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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算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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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逍遥笑容顿时僵在脸上,赶忙放下手指,表现出极端无辜的样子。柳依依怎肯放过他,激动道:“现在,你还有什么可狡赖的啊,是你自己指的,我可没有引导你什么啊!”
何逍遥苦笑不已,叹息道:“到今天我才知道,这缘分是不能乱指的……”起身就想溜走。
柳依依却是不依不饶,忙伸手扯住他的衣袖:“刚才是谁在这里大谈缘分的……现在缘分来了,你又要溜了……你真是太赖皮了吧!”
何逍遥无奈道:“小丫头,你这么拉拉扯扯,太不成体统了吧,你就不怕秋寒看见啊……好好好,我坐下,我坐下总可以了吧!”
柳依依不满叫道:“我就不知道,水柔姐真的很好啊,你干嘛不喜欢她,反正我不管,我要告诉左大哥,还有雪君姐姐……”
何逍遥摸摸自己的鼻子,好笑道:“依依,我真是服了你了,这样,我们再来做个试验……”眼睛扫了一眼湖心亭,灵机一动,笑道:“这样好了,你请韩姑娘过来,如果她左脚先踏进这座亭子,那就是说我跟她有缘,反之……你就不准乱说……怎么样……”
柳依依眼珠微转,想想好歹也有一半的可能,即使不成再做其他打算也不迟,点头道:“好!我们就赌了……”有些不太信任的看着何逍遥:“你可不准做小动作,如果做了小动作,我就算你们有缘了!”
何逍遥不满道:“我看起来有那么赖皮吗!好!你也不准做小动作,你叫韩姑娘过来吧!”
柳依依看何逍遥一眼,做出一个勉强相信你的表情,起身大叫道:“水柔姐……”
韩水柔原本是来静心小院取东西的,本也并未在意湖心亭,此刻听到柳依依的叫声,便自然看了过来,应了一声,已走了过来。轻盈的走上通往湖心亭的太湖石,一路倒也走得平稳。柳依依和何逍遥二人均是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的纤足,心中都在念叨:“左足、右足、右足、左足……”湖心亭的气氛一瞬间竟变得异常沉闷僵硬。
韩水柔原是敏锐、细心之人,眼见二人如此,心中有些讶然,不解的看看亭中二人。眼见二人眼光都盯着自己的纤足,心下更是有些奇怪,下意识的低头看看自己的足下,脚步也已停了下来。
此刻韩水柔已离湖心亭不远了,何逍遥正自在心中盘算着按照韩水柔的步伐,走入湖心亭该是右足先踏入,眼见韩水柔突然停步,已脱口叫道:“怎么不走了!”韩水柔讶然不已,吃惊的注视着何逍遥,惊讶于一向都有意躲着自己的何逍遥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柳依依几乎大笑起来,她第一次发现何逍遥的毛病,得意的扫何逍遥一眼,暗想原来你这么沉不住气啊。口中叫道:“水柔姐,我有话跟你说呢!”
韩水柔颔首,她原是收回了左脚往前的步子,此刻这么一停,便自然的换了右脚向前,何逍遥目瞪口呆,眼睁睁的看着韩水柔伸左足踏入了湖心亭。柳依依得意已极,大笑起来,一手指着何逍遥:“输了吧你,认赌伏输吧!”
得意笑着,拉住韩水柔道:“水柔姐,其实不是我叫你呢,是何大哥让我叫你的,他说他有话要跟你说呢!你们谈,我去找寒哥和雪君姐啊!”
何逍遥险些晕过去,暗叹一声,眼看着柳依依兴奋异常的从太湖石上一溜烟似的跑开了,只好道:“韩姑娘,坐!”
柳依依想着刚才的事情,心中不觉乐开了花,控制不住嘴角的笑涡,只觉得昨夜的烦恼早已烟消云散,了然无痕了。
远远走来的林雪君好奇的看着柳依依兴奋的面色,忍不住叫道:“依依!”
柳依依吐吐舌头,笑道:“雪君姐!是你啊!我跟你说……”得意洋洋的将刚才的事情尽数说了给林雪君听。林雪君先是愕然,随即大笑道:“我就知道,他一向都是十赌九输的……哈哈!”
两个丫头在小径上笑成一团,开心已极。
笑闹了一阵,林雪君忽然想起今早之事,忙问道:“依依不生寒哥的气啦?”
柳依依抿嘴,摇头道:“我想想,其实左大哥也没有做什么事啊,我就是想到他以前的事情,心里有点不舒服而已……”
林雪君笑起来了,调皮的向柳依依眨眼道:“所以我真是佩服寒哥,他让逍遥去跟你说这些话,真是明智……他若是自己去了,你可说不准要跟他说什么呢……”眼中闪过促狭,凑到柳依依耳边低声道:“不过你可不要轻易放过寒哥,你就为难他一下,我好多年没见到寒哥狼狈的样子了……你就这样这样……”
柳依依愕然的听着,讶然道:“可是……左大哥不会生气啊?”
