无前，奋不顾身……坊主如此机智，尚且如此……唉……不错，这一月以来，或明或暗来造访本庄的确是不计其数，墨竹不才，使各位郁郁而回……其实，得到天下，得到梦想中的名利权势又能怎样呢？到最后不过是一抔黄土……生前的虚名和享乐，真的如此重要么？”江墨竹目光飘远，悠悠一叹，好似意有所指……

　　“唉……李庄主和江庄主可是太瞧得起敝乐坊了，如果‘余音’只是敝坊单纯针对贵庄的‘七湘清露’所制造的谣言，以当今武林人才济济、豪杰辈出，虽然像李庄主这样绝顶聪慧的人不多……不过，怎么会没人瞧出一点端倪而甘愿为敝坊做‘借刀杀人’之刀，而让敝坊泰然自若的坐收渔人之利？”管弦懒懒的嗓音越发的动听……

　　“唉……让小女子给大家解开这个谜团吧……”管弦的幽幽响起，“江庄主、李庄主，这一个月来，大家对‘沁泉山庄’趋之若鹜的真正原因是——传说中的‘余音’确实重现江湖了！”

　　什么？厅上众人闻言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因为从‘余音’开始到现在，从来是一个谜一样的传说，从没人敢如此肯定‘余音’的存在。

　　“愿闻其详……”小狐狸显是感兴趣起来。

　　“‘余音’之事武林尽人皆知，因为它本身就是一个难解之谜……”管弦星眸迷离，表现出无限的向往，“七年前‘余音’横空出世，便当即削断兵器谱上排名第一的‘欹砚’。神兵一出，举世震惊，倾刻间江湖风云变幻，众多武林人士皆欲得之而后快……奇怪的是，当众人忧心武林血腥会因它又起时，‘余音’却犹如昙花一现，除了被削断的‘欹砚’可以证明它曾存在过，‘余音’出现时的持有者和制造者的真实身分至今都是个难解之谜……”

　　“而‘余音’在半年前突然复出，并有人传说，‘余音’不但本身是天下第一利器，而且本身带有一个惊世骇俗的秘密，有人猜是武功秘笈，有人猜是富可敌国的宝藏，更有人说是权倾天下的要诀……众说纷纭，并无定论，而自‘余音’复出当日，便传出破解‘余音’之谜的关键在‘沁泉山庄’……”

　　叶溪兮正听得津津有味，却听到耳边粗重的喘息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猛一抬头，无数只目光狂乱的赤红色的眼睛包围着她，而且一只枯瘦的黑手竟然向她的足裸疾抓而来……
　　“啊______________!”“ 砰！”“呜……”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在随后的一声闷响中急促中断转为低低的呜呜声…………

　　厅中的目光灼灼的盯着狼狈不堪的抱着头的泪眼朦胧的叶溪兮……

　　“呜……什么质地的桌子，质量这么过关？”叶溪兮一边看着那张刚刚还当做救命稻草的现在却已经四脚朝天的紫檀木桌子，一边捂着在被撞到头时被咬到的舌头暗哭不已……真是大灾总犯，小灾不断啊……

　　，

　　看着大家的目光又一次集中在她身上，叶溪兮苦笑了一下，这样的惊天动地的出场，不成为焦点也难了……

　　叶溪兮只好强笑得光彩照人：“……哎呀……打牌三缺一怎么不叫我一声呢？……”叶溪兮边说边偷眼看各人的反应……管弦是顿了一顿，随后仍然是怡然自得；小狐狸……小狐狸的眼睛呢？……KAO，怎么不笑得晕过去……呜…………江墨竹竟然是无动于衷的表情好像在说，叶同学，同志仍需努力，借口尚未成功……

　　你们……叶溪兮突然觉得火气又升，我一个思想和觉悟都高过你们这些木乃伊几千年的未来人还在这里装什么。叶溪兮冷哼一声，“行了，你们大概说什么我都知道了，明人不说暗话，管乐师，你觉得你的条件现实么？”

　　“两位庄主不想对厅上的施以援手，故意拖延时间，又关我什么事？”管弦玉手支腮，目光迷离，似要小憩片刻……

　　好狠毒的女子，处处都在挑拨离间‘沁泉山庄’和这些武林人士的关系，种下祸因。

　　“呵，‘十二乐坊’未免低估了江某吧？”江墨竹竟然也温柔的笑了，目光突然亮得耀眼，“‘迷花’和‘夜渡’并不是无法可解……”

