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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怪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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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依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睁着毫无睡意的眼睛盯着粉色的帐顶,朦朦胧胧间,感觉自己已走进了一片奇妙的天地。蓝天中白云优游飘拂,跟着如泉水般清澈、如高山般青翠的琴音,慢慢走进一片草地。
草地上一名青衣少年静静的盘膝而坐,一具瑶琴搁置在他面前的几上,优雅从容的琴音正是来自少年修长白皙的双手。清风吹拂着少年的青衫,阳光下少年垂着头安祥的弹琴,似乎没有发现有人来。琴音一时如流水淙淙,一时又如高山隐隐,千变万化却又从容自如。
柳依依禁不住走过去,坐在少年对面,静静的听着琴音。心中一片沉静祥和,她从来没有听过这首曲子,却直觉的想起一个名字——高山流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回过神来,青衣的少年已抬起头,对着她笑。温柔的微笑,如水的双瞳……柳依依忽然感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道不尽的温馨。看着眼前的少年,熟悉的眉眼,却有着一种她没见过的纯净笑容。
那少年……柳依依倏然睁大眼睛,那少年竟然是……左大哥……她不禁叫出声……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那少年……那少年……竟与左秋寒长得一模一样……
一名下人匆匆进来,少年向柳依依微微的笑了一笑,眼神中的温柔几乎可以融化天下最最坚硬的铁石,张嘴说了些什么,便起身离去了。
柳依依怔怔的看着少年离去的身影,不觉发了一回呆。半晌才慢慢起身,几乎是有种感觉一样,柳依依缓缓的走至草地的另一边,那里竟有一条清澈的小溪,柳依依坐下,自然而然的伸手取出一把淡黄透明的羊角梳子,解开自己的长发,慢慢梳理着,清风起处,吹起了阵阵涟漪……
柳依依探手拨了拨溪水,拨起更多的涟漪,顽皮的看着水面的波纹。波纹渐止,水面瞬间便又波平如镜,映照出多少倒影,蓝天、缥缈的白云,以及……突然打个冷战,柳依依骤然回头,身后并无一人……柳依依惊恐的看着水中的倒影:肤白如雪、双瞳翦水、唇红如樱……水中的倒影……赫然竟是那个曾经一度见过的红衣绝美女子……
一声大叫,柳依依猛然跳起,屋中已见曙光,自己依然躺在寒秋山庄的静心小院内。自觉胆寒,不由得回想起梦中所见,竟然历历在目。梦中的左秋寒……柳依依愣愣的想着,那个人该是左秋寒的,神态、眉目无一不像,只是那种纯净的笑容……即使在左秋寒最开心的时候,自己也是不曾见过的……而且那人看起来也比左秋寒要小的多……
有些惊恐的想起梦中溪水所倒映的人,柳依依忙忙的跳起,一手揽过铜镜,细看镜中容颜,容色如故,确是自己的模样,只是……柳依依有些茫然的伸手抚上自己的眉心,一夜之间,眉心竟已长出了一颗红豆大小鲜红欲滴的朱砂痣……
一种难言的诡异感,让她不由得发楞了。伸手抚着额上的朱砂痣,用力擦了擦,朱砂不仅丝毫无损,反而更觉鲜艳。下意识的就想去找母亲,问个明白,方一起身,忽的想起母亲尚未起身,只得茫然坐下,心中满是惊恐与不解。
不多时,天色已亮了,服侍的丫鬟已送了水来,柳依依随手洗漱了,便出了门去寻母亲。伸手推开门,已冲了进去,叫道:“娘!”却见韩水柔已在母亲房中了。
裴雪华看见女儿先是一笑,眼见女儿眉心的朱砂痣,不觉有些讶然。柳依依自小对外貌并不很是重视,点朱砂痣这种事情,更是几乎没有的,讶然好笑道:“依依怎么会突然想起点朱砂痣了,知道爱美了吗?”
柳依依伸手摸摸额上朱砂痣,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韩水柔在一旁,已笑道:“难怪人家都爱点朱砂痣呢!依依点了后,还真是更好看了呢!真真是美人痣呢!”
柳依依看看母亲又看看韩水柔,忍不住道:“可是……我根本也就没有点什么朱砂痣啊……”
裴雪华看女儿面色怔仲,又听女儿话音,皱眉道:“难道这朱砂痣也会突然长出来吗?怎么回事?”
