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火》流夭

4、雷州

　　杜府，门前，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前站着几个人。
　　“小草，跟师父出门学化缘去吧！”和尚对着蔓草笑的灿烂。
　　“我要跟束楚去雷州。”蔓草没好气的瞧了和尚一眼。
　　根本不想带上他，束楚一脸怨气。
　　“又无理，在外要听束公子的话。”杜风拍了拍蔓草的背。
　　“好，我一定听话。”蔓草激动地扯扯束楚的袖子。
　　又扯，你倒是答的豪爽。
　　“少爷，在外面不要乱跑，别人会找不到的。”来福一边说一边帮忙整理着马车。
　　对，叫你家少爷老实呆在客栈里。不过束楚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好，就你找的到我。”蔓草向来福作鬼脸。
　　“少爷，雨伞，记得每次出门一定要带。”竹竿子管家嘱咐着。
　　“晴天也要带？”
　　“那是自然，一旦下了雨了要怎办是好？”
　　束楚瞅着这万里碧空的心道：你怎不让他出门抗块石头？免的天掉下来被砸到。
　　“钱放里衣，不然会被盗了。”
　　我怎没被盗过？
　　“水放车上了，是龙泉水。外面的水甚脏，喝了怕得病。”
　　敢情外面的人都病死了？束楚觉得自己快要发飙，却见春玲在大门内一副依依不舍，欲言又止的模样。束楚狠狠的瞪她，脸上明显写着：你若敢开口，我便灭了你。
　　处理了春玲，束楚回过头，向杜风拱手道：“时辰不早，我跟杜少爷也该上路了。”话语一落便将蔓草推进车厢。看着厢内糕点，泉水，软垫，衣物，茶几……束楚庆幸刚才告别的决绝，若不然，那管家定会将杜蔓草的整个卧房给搬进来。
　　蔓草起初掀着车窗帘子东瞧西看的兴奋的不得了，看到自认为有趣的便拉上束楚一起看。不过没多久便软了身子趴在软垫上起不来。没出过门的他，怎么晓得坐马车是会犯晕的。
　　“不舒服……束楚。”蔓草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脏东西快翻上喉咙了。
　　“要吐吐外面去。”束楚靠着车窗，不看他一眼。
　　蔓草觉得委屈，自己真心待这个人好，从来没对谁这么迁就过，他呢，平时冷言冷语就算了，现在自己生病了，他片字也不给一个。从小到大都被别人捧在手里，头一次出门就受这样的罪。有心里不免有点想家，有点想爹爹。
　　蔓草想着想着眼泪就不自觉的掉出来，赶忙将头埋尽软枕内。
　　束楚垂了眼帘，还是回过头望了下对角浑身无力的蔓草，见他捂着脸双肩微颤，心觉，方才的话是说重了。明明是个大府少爷，却无半点矫情与傲慢。每天安静的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些许贪玩，却从不无理取闹。有意无意的冷落，他也全然不在意，想不明白究竟是天真还是宽容。
　　他若想出来游玩，只怕全府的人都陪着他，天涯海角都会带他去。而这么个瘦弱小人却偏偏毫无顾忌的跟着他跑出来。这孩子是喜欢跟自己在一起的吧，谁叫他从小到大接触的除了仆人就是老爹呢。
　　蔓草正痛苦着，却觉一缕凉爽之风拂上身，继而，后脑被一只大手附上。转过头，看到束楚英挺的脸庞。
　　“喝了。”
　　束楚左手托着蔓草的头，右手提了杯子喂蔓草喝水。
　　喝完水，蔓草还未来的及言谢，便被束楚抱到车厢口坐下，车厢的门帘子已经整个被拉起，风就从那里吹进来。蔓草的脚搁在外头，束楚扶着了蔓草的腰生怕他掉出去。蔓草靠着束楚坐着，不敢抬头看他，莫名的觉得会害羞。蔓草脑子里乱七八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便是很高兴就对了，身体也渐渐舒缓过来。两脚忍不住前后荡悠。束楚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腰道：“别晃，小心晃到车轮子里去。”

　　次日，雷州城内，一个明眸皓齿，靡颜腻理的少年不时跑到两边的小摊摆弄各种玩意儿，看的身后之人愈发喜爱。
　　“快点，你看，这好不好看？”蔓草督促着身后不紧不慢的束楚。
　　此时的束楚已不时原来的模样，一身蓝色普通布衣，一张随便一捞一大把的大众脸，却难以掩去那双透着狂傲之气的朗目。
　　“不要玩了，客栈到了。”束楚上前拉回已走过头的蔓草。

