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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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可惜没有了。
无论句芒怎样抚摸，薄纸上的字永远停留在“便隐姓埋名随从而去。”
好像之前看到的，都是一场错觉。可错觉——
“小子，还未看完么？”灵婆不知何时负手进来，怀里的黑猫不见踪影。
句芒顿了顿，直言道：“这本书透着古怪。”
灵婆笑了一声：“若你说的是关于帝空，的确不假。不过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这本是《异闻录》的批注。”
“我来这里，不仅仅是想知道为何鲲和他们族人消失，更想知道关于《录鬼簿》、《葬神序》以及集二者之成的《异闻录》。”句芒放下手里的书，抄起手臂向灵婆行礼，“还望指教。”
灵婆盯着他半晌，意有所指道：“我刚才说了，要看写着数字的那页。”
“可是并没有。”句芒重新拿起那本书，从头到尾快速翻完：“你也看到了。”
“看来众人都一样。”灵婆捻了捻细长的手指，书卷从句芒手中脱离，旋转在半空中，一页页被翻开，直到停留在中间部分。”
“一本书若只看前几章，或者只看最后几章，不能算看完。若从头到尾囫囵吞枣，一目十行也不算是看。年轻人，你还是太心急了。”随着灵婆话音落下，那页只单独从书卷中分离出来，徐徐在句芒眼前展开。
神族，失踪一百三十人，死亡七十九人。
鬼族，失踪一百一十三人，死亡六十二人。
鲲及其族人，共计五十人，连同椿，无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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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粗暴最有效。
怎么干涸的，就怎么填满。夫诸跳跃四方，每落下一个印记，就有浪花阵阵迭起。
湫惊奇，走到我身边问：“就算你把海水变回来，那消失的人也不会回来。”
“会回来的。”晚风风插嘴道，盯着那块逐渐被填满的深渊，“鲲上一世为人，居处在海边，后来化为大鱼，历经周折重返人间，本是要和椿度在故地度过一生，谁知世事难料。”
“嗯？”
“世事难料——”我还未说完，就见海平面忽然多了数道随波浪起起伏伏的身影，湫顾不得其他，焦急万分地冲下去。
“有法术就是好。”晚风风感慨地抄起手，他身后，夫诸慢吞吞踏着浮云走过来。
夫诸开口，声音甚是低柔：“烛阴，你凭白让我劳苦，总要许些好处。”
晚风风微微眯起眼。
我把耳饰取下，在手心中摩挲了一瞬，继而抛到它额上：“上古的麟玉，带着，多活一世。”
夫诸似是喷了口气，撇着脑袋慢慢消失在风中。
“你倒是肯下血本。”晚风风边说边打算取下系在手腕上的绸缎。
我摇头，“不用了，柳带喜缓，你留着用吧。”
“你这散财消灾的架势，很让人心慌啊。”晚风风冷不丁正色道，我余光扫了他一眼，下一刻裹着气流来到岸边。
湫已经用法术把大部分捞上来，椿被摆在最显眼的位置。悬于半空的少年还在满头大汗地捞人，我走到椿面前，默默打量着昏迷中的女孩。
实话说，单从外貌，平淡无奇。
不过，魂魄倒是很干净。
我弯腰，撩起她浸湿的刘海，露出饱满的额头，用食指轻轻在上面勾勒出海棠花的纹路。果不其然，随着指印，淡金色的流光细碎地一闪而过。
灵婆这老家伙终究还是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喂喂喂，干什么呢干什么呢！”湫嚷嚷着跑来把我挤到一遍，“收起你的小心思，别打什么鬼主意。”
“人都救齐了？”我问。湫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试图用法术让椿尽快恢复过来。
“那鲲呢？”我接着问。
湫使完一个术式，随口答道：“我怎么知道，又没见着……他……”
声音戛然而止。
“他……”湫抬头，愣愣地看着我。
“本该是五十一个人，你现在应该只找到五十个，对么？”
湫没有说话。
“神族，失踪一百三十人，死亡七十九人。鬼族，失踪，一百一十三人，死亡六十二人。”我微笑着说，“动动你的脑子，我刚才说的数字之间有什么共同的地方？”
“……五十一。”湫回过神忽然道，“失踪和死亡人数之间都差五十一，无论神族还是鬼族。而这里被救上的人数，也应该是五十一……”
“可唯独少一个人。”我补充道。
“你是说……”湫脸色渐渐变得苍白起来，他下意识地去看仍在昏迷中的椿。