柳依依心中摇摆不定,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愿意将梦中所见到的说出来,那梦……也许……只是自己过分思念而做的……而昨晚又听余叔讲了那么多关于左秋寒的事情,可能也就是自己一时多想了吧……
犹豫片刻,柳依依只道:“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长出来了!”
裴雪华心中微觉不安,蹙眉沉思一会,只能宽慰道:“好了,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吧,突然长出颗痣,倒也罢了,倒没听说有人会刚好长颗美人痣的。或许也是好事吧!”看柳依依一眼,觉得女儿面色有异,决定等一会吃了饭再好好问问。不再多说什么,三人一起往寒秋山庄铭熙厅去了。
刚到厅外,就听到厅中竟然人声鼎沸,显是有不少人都在铭熙厅中。三人互看了一眼,走了进去。一个清脆悦耳又充满不耐的声音已大喝道:“该死的于秋电,还不快给我滚出来!”
三人循声看去,一名白衣女子顿时吸住了她们的目光。白衣女子满面怒容,却掩不去绝色的容光,柔嫩细致的玉肤正因怒气而微微泛红,满是怒气的眼却仍是波光盈盈、水气氤氲。这个白衣女子若论容貌,较之柳依依夜晚在密林所见红衣女子竟是毫不逊色。
柳依依忍不住看了母亲一眼,停下脚步。正厅慢慢伸出一个头来,看了眼厅中情形,几乎是百般不情愿的走了过去。却是一名青衣少年,中等个头,生得眉目精灵,眼神灵活中透着顽皮。白衣女子拨开身旁的人,只是一步便已走到少年身前,一伸手毫不客气拧住了少年的耳朵。
裴雪华心中不禁一震,眼前女子所用的步法竟是江湖中传说已久的“一步缩”,不觉看了身边的两个丫头一眼,心中对女子身份已是有数。
青衣少年正是寒秋山庄于秋电,此时正哀哀的叫着:“雪姐,饶了我吧!我也不是有意的啊!我的耳朵……”被人重重的揪了一下,更是哀叫不已。
白衣女子冷哼了一声,怒道:“怎么,以为回了寒秋山庄我就不敢教训你了,不要说寒哥不在,就是在,我也照样收拾得你满地找牙!”
于秋电伸手试图护住自己可怜的、脆弱的耳朵,可怜道:“雪姐,我也不知道他们会这样啊!”露出十足谄媚的笑容:“是雪姐太漂亮了啊,所以他们才会来看的啊……”话音未落,又是一声哀叫!
白衣女子此刻已敛去怒容,露出温柔如水的笑容,话音却柔和的叫人发毛:“敢情我是耍猴的啊,大家都来看……还是说……你是耍猴的,我是那猴呢……”
于秋电心中只恨自己不小心说溜了嘴,陪着小心道:“雪姐不要生气……”突然想起什么,忙讨好道:“雪姐最爱吃天香阁的点心了,我……我这就给雪姐买去,雪姐今天想吃什么啊?”
白衣女子轻哼一声,如水的瞳眸滑过厅门前的三人,挑一挑眉,竟然便放了手,见于秋电还没动,厉声道:“还不快点滚了去,还要我恭送不成!”
于秋电如蒙大赦,拔腿就跑,也顾不得裴雪华等人。转眼没了人影。
白衣女子怒扫厅中人一眼,冷道:“你们呢?”语声竟如冰弹,冻得铭熙厅中人,纷纷走避,转眼一空。
柳依依看看母亲,不由得吐吐舌头,白衣女子已开口叫道:“三位,请过来坐吧!”
裴雪华向女儿微微摇头,已缓步过去,微笑道:“飞雪仙子林雪君果然艳绝天下,名不虚传!”
林雪君抿嘴一笑,漫不经心道:“金凤凰裴雪华也不错啊!”明净的眸子笑吟吟的看向柳依依,闲闲问道:“你就是柳依依吧?”
柳依依眼见林雪君一忽儿大发雷霆,一忽儿却又言笑宴宴,一张俏脸偏又是宜嗔宜喜,水瞳幽幽看着自己的时候,自己竟然会有种窒息的感觉。还没来得及说话,林雪君又道:“何逍遥可没说,你还有颗美人痣呢!长得好趣致呀!”