　　束楚将行礼放于客房，对蔓草道：“下去，吃饭。”
　　“嗯。”蔓草回答的心不在焉。
　　“看甚么？”束楚注意到那小鬼从刚才起就一直趴在窗口仰头望天空。
　　被束楚拉回神，回头招呼：“你看，那是甚么，好像很大一只鸟。”
　　束楚探出头：“鹰。”
　　“不知道。不过好像比爹爹的凤头还大。”
　　那只鹦鹉可是有一尺半长啊。
　　“别拿鹦鹉跟它比。”束楚觉得自己很是喜爱这种动物。
　　“为何？”
　　“鹰乃空中的王者。不可同日而语”讲这话时，束楚已经走在楼道上。
　　“等我。”蔓草急忙追出去。
　　“当真？王者？太厉害了。它有多厉害？”束楚找了张干净而不起眼的角落桌子坐下，蔓草依旧不依不饶地追问。
　　束楚没理会，招呼小二过来。
　　“客官吃点什么？”小二看看穿着粗衣的束楚，想来也不是此人付钱，便转向旁边身着锦衣的漂亮少年。
　　“金糕，红梅珠香，炒墨鱼丝，宫保野兔，佛手金卷，炒珍珠鸡，莲蓬豆腐，嗯……不要炒墨鱼丝了，换成奶汁鱼片。我就要这些，束楚，你要什么？”
　　束楚看着快要石化的小二不禁失笑，叫你让他点菜。
　　“你要的他哪样也端不上来。”束楚呡了口杯中的茶，也不想为难小二，道：“上几样你们这里最上等的菜便可。”
　　“是是，客官稍等。”小二一抹汗，离开。
　　菜上齐，原想蔓草会吃不习惯，却不料见到一翻饿狼吞食的景象，可能是饿了或是贪着家常菜问道的新鲜罢了，束楚看着蔓草，左手举起酒杯，右手却握上腰间的佩剑。
　　那伙人盯了他们很久了。
　　束楚在街上便察觉有人尾随，碍于街上人杂，不便确认，进了客栈，束楚才敢断定。
　　不想易了容也能被认出。倒是那些人，看他的目光也太大胆，毫不掩饰，似乎就是要让他知道他们在注意他。束楚有点犹豫起来。
　　蔓草吃完饭，满足的摸摸肚子，朝身边的投去一个大大笑脸。
　　“上楼。”
　　束楚想给那些跟踪自己的人一个行动的机会。
　　“吃完饭，应该出去走动走动。”蔓草急着想去外面逛逛。
　　束楚盯着他不说话，蔓草心里有点发毛，不甚情愿的起身上了楼。
　　推开房门，蔓草倒吸了一口气。
　　身后的束楚迅速拉过蔓草往屋里看去，只见敞开的窗户上停驻着一只体长两尺的猛禽。
　　蔓草从束楚的胳膊下探出头问：“那……是什么啊？”
　　“你不刚见过？。”
　　“鹰？”
　　“苍鹰”
　　头顶呈黑褐色，颈部是雪白的羽尖，胸部的横纹褐白相间。是只漂亮的苍鹰。并且在苍鹰里算体态较大的。
　　蔓草头一次见到如此威猛的鸟，想上前去抓，却被束楚一把拦住。
　　“别去。”
　　“为什么？”
　　“鹰很凶猛，它撕肉如我们撕纸一样简单。”
　　束楚将蔓草拉至身后，取出佩剑想上前驱走苍鹰，但此鹰似乎对眼前逼近的男子颇为放心，低下头整理起翅膀下面的羽毛来。
　　“不要杀它。”蔓草在身后轻轻的对束楚说“它好像不坏。”
　　束楚也觉得奇怪，欲再向前些，却发觉门外有人靠近。
　　来了。
　　束楚抓起蔓草，一把甩到床上。自各提起剑往门外刺去。
　　“啊……”门外一声惨叫。
　　束楚的长剑抵在一白衣男子的喉咙上，果然是跟踪他的人，明明是个高手，怎也不躲不避？白衣人身边的两个人好像也没有要动手的打算。束楚不想追究些没用的，只是将剑更抵近些问：“何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