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流浪史》顾南墙

21、二十一

　　“罢了，奴家来为公子吹奏一曲高山流水可好？”

　　“甚好。”

　　我：“……”

　　高山流水这首家喻户晓，是个人都会弹奏，是个母猪都听过的曲子，真不愧是云雨楼的花魁，这点手艺也有碧莲拿出手？

　　啊，不是碧莲。

　　想到碧莲现在昏迷躺在床上，我无限感慨，这才叫躺着也中枪啊。

　　锦瑟的萧声悠扬地响起……我坐在屋顶上眺望着远处的夜景，高处不胜寒，谁知盘中餐。

　　诶，还挺押韵。

　　在我把李白李牧的唐诗三百首给背了个便，屋内传来“噗通”一声，我忙往里面瞅了一眼，江凤栖整个人晕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这就晕了？

　　酒里有毒？菜里有药？

　　还是刚才的萧声？

　　对了！她刚刚弹奏的不是高山流水，而是传说中的迷魂曲！

　　迷魂曲，传说中只有通晓音律之人，加上极其浑厚的内力，还有曲折难懂的乐谱，才能奏出的迷魂曲。

　　据说在三国时期，有能人异士在战场上奏出，百万大军便丧失了战斗力而不省人事。

　　我沉思了一会儿，如果这就是，只能说，好菜啊。

　　那叫欣怡的女子，笑了笑，放下了手中
　　的玉萧，走向江凤栖，看着他看了半响，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小白脸。

　　然后伸出手把江凤栖抱了起来。

　　没错，一个弱女子就这样把一个堂堂的七尺男儿给抱了起来！

　　这是传说中的女汉子吗？

　　欣怡并没有把江凤栖抱到床上，反而是
　　把他放在了不远处的软榻上，伸出手开始解江凤栖的腰带，然后是外衣，里衣，最后是亵衣，只剩下了一个亵裤。

　　然后，她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我激动起来，这是要强的节奏啊！

　　该出手时就出手，等到江凤栖没了贞操，成了残花败柳咋办？快点快点！

　　我再接再厉又搬运了几块瓦砖，直到能容纳一人通过，我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从天而降。

　　“住手！”

　　我从楼顶跳下，落在饭桌上，顿时残羹饭肴带着瓷碗碟子碎了一桌子，也撒了我一脚。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欣怡看了我一眼，开口道：“你是谁？”她的那只手还放在江凤栖的腰上。

　　我思考了一会儿，“那啥，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你怎么能强抢民男呢？”

　　欣怡皱了皱眉，沉着眸子似乎在思考我这句话的含义。

　　而后她抬起头，冷哼一声：“他本身就是来嫖的，这跟我嫖他或是他嫖我有区别吗？”

　　“……”

　　“我不想管你是谁，你最好赶快给我出去，别坏了我的好事扫了我的雅兴！”
　　我眨了眨眼睛，“我是他的朋友，他妈喊他回家吃饭。”

　　“哼，我数到三。”

　　“别别，他是个疯子，该吃药了，我带他回去吃药。”

　　“三！”

　　话音刚落我便跳下了桌子迅速躲闪，欣怡则从床边的抽出了一把箭，剑法迅猛而不失章法，可见其剑艺到了何种熟练的地步。

　　我被逼的节节后退：“你赖皮！没上过学，不识数啊！一还没数呢！”

　　“我今天就割了你的嘴皮子，让你能说会道！”

　　呃，她这是在夸我吗？

　　一个晃神，欣怡女人的剑便离我的喉咙
　　不过一指……

　　我瞪大了眼睛，连眨都不敢眨，只能看准了机会往旁边躲。

　　但是，眼看就要躲不过……我甚至有了一种我“死到临头”的感觉的时候……

　　一个熟悉好听的声音响起。

　　“够了，住手。”

　　江凤栖伸出手，食指和中指，仅两根手指头便夹住了那来势汹汹的剑。

　　我松了口气，赶紧找了个地方避一避。
　　江凤栖赤裸着上身，身后还有前些日子受了伤而结的痂，整个上身，饱满而不失美感，恰到好处而又不夸张的肌肉线条，白皙鲜嫩的皮肤……

　　我吞了吞口水，江凤栖瞥了我一眼，满是鄙视的意味。

　　没办法，人之初，性本善……

　　我赶紧背起了三字经，平复一下我那焦躁的心情和即将喷涌而出的鼻血……

　　欣怡吃惊地望着江凤栖：“你竟然没睡着？”

　　江凤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是指用合欢花做的熏香吗？哦，那种花我们魔教的领域开满遍地，我又怎么可能闻不出来？”

　　“还是说酒和肉的双重迷药？抱歉，酒我没喝。”

　　“至于你那传说中的迷魂曲，”江凤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说出了伤人的真相：“不好意思啊，太无趣了那种曲子，我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我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睡着了……

　　了……

　　我努力抿着嘴才不让自己笑出来，什么时候江凤栖也如此毒舌？看欣怡那一脸被打击得回不过神来的表情，我表示很畅快。

　　江凤栖见她沉默不语，右手丢了剑，转过头看了我一眼：“你出去，我有点事要跟她谈一谈。”