柳依依下意识的抚了抚眉心红痣,勉强笑道:“你听何逍遥说过我吗?”
林雪君洒脱笑道:“我前不久刚从他那里来的,他说起过你而已……”眼光已转至韩水柔身上,似笑非笑道:“韩水柔?”
韩水柔微微的一惊,讶然的看着林雪君,应道:“我是!”
有人送了早餐来,林雪君筷子也不拿,伸手拿了个包子,就咬了一口。包子一入口,黛眉一蹙,没什么好气的信手就丢了。脱口骂道:“什么包子,狗屁!”
此话一出口,六道目光同时看向林雪君。林雪君神色如常,又尝了千层糕,眉头已蹙得更紧。柳依依嗤的一声笑起来了,林雪君懒得在尝其他点心,喝了口茶,笑嘻嘻的看了柳依依一眼,舒适的倚在椅背上,懒懒道:“依依是不是在想,原来林雪君竟然这么粗鲁啊!”
柳依依愣一愣,想起左秋寒也曾一眼看出自己的心思,不觉释然,笑道:“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你即使这么粗鲁,也还是那么好看呢!”
林雪君俏皮的歪一歪头,满不在乎道:“我一向就是这样的!何逍遥就说像我这样的女人,本来是肯定没人会要的,不过上天垂怜,赏我一副好皮相,免得我嫁不出去,世间又多一个怨女!”
柳依依好玩的笑起来了,裴雪华有些讶然,却也忍不住嘴角的笑意,韩水柔也禁不住好笑。林雪君却全然不以为意,一笑置之。
柳依依本来听何逍遥说林雪君与左秋寒关系匪浅,初见林雪君时,心中颇有几分异样,此时眼见林雪君坦率潇洒,什么话都说,堪称百无禁忌,心中反而倍感亲切,大感亲近。好奇问道:“林……女侠……”
林雪君耸耸肩,打断她的话:“别叫我女侠,我可当不起,有人就说我是女赖皮、女流氓,你可千万不要抬举我啊!”露齿一笑,颜如朝华:“叫我雪君吧,寒哥都是这么叫我的,逍遥他们也是!”
柳依依入迷的看着林雪君,油然道:“雪君姐姐真是好看呢!”
林雪君噗哧一笑,看着柳依依,顽皮道:“听你说这话,我忍不住就想到一个人了!想不到天下还会有女人跟他说一样的话!”
柳依依错愕道:“那人是谁啊?”
林雪君一手托腮双目中,光彩熠熠:“邓剑豪啊!他一向最爱看美人了,只可惜……”伤感叹道:“可惜我太粗鲁啦,不合他的心意,否则保不准他不会把我供在龛上欣赏一辈子呢!”柳依依讶然看着林雪君,林雪君看柳依依神色奇怪,早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裴雪华摇头好笑,眼见这位天下第一美人表情千变万化,似真似假,似有情若无情的模样,各有风情,莫怪她能倾倒天下。
柳依依皱皱鼻子,笑道:“雪君姐姐是在逗我的吧!”
林雪君一笑,道:“寒哥也真敢娶你,就你这样子,需要好好磨炼啊!想当年,我可是被那群该死的男人整死了……”得意的一笑:“不过我也报了仇了,紫绫和飞霜可是被我整惨了!让我到今天想起邓剑豪和文子君的脸色还觉得我没白认识他们!”
柳依依好奇的要死,忙问道:“紫绫和飞霜?都是谁啊?是哪些男人啊,竟然敢整雪君姐姐呢?”
林雪君一挥手,爽快道:“除了那四个自大、臭美、该死的男人,还会有谁啊?紫绫和飞霜就是邓剑豪和文子君的老婆了,你以后会见到的!”有些不耐烦的看了眼外面,骂道:“该死的秋电,存心想饿死我!混帐东西!”
清朗的声音缓缓响起:“天下就有你这种丫头,嫁了人这么多年了,却还是依然如故,于冰真是宠坏你了!”
众人蓦然循声望去,青衣如水人如玉,左秋寒微笑地站在铭熙厅前,嘴角是那久违的笑容,温和沉静一如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