林雪君满不在乎的一笑,诡笑道:“管他生不生气呢,你就真的一点不想看寒哥狼狈的样子啊,我最是讨厌他那副什么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眼珠转了几下,低声道:“我会先警告逍遥,跟他套好话的,他一定会跟我们合作,毕竟他也吃了寒哥不少的瘪……”
得意笑道:“这个办法还能够一箭双雕哦,你不是想撮合逍遥和水柔吗?虽然现在逍遥承认他和韩姑娘有缘……不过有缘这两个字可是空话一句。你若跟寒哥说起这事,寒哥肯定会笑笑,但绝不会管这事……不过他若是知道逍遥和我们合作算计他,那么……就很难说了啊,有了寒哥帮忙,事情自然会事半功倍了。”
柳依依细思左秋寒与自己认识至今,除了莫愁湖翻船外,还真没见他狼狈模样,心中不觉颇为心动。又见林雪君提到韩水柔一事,更是大大心动,看了林雪君一眼,伸出右手,林雪君会意,二人击掌大笑,林雪君一把拉过柳依依:“走,我们去那边仔细商量去!”
左秋寒有些神思不属的倚在练武场边,心中记挂着柳依依,想着何逍遥怎么直到现在也还没有过来。越发无心教导左秋云等人什么,只是在一旁微微发呆,以至于左秋云一连叫了他几声,他也未注意到。左秋云有些讶异,伸手在左秋寒肩上拍了一下。
左秋寒几乎是本能的左肩微塌,右手利落的抓向左秋云手腕,左秋云本来只是要引起他的注意,猛然之间便被抓个正着,讶然叫道:“寒哥!”
左秋寒怔了一怔,微微苦笑了一下,想自己已有多少年不曾如此的心神不属了,放开手,看了左秋云一眼,淡淡道:“以后注意点,武林中人,必要随时保持警觉心……”自觉自己实在颇有粉饰太平之嫌,暗叹一声,有些烦躁的停住口道:“我还有事,一会再过来!”已疾步离去。
于秋电莫名其妙道:“寒哥今天怎么了,好像心不在焉呢?”
左秋云也是愣愣的,他们一向是清晨练武,并未到铭熙厅吃早点,自然对于清晨所发生之事一无所知,二人互看一眼,均觉摸不着头脑。不约而同的摇摇头,懒得再想左秋寒的心情,自顾自的继续练武。
左秋寒出了练武场走不几步,迎面已看到何逍遥蹙眉、口中念念有词的样子,开口叫道:“逍遥!”何逍遥一惊,已换上笑容:“秋寒啊!咳……”
左秋寒看他一眼,有些皱眉道:“怎么了,依依她……”
何逍遥心中一面念着阿弥陀佛,面上却绝不露声色,叹息道:“不知道那个女人跟她说了什么,反正我跟她说了半天,她都不理我……”偷眼瞥左秋寒一眼,眼见左秋寒双眉紧蹙的样子,心中不期然升起一种窃喜,已在想像着左秋寒狼狈不堪的模样,嘴角微微不禁上扬。
左秋寒沉默了一会,微叹道:“依依什么时候这么小心眼了,算了,我自己跟她说吧!”并未注意何逍遥的面色,只问道:“她人呢,在哪儿?”
何逍遥垂首,他一向深知左秋寒心思敏锐,只要稍有不对,怕就有了破绽了:“应该还在湖心亭吧!刚才还在的!”
左秋寒无心再与何逍遥多说,匆匆往湖心亭去了。何逍遥抬头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耸耸肩,喃喃道:“吃了女人那么大的苦,居然还这么样……这家伙,真是疯了……”方一转头,已被吓了一跳,林雪君正无声无息的站在他身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叹口气,何逍遥无奈道:“雪君,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林雪君诡谲的笑着:“你刚才的话,我可都是听到了啊!你自己斟酌吧!”
何逍遥看着林雪君,许久叹息道:“你这个丫头,到了什么时候都不会忘了胁迫我……我……何尝有一事没有顺你心意呢……”
林雪君微微一震,昔日种种在脑海中翻转,心中一片伤感,勉强道:“我……”心下茫然,一时竟然无语。
何逍遥苦笑一下,他本来无意翻旧帐,岔开话题笑道:“算了,我们去下棋吧,好久没跟雪君下一局了!”