　　我看向楼顶的破洞，摇了摇头：“我不。”

　　江凤栖叹了口气，扶额：“听话，出去我真的有要紧事，你在这她不会说的。”

　　……我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孤男寡女，衣衫不整……

　　“你那小脑袋是想歪了不是。”

　　我不满：“知道了。”

　　趁着江凤栖办事的期间，我回到了九号
　　房，把碧莲的绳子解开，然后换回了我的衣服，关好门，又跑回了三楼，等江凤栖问完话。

　　期间我一直坐在地上回忆着这快半个月我所遇到的事情，以及遇到的人。还有发生的事，说书的先生常说，江湖如其名，即是江，又是湖，深不可测底，浅不可见水。

　　江湖中，什么样的人都有，玩的就是心机。

　　哪怕你再怎么扬名立万，别人一个手段，你便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又等了一会儿江凤栖才从房间里面出来，见我坐在地上发呆，他站在我对面：“你在想什么？”

　　我抬头去看他，刚想开口，便欲言又止。有的问题，还是要找个合适的氛围和时间地点才能问得出口的。

　　我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看了江凤栖一眼：“走吧。”

　　“你的衣服不用换吗？”江柯看了我一
　　眼。

　　对了，换衣服。

　　“哦。”我应了一声走在前面，换完衣服到了一楼，老鸨一看到我，就迎了上来。我正打算从怀里摸出银票，结账时，老鸨却生生地越过我，一手拉着江凤栖的胳膊。

　　我：“……”

　　被无视了，我回头给了江凤栖一记眼
　　刀，有他在的地方我的存在感几乎都成了渣渣。

　　我默默把银票塞了回去，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身后几个站在门口拉客的女人扬着手帕：“客官，下次记得来呦～”

　　我暗自摇了摇头，身为一个女人，去逛青楼一次就行了，若是每天都去，我也是醉了。

　　我走了几步，站在一个空地上等江凤栖，不一会儿他就走了出来，站在门口左右张望着。我挥挥手：“江凤栖，在这！”

　　他循着声音看向我，然后大踏步走了过来。

　　“你饿不饿？”我问他。

　　“刚才都没怎么吃饭，正好饿了，你想吃什么？”

　　我思考了下：“要不去那家最大的酒店尝一尝？”

　　“……”“那里面没有个几百两千两银子，你是出不来，进不去的。”江凤栖颇为无奈地看着我：“就算我是魔教教主，我也没钱啊。”

　　我叹了口气：“真穷。”

　　又走了一会儿离开了这条烟花柳巷之地，走在大街上，不少店铺都关门了，但是在某个空地上，有个年过半百的爷爷正在收拾东西，看样子是个面摊。

　　我指：“请我吃一碗面没问题吧？”

　　江凤栖笑笑：“一百碗都不成问题。”

　　我撇了撇嘴，上前询问：“阿爷，请问
　　一下还做面条吗？”

　　阿爷看了我一眼，又跑去看了看剩下的存量：“只剩一碗了。”

　　我看了江凤栖一眼，颇为无语：“阿爷说只剩一碗面了，连我塞牙缝都不够。”

　　江凤栖看了看阿爷摊上的饭碗，我也看了过去，挺大的瓷碗，两个人完全够了。

　　我们索性找了个位置坐下，桌上的蜡烛一晃一晃，生怕被风儿给吹灭了。

　　“阿爷，有鸡蛋吗？”

　　“有，管饱哩。”

　　“那就麻烦给我们打两个荷包蛋。”

　　“好嘞。”

　　我趴在桌子上，无聊地玩着筷子，忽然想到某个梗，我朝着对面的江凤栖微微一笑，一个下力就把筷子给插到了桌子上。

　　我弯下身看了看，下面也出了半个头，然后直起身，我炫耀地看着江凤栖。

　　他笑：“雕虫小技而已。”说着手起手落，整跟筷子没入木桌。

　　“……”难道我只是恰巧碰到了江凤栖实力最弱的时候才误以为他武功很菜？

　　人们一直都说人不可相貌，所以我认为江凤栖长得这么好看功力可能不行，而且前几次也见识过，甚至还被我给砸晕了……

　　黑历史不再提，关键是，江凤栖的形象一下子在我的心里高大了起来。

　　“你功夫是你师父教你的吗？”江凤栖突然问。

　　我愣了愣，点点头：“我从五岁起就跟着师父，所有的武功都是他教我的。”

　　“那为何你的武功还是这么不成器？”
　　江凤栖揶揄地看着我。

　　我有些羞：“虽然是我师父教我的，但是他也常说，女孩子不用练的那么刻
　　苦，是要被武功高的男孩子给保护的，所以我经常偷懒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所以当时我师父总是一边恨贴不成钢地鞭策我，一边对我说女孩子不用练那么刻苦。

　　于是便造就了我武功的半吊子，有时候能跟几个武林高手打个几下，有时候甚至都能被跑龙套的小弟给一拳打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