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流浪史》顾南墙

22、二十二

　　我也很无奈啊。

　　“面好喽。”阿爷把一大碗面端了上来，

　　我闻闻，顿时心满意足地眯起了眼睛。

　　“看你馋的。”

　　我吐了吐舌头，等不及阿爷再拿一个碗来我便身伸出筷子捞了一坨面条，吹了
　　吹便往嘴里塞：“嗯～”

　　我忍不住地点头：“好吃好吃！”

　　江凤栖笑笑，却并未急着吃，反而是把从碗里捞了两筷头面条，然后把多半碗
　　带汤的面推给我：“吃吧。”

　　我愣了愣，“你弄得太少了？再夹一点。”

　　“不用了，我不怎么喜欢吃面。”

　　“切，你还不如说你不饿呢。”我不满

　　道。

　　江凤栖低下头尝了尝：“你别说，我真的不怎么饿。”

　　我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又开始大口吃面。

　　饭饱后我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拍了拍桌子：“付钱。”

　　江凤栖点点头，从怀里拿出钱来，摸了摸，他看了我一眼，又摸了摸，没有。

　　我鄙视地看着他：“当着别人的面自摸有意思吗？快点掏钱。”

　　江凤栖呵呵笑了两声：“我没钱。”

　　“你在逗我？几文钱而已你没有？”

　　他无奈地摊手：“刚刚把身上的银票都给了青楼的老鸨，至于什么碎银子，我刚刚才发现，我身上根本就没有。”

　　我眯眼：“你这是在告诉我你有钱嫖，却没钱吃饭？”

　　“别闹了，你先付，回去后我还给你。”
　　我一边伸进怀里掏钱，一边瞪着他：“
　　你明天还去妓院吗？”

　　他接连摇头：“不去了。”

　　“真的假的？该不会是骗我的吧。”我狐
　　疑地盯着他。

　　“真的，前几次去是因为有事，现在事情知道了，我就不用再去了。”江凤栖一脸地无奈。

　　我不说话，叫来阿爷：“多少钱？”

　　“两个鸡蛋两文，一碗面两文，一共四文钱。”

　　我数了数，把铜钱递给了阿爷，道了谢后我跟江凤栖离开，走在河边的大路上，不紧不慢地走着。

　　“江凤栖，我有个事情要问你。”想了想，我还是开了口。

　　“嗯，你说。”

　　“我想问你们魔教是不是在追杀一个叫白无的人？”

　　江凤栖忽然停下了脚步，皱着眉看我，“你怎么会知道？”

　　我眼睛看到别处，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那人是我朋友。”

　　沉默良久，江凤栖叹了口气：“江湖，我不想骗你，你那个朋友最好提防着。”

　　“为什么？”我皱眉，声音也大了不少：
　　“他是我的朋友，我自然有义务无条件地去相信他，若是不行，你大可告诉我原因。”

　　江凤栖皱着眉，一脸严肃，似乎又恢复了那冰冷的样子：“好，也没有什么好瞒着你的，毕竟在这件事中，你也不是
　　局外人。”

　　“什么意思？”

　　“白无那个人，在道上很有名，我是说，这人背后有人，受别人指使，去向红莲阁下单子，要取我的性命，一路上红莲阁所有的暗杀，包括在合欢镇我们的人被杀，也跟他脱不了关系。”

　　……我微张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即是是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真相就这样被人用力撕扯开，还是难免会痛。

　　“为什么？”沉默后我开口，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他会去杀江凤栖，或者说，他是被人威胁，还是操控，又或者……

　　“杀了我，就等于覆灭了整个魔教，你说，这中间最大的收益人是谁？”

　　我愣住：“武林同盟？”

　　江凤栖点点头，便不再说其他话：“走吧。”

　　我走在后面，整个人浑浑噩噩，和我推理的没有任何出入，但若是说其中最大的受益人是武林同盟的人，再加上我今天晚上所看到的，那就是……

　　萧子。

　　我笑，不敢置信。

　　我就说，端午节那天，小白怎么会不认识同在江南的萧子？虽说是改了名字，但是肯定见过，怎么就不认识？

　　又或者说他们两人在骗我？

　　不要想，不要想。

　　回到驿管，进到房间前，江凤栖问我：

　　“你到江南的目的是什么？我一直都想问。”

　　我愣住，目的是什么？

　　对啊，一开始我是打算游玩一番，然后回到寨子里。可是不久前我想起小时候
　　母亲对我嘱托，我想去找到一个人，我的父亲。

　　顿了顿，我反问：“那你说，白无背后
　　那个人是谁？可不可以告诉我？”