　　叶溪兮莫名的突然有了安心的感觉。

　　呸，有办法不早说，吓我一跳！叶溪兮终于松了口气……

　　“是啊，其它的时候小女子可是不敢打扰……不过，今天嘛……嘻嘻……小女子可要在这里见识一下江庄主的神乎其技了……”语毕，粉衫竟然袅袅娜娜的斜倚在一张紫檀木的圆凳上，玉手一翻，“请——”

　　“墨竹！”看见江墨竹起身，小狐狸突然脸色大变，出声阻止。

　　江墨竹仍是温文尔雅的笑，竟然笑得不染纤尘，是一种超脱世俗的宽容慈悲的笑，安静详和，使噪动的人们莫名的安静下来。

　　叶溪兮惊得呆了，她突然知道，他们一定会得救，是世上的平静，一切，只因为————那悲天悯人的笑容……

　　“各位，今天墨竹大喜，本来诸位光临，却无辜拖累各位……”

　　“哼，是么？”背后传来小狐狸一声冷哼。

　　“……墨竹和清弈甚为过意不去，但一定会护你们周全，让你们豪发无伤地离开此地。”江墨竹郑重的保证，此刻的他如救世之神，完美无暇。

　　“你确定他们承担得了后果么？”狐狸的声音突然冷冽了起来……

　　“清弈……”江墨竹无奈的看着他……

　　“放心，我不会平了‘十二乐坊’……”的失态只是瞬间的，转眼间又是狡猾和懒散的笑，掩住了那丝若有若无的杀气……
　　“清苦……去把刚刚我采的‘众生百相’拿七株过来…………”江墨竹回首淡淡吩咐了一

　　声，那个黑衣管家咬了咬唇，转身而去……

　　厅内皆默然，只不过混和着众人强自压抑的浓重的鼻息和血脉愤张的血红色的瞳孔……管

　　弦是意兴阑珊，小狐狸目光幽黯，不知在思索些什么；一缕若隐若现的月光射在江墨竹的脸

　　上，他的目光平和，表情平静，看着远方……

　　　“庄主……”那个黑衣客家手里赫然是几株叶溪兮之前在花园里看到的那片红色花海里的

　　古怪的花……花如碗大，红嫩欲滴，静静的依在羊脂白玉的盘内，清傲依旧……不过，只觉得

　　一缕端凝肃穆的檀香袭来，让人心神宁定、安静平和…………

　　“咦……花也有檀香的味道……”叶溪兮贪婪的猛吸了几口气……却发现江墨竹平静如水

　　的脸上难得的有了些许波动，略带惊异的看着叶溪兮……

　　“怎么了……我……呃……”迷离的月光、清清淡淡的气质、超然物外的江墨竹身边环着

　　浅浅的朦胧的光晕……令叶溪兮嚅嗫着忘了言词……

　　“喂，你过来……”一声召唤打破叶溪兮的痴迷，叶溪兮不由得转头一瞧，小狐狸难得面

　　露正色，向叶溪兮招手。

　　嗯？呃……好……不敢忘了自己现在的和身份，叶溪兮悻悻蹭到小狐狸面前。

　　“听好，”小狐狸凝重语气，叶溪兮诧异的发现严肃的小狐狸竟然气度俨然，目光深沉却

　　隐隐含着爆发力，小狐狸直视着叶溪兮，缓慢而坚定的开口：“别怕，不会有事！”

　　叶溪兮只觉得心脏漏跳了一拍，“呃……我没……我没害怕啊！”

　　“把手伸出来。”

　　“啊？哦！”叶溪兮奇怪这样的命令，怎么？这位帅哥……他……想拉着她的手，带她逃

　　离这是非之地么？哈哈，叶溪兮兴奋得吹出一大堆五彩斑斓的鼻涕泡…………

　　“啊————————”

　　只觉得手背一疼，原来被划了两寸长的一个伤口，半空中吹爆的鼻涕泡把叶溪兮狠狠的摔在现实的地面……“你……”

　　“你这什么意思？你…………”叶溪兮话音未落，只觉得自己好像飞溅到的滚沸的油锅里

　　的一滴清水，厅内立刻起了异乎寻常的变化，众人齐齐死死盯住叶溪兮，同时面部开始奇怪的

　　扭曲，目光由红变赤、由清晰变模糊，喉头开始发出含糊不清的“嗬嗬”声…………顷刻，不

　　同地方有数条人影向叶溪的飞纵过来……

　　啊——————

　　滴血的叶溪兮傻傻的站在原地，脑海里只反映出这些猛扑过来的人们一张张嗜血的表情和一双双赤色疯狂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