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最后期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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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峪被放出来的时候，只是略显憔悴，精神还不错，一身丝绸长衫除了有些褶皱，仍然鲜亮干净，看来并没有受折辱。
他笑眯眯道：“放心放心，他们听说我认识大人物，饭菜都不敢克扣我。”
妫祯见他无恙，大感欣慰：“那就好。”
向峪神秘靠近她，小声道：“你认识里面那位？”指指国宾馆里面。
“算是吧。”
“你认识那样的贵人，还混成这副模样？”向峪瞪大眼睛，摇头感慨，“你果真不是做生意的料。”
妫祯笑道：“本来就不是。”
“但是你认识的贵人倒是很多，看来我以后可得仰仗你了。”向峪笑道，“能代我引荐一下么？”
妫祯苦笑道：“现在还不行。他眼下脾气大得很，弄不好就要……”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向峪下意识摸摸脖子，后退一步，道：“不急不急！来日方长。且说说你，如今怎么打算？”
妫祯面色凝重，道：“我想起来，我有一个侍女，在上蔡城里走散了。她身上有一封书信，至关重要，可以帮助我证实身份。你能帮我找到她吗？我这里有齐侯给的符节，去哪里都畅通无阻。”
向峪一拍大腿，道：“太巧了！我有商队在上蔡做生意哩！正好可以帮你打听打听。你是要那封信，还是要找那个人？”
“都要！”
“此事我不敢担保，但下落如何，还是能找到些线索的。” 向峪又问了详细的姓名、年貌、口音等等特征，便叫妫祯回去等着，他会派快马回去搜寻。
三日后，向峪亲自带了十来个随从，到了妫祯住的馆驿，把门关上，吩咐随从道：“把帷帽揭开。”
随从们纷纷依言露出面容，全都是二十出头的女子，眉清目秀。
妫祯踱步，一一辨认过去，再缓缓踱步回来，没有说话。
向峪察言观色，便吩咐她们道：“都出去吧。”
室内只剩他们二人，向峪问：“真的没有？可看仔细了？我可是命人把上蔡城里符合条件的女子全找来了，连方圆几十里的都没漏。”
妫祯摇头：“都不是。”
向峪道：“好吧。我再想想办法。”
隔了三日，向峪又来了。
同样带来了一批年轻女子，但是仍然没有妫祯要找的人。
在十日之约的第九日，向峪再次登门，一进门便释然道：“总算找到了。”
这次向峪只带了一个人。
那人身材矮小佝偻，进来之后先跺了跺草屦上的泥，才揭开了帷帽。
是一个年逾六旬的老叟。
瞑色四合，公子敬仲的马车，还在前往息国的山道上疾驰。
而国宾馆中，齐侯小白正在烛燎下看一册书简。
长卫姬奉茶进来，道：“国君，这是您最喜欢的越夷之茶。”
齐侯小白接了茶，饮了一口，点头赞道：“若论沏茶，齐国后宫无人及得上你。”
长卫姬得了夸奖，嫣然一笑，靠近齐侯小白，软言道：“国君，臣妾有一事好奇。”
齐侯小白眼睛未离开书简，淡淡道：“你是不是想问，上次来宾馆见寡人的女子是谁？”
长卫姬有些瑟缩，不自然道：“臣妾只是被那位姑娘的美貌所震惊，一时仰慕，想认识她。若能结为姐妹，更是令人喜悦。”
小白对这个答案十分满意，含笑嘉赞道：“嗯，你倒是贤淑，不像那些善妒的妇人。”
长卫姬得了二度夸奖，胆子放大，靠在小白身上，撒娇道：“那位姑娘是谁家女子，叫什么名字啊？下次若是有缘相遇，妾身也好称呼。”
小白心情颇佳，道：“她是陈国公主，叫妫祯，陈国先君和蔡国公主所出的嫡公主。”
长卫姬呼吸一紧。
美貌和血统，是齐侯小白最为看重的特质。
长卫姬的容貌，堪称艳美无匹，身份亦是卫国庶公主。她还有个妹妹少卫姬，一同在齐宫服侍齐侯小白，但容貌不及她出众。
齐侯小白最宠幸哪位嫔妃，出行便会携带哪位。
这个人选，从来都是她长卫姬。
若说她此前对自己颇为自得，乃至自负的话，在见到妫祯的一瞬，已是天崩地裂，片甲不留。
可是，妫祯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长卫姬失声脱口道：“陈国公主妫祯？那不是息侯的夫人吗？她怎么……怎么长得……跟我们见过的那位不一样？”
小白一笑，没有答话。
长卫姬也是深宫中长大，何等伶俐，略一思忖便大惊：“难道两人之中，有一个假的？”
小白赞许地看她一眼：“那个妫祯，傻头傻脑。她若有你这般灵敏，也不至于沦落至此。”他的话，看似贬低，却分明有深深的心疼与宠溺。
长卫姬深吸一口气，巧笑倩兮道：“国君是想帮助她回到息侯身边吗？那妾身就没有机会再见到她了？岂不可惜？”
“自助者，天助之。”小白摇头，淡淡道：“寡人只不过跟她有一个赌约。”
“什么赌约？”
“若她十日之内不能自证身份，入主息宫的话，便要随寡人回临淄去。”齐侯小白悠悠道。
他的语气笃定，眼中含笑，模样分外清贵俊美：“明日便是第十日，息宫还毫无动静。凭她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介弱女子，如何能完成这难如登天的大事？看来，你真的会如愿以偿，与她做姐妹共同服侍寡人了。到时候，寡人要重赏你的吉言！”
长卫姬心中一窒，捏紧的手心冒出冷汗，脸上浮现惊喜的笑意：“妾身要预先恭贺国君，喜得佳人了！”
齐侯小白朗声而笑，唇角弧度优美，眼中笑意熠熠。
随从叩响门板，隔门禀告：“国君，上次那位姑娘求见。”
齐侯小白蓦然振奋，起身整一整紫色袍服：“快请！”一面示意长卫姬退下。
长卫姬无奈，只得起身施礼离开。
妫祯一进来，齐侯小白就看出她心事重重，心中已经猜到三分，偏偏还含着笑意，明知故问：“公主见到息侯了吗？”
妫祯摇头。
“寡人早料到如此。”小白轻声而笑：“明天就是十日之期的最后一日。你到今天还没有见到息侯，可见也没有希望了。公主既输了赌约，就该兑现赌约。你先搬进国宾馆来住，一面收拾行李。寡人很快会参加息侯的昏礼。昏礼之后，寡人便带你回齐国。”
妫祯低头，没有说话。
小白绕过案几，走到她面前，温言道：“你放心，寡人会好好照顾你，绝不会让你再受一丝委屈。”
妫祯抬头看他。
这样一位年轻俊美的翩翩国君，正执掌着东方大国，胸怀天下，权势通天。他要她隐姓埋名，去做一个妾室。
而在危难关头不顾性命救她于水火的人，是曾经疯傻的姬荀。息国衰微，却郑重许她正室夫人之位。
妫祯挺起胸，道：“明日才是赌约限期。”
小白笑了，好脾气地点头：“好好好，你没有输。我忘了，你还有一天。有没有人告诉你，你这幅倔强的模样，尤其耐人寻味。”
“今日我来，是想请齐侯帮忙的。”妫祯道：“我有个陪嫁侍女叫贯芦，专司受理文书往来。当时在蔡国，随从们有的失散，有的被杀，惠屏被囚禁。只有寥寥两三人逃了出去，其中就有贯芦。”
“你找到她了？”
“前几日，我的朋友向峪发现贯芦已经死了。”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最后期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