　　江凤栖沉默了一会儿，走近，附下身，
　　在我耳边轻声道：“武林盟主，肖何，
　　我这几天晚上去云雨楼，就是为了查武林盟主在暗地里做了多少对魔教不益的事情。”

　　我点头，然后转过身，缓缓地走近房
　　间，关上了门。

　　夜里我睡不着，听到院子里有大白的声音，我起身在窗户上扎了洞，又用食指捅了捅。在月光的照耀下，院子里一片明亮，是红凰。

　　看样子他刚才是从外面才回来。

　　红凰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起身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间，正在这时，隔壁张恒的门却开了。

　　他走了出来，站在门口，跟红凰两人遥遥相望。

　　“你怎么还没睡？”红凰率先开口。

　　“你不也一样。”张恒冷着一张脸，走近红凰开口道：“你去见了人？”

　　“嗯，有事吗？”

　　张恒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你去见了白无？”红凰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没有开口，算是默认。

　　许久，我听到院子里有人在叹气，不知道是红凰的，还是张恒的。

　　“看来，武林盟主之位与你我无缘啊。”张恒摇头。红凰淡淡地“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两人又再次沉默。

　　我在这边看的抓头挠耳的，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怎么怪怪的，看的我竟然有些着急。

　　“依你看，是何人所为？”

　　红凰开口：“不知。”

　　“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便歇息了。”红凰接着又道，不等张恒再回答，他便推开门，踏入了另一只脚。

　　……

　　下一刻，张恒却发了疯一样抱着红凰，转了个身，进入了房间，我瞪大了眼睛盯着敞开的门口。

　　张恒在强吻红凰！！

　　不远处偶尔溢出一两声红凰的挣扎和呢喃，我站在原地犹豫着要不要去帮红凰一把，免得他被张恒给吃干抹净了。

　　你还别说，武当那一堆都是光头的和
　　尚，怎么可能一点奸情都没有？

　　和尚也是男的，别说张恒是俗家弟子，估计也是被武当山那一堆gay给传染了。

　　而且一看这架势，张恒还是攻！

　　“吱呀”一声，门被关上了。

　　我想去阻拦，晚了；想要看戏，没戏。

　　我兴致勃勃地躺回了床上，估计红凰对
　　张恒也有意思，不然凭他们两人的身手，红凰也不会让张恒给占了便宜去。
　　我躺在床上，一时间思想天马行空，怎么也睡不着，于是便收拾着自己的行李，为了不打扰对面那对基情兄弟，我抹黑拿出了一小包碎成块的手镯。

　　那年师父把母亲的镯子打碎了，我又哭着捡了回来，藏在自己身上。

　　之后每个睡不着的夜晚，我都会用胶蜡把它拼沾起来，我找了一小根蜡烛，用屏风挡着，开始拼我的镯子。

　　还差最后一块，补好。

　　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也随之填补上了。

　　我躺在床上，双手不停地抚着玉镯，等
　　一下……

　　镯子的内侧有一种粗糙的手感，一共有一小排，我摸了摸，四个……

　　四个字！！

　　我迅速跳下床，又重新点燃了蜡烛，费
　　力地看着桌子内侧，有四个刻上去的小字。

　　小可，月人。

　　小月，可人。

　　肖。

　　何。

　　肖何！

　　肖何！

　　这是什么意思！

　　我明明记得母亲说，我的父亲名字叫月
　　人，那这正好跟那最后两个字所相符。

　　但如果是假的名字呢？

　　桌子上四个字拼凑出来的，也许才是我父亲真正的名字呢？

　　肖何，这两个我并不陌生。不仅我的师父提起过，说书的也经常将这个人的故事。

　　而九年前那一年，是肖何担任武林盟主的第二年，也就是十一年前，我的父亲便不见了。

　　母亲说他死了，可是在最后临走前又告诉我没有死，要我去找他。而肖何今年
　　三十有四，却尚未娶妻。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天亮后我去驿管的澡堂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一个人晃哒着又去了食堂吃饭。吃完饭去找小白。

　　小白正在院子里练功，见我来，他立即停下了动作，对我笑了笑：“来啦。”

　　我闷闷地应了一声，站在原地看着他。

　　“你怎么了？像是有心事？”他上前捏了捏我的脸蛋。

　　我有些抗拒地缩了缩脖子：“我有事情要问你。”

　　他愣住，手还在半空中。

　　不等他回答，我便开口：“我想知道，
　　你是谁的人。”

　　“江湖，你都知道什么了……”他微微皱着眉，却不回答我的问题。

　　我严肃地看着他：“我什么都知道，包括昨天晚上你去找张恒说了什么我都知道。”

　　“谁告诉你的？”他伸出手捏着我的肩膀，整个人的眸子里顿时有了一丝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