柳依依百无聊赖的坐在湖心亭里拨弄着棋子玩,和林雪君一起找到何逍遥威胁了一通,现在就只等着左秋寒来了。暗暗吐舌,想着左秋寒狼狈的样子,不觉有些想笑。忽然感觉身边有人,忙抬头看时,左秋寒竟已在湖心亭中了。
呆了呆,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尴尬叫道:“左大哥!”
左秋寒面色有些奇特的看着柳依依,见柳依依面上并无恼怒之色,颇觉讶异,只道:“依依……昨晚金枝跟你说了什么吗?”
“呃……她说……说……说你对她余情未了……她……”柳依依莫名的有些紧张,说话吞吞吐吐,手指轻轻绕着自己的衣袖。
左秋寒默然了一会,平静道:“这……就是你今天心情不好的原因吗?”
柳依依心中一阵不自在,眼看左秋寒竟然冷静沉稳如此,心中原已消散的不快不觉又浮上心头,脱口道:“是!!她说你明明可以为我解开本命蛊之毒,可是你却顾念昔日之情……她说……”心里一阵气恼,鼻子跟着一酸,眼泪不觉滚了出来,再也说不下去。
左秋寒苦笑了一下,无奈的叹口气,取出手绢,伸手打算替柳依依拭泪,柳依依心中酸涩,生气的拨开他的手,举起袖子胡乱的擦了一下。左秋寒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呆愣半晌才讪讪放下。
“依依!我……”
“你既然还想着她,就回去找她好了。她其实也不是那种女人,她……其实……其实……”说到金枝,柳依依心中猛然一酸,索性伏在棋桌上,大哭起来。
左秋寒一时之间只觉得手足无措,他向来思虑周到、办事精干,许多事情均能轻描淡写间化为无痕,此刻竟想不出有什么好办法。愣了好一会,才叹息的将哭泣的人儿拥入怀中,无奈道:“依依,你不要哭了……有些事情,你要我怎么说才好……金枝……她毕竟与我青梅竹马……她是我义母仅剩的唯一的女儿了……无论如何……我怎么能……”
柳依依哽咽不已,她原本并没有打算真与左秋寒计较以前的事情,只是纯粹想找点麻烦而已,只是左秋寒说话的口气让她实在有些受不了。细想自认识以来,左秋寒始终那么温和雍雅,极少生气也几乎不见他对自己有任何在意的举动。虽说跟他在一起时,可以明显感觉左秋寒对自己的温柔与细心,存在于彼此间的淡淡的亲密与温馨感觉,可是……想起自己的三个姐姐……比之三个姐夫,左秋寒对自己明显没有那种狂放的感情……越想越觉得委屈,索性伏在左秋寒怀里大哭起来,呜咽道:“总之……总之……你根本不在乎我……”
左秋寒苦笑不已,他素性温和沉稳,不管是对于几个朋友,抑或是林雪君甚至金枝,他都还是他自己,沉稳而雍容,即使是在最狼狈的时候……像今日这般被弄得如此的手足无措,倒真是破题第一遭。
他生命中最为亲近的两个女人,金枝慧黠、灵敏,不需多说,只是一个眼神便能体悟……林雪君则酷似男孩,大方、豪爽、不羁……
而柳依依……偏多了几分的天真,自幼便受尽宠溺,虽则母亲管教颇严,并不显娇纵,但仍不免有几分娇气。长长的叹了口气,左秋寒无奈低声道:“依依……你……究竟想怎么样呢?”心中全是深深的无力感。
柳依依大哭了一场,心中也自觉舒服一些了。她本不是爱哭的人,闹了一通也就罢了,将头闷在左秋寒怀里,低声道:“左大哥,你有多喜欢我呢?你是喜欢我多一点,还是喜欢她多一点呢?”
左秋寒怔一怔,他这一生也还没有人问过这个问题,一时竟答不上来。迟疑一会,忽然之间脑海中竟浮现出邓剑豪哄妻子的话来,心中不觉犹豫着是否该拿过来借用一用。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怀里的柳依依已仰起哭红的眼睛看着他,左秋寒只觉得心中一紧,一阵心疼,话语已脱口而出:“我……呃……依依是我最宝贝的了……以前的事就是以前的事了,我发誓:从今后,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起初犹有几分结巴,说到最后,倒也越说越溜了。
柳依依只觉得心里甜滋滋的,早已笑开了颜,伏在左秋寒怀里,只觉得从昨晚到现在所有的郁闷都已烟消云散,原来一切都只是自己在胡思乱想。
左秋寒暗暗伸手拭去额上汗珠,看着怀中人,暗叹天下女人……你再怎么对她好,毕竟还是不如一句甜言蜜语。眼看着一天乌云就因这句话便即散去,心中不觉有些好笑的想着,今后倒要考虑拜邓剑豪为师了,怜惜的拥紧了柳依依。
湖面有风吹过,荡起阵阵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