一股裹着鹤唳的气流破空而来，晚风风还未落稳就紧忙开口道：“仙君！”
我没有说话。
“……鲲，貌似被鬼族的缪坷寻了去，因为他们巫师已经提前占卜出来《录鬼簿》的化身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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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句芒了然道，内心有些愤怒，可愤怒又没有底气，仿佛在畏惧什么，但又交织着不甘。
灵婆拍拍手，那本书重新夹到那摞书堆里，“我是知道不假，但我不能说。”
“为什么……”句芒语塞了一瞬，“为什么你明明知道还让椿去做毫无意义的事情！”
“毫无意义？”灵婆懒洋洋道，“那是你这么想，椿可未必。”
“那你也不能……”
“我已经仁义尽至了。”灵婆猛地回身，紧紧盯着句芒的眼睛，每一个字都仿若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我从一开始就不断地和遇到的每一个人说天命不可违，得到的，没得到的，拥有的，没拥有的，都有定数。生有时，死有时，欢笑有时，哭闹有时，做人还是做神还是做鬼不能太贪心，不要总以为自己可以大度地牺牲什么东西作为代价来换取什么东西，也不要心安理得地去享受自己用代价换取的东西，因为你在做这个选择的时候，充满了太多的不定数，没有谁能够肯定地告诉你，你能够得到本不属于你的东西。”
“那你还和她做交换！那你还和湫做协定！”句芒冷冷道，“你明知道不该做，还给他们提供机会，到头来把自己推卸的一干二净，这就是灵婆的样子？”
“因为我贪心！”灵婆几乎是压抑着嗓子里的嘶吼道，“我本以为只是单纯做交换，就算触犯天怒不过片刻便能平息，谁知竟然冒出来《异闻录》这档子破事，还有他们神族鬼族妖梦之间的恩怨……”
“《异闻录》到底是什么，妖梦到底是什么！死了的人还有消失的人到底是因为什么！”
句芒吼完，像只鼓着腮帮子的青蛙不住的喘息，他不愿再去想这堆乱七八糟的事情，但又必须捋清——
灵婆沉默了会儿，转身坐到太师椅上。肥胖的身体陷在里面，他撑起额头，疲倦道“《异闻录》是自古流传下来的上古史，记载着极为全面的地方志还有奇事，它分为两卷，一是《葬神序》，由神族出身的魂魄镇守，另外一个是《录鬼簿》，由鬼族出身的魂魄镇守。而二者合在一起后，由一只貔貅看管。
“《异闻录》流传万年，早先的那只貔貅早已无下落，再加上知道这件事的人少之又少，到后来几乎无人问津，直到这本书出现在帝符之的书房里，被帝空找到。
“当时帝空年幼，他让友人寻了只道行浅的貔貅来做看管，然后私下里阅读里面的东西，虽说里面稀奇古怪的内容很多，但有用的没几个，大多是些平常琐事风土人情，直到他翻到妖梦那一章。
“说起妖梦，就不得不说有个已经让整个神鬼二界包括我们——都困惑不解的事情，那就是神仙再也无法长生了。
“现在风气还好些，对于长生不长生没什么心结。但在帝空少年那个时期，整个神鬼二界都是极为浮躁的，每个人都无法面对自己会死去的事实，因为这是他们高高在上的根基。
“所以他们一代代寻找出路答案，一代代如困兽般无法从牢笼中解脱，直到帝空宣布可以把妖梦培养出来，吸取他们的精华，来使自己长生，毕竟妖梦在书中记载，穷极一生最大的本领便是长生。
“没有人知道帝空是从哪里搞到妖梦并把他们培养出来，但这种做法虽然得到很多人赞同，也有许多人反对，其中就包括他的叔父，帝符之。
“帝符之厌恶从他人身上汲取自己所需之物，奈何几乎整个神界都为诱惑所动摇，再加上帝空的父亲，那个优柔寡断却充满野心的男人……第一次战争爆发了。
“尽管后来被帝符之强力压下去，但是随着帝符之年老，力量衰退，终于无法避免的，第二次战争又爆发，这回，帝空和鬼族勾结把帝符之杀死，但紧接着鬼族叛变，迫使神族让出妖梦使之独立，三者达成协议，神族不侵犯妖梦，但后者务必要为神族提供长生所需，而鬼族在承认妖梦的基础上，和神族的要求一致。
“说了这么多，关于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你只需知道妖梦就是藏銮殿的开山鼻祖，《异闻录》就是个壳子就行了。别的，就当笑谈。”
“那为何帝空现在又要开始集齐凑成完整的《异闻录》了？”句芒疑惑，“他应该不需要了才是。”
灵婆嗤了一声，语气平淡：“刚才说的协议，怎么看都是在压榨藏銮殿……你不会真以为，如今这位藏銮殿殿主，是个软弱可欺的妙人吧？”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 2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