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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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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清扬带着韩静,去了陆家的祠堂。
韩静再度被这个女子的表现所震惊。
不得不感慨,她真是有化腐朽为神奇的魔力。
一场闹剧结束以后,韩静保住了小命,暂时被送往乔清扬原来的房间。
而乔清扬拿着追回的银票,赶忙跑到了恒丰钱庄平帐。
她走出钱庄的时候,正好看到陆川和一个女子在对面的布庄里,两人甚是亲密。
乔清扬走了过去。她今天穿了男装,而在绿城,没有一个男子能比男装的她更俊俏。她定定地望着陆川身边的女子,嘴角噙着抹幽幽的笑。
女子发现了自己受到注目,移过眼,顿时红了脸。
陆川发觉怀里的女人居然走了神,不悦地跟着望过去,见是乔清扬,颇不耐地:“你真有闲情逸致。”
乔清扬点点头:“谢谢。”眼睛却没有移开女子的脸,放肆而挑逗的眼神。
陆川不由沉下脸:“乔清扬!”
乔清扬这才乐呵呵地把视线移到陆川脸上,一笑:“你完蛋了,陆川。眼光越来越差劲了。”
直到乔清扬大笑着走出布庄,陆川身边的女子才意识到自己被羞辱了。
她气急败坏地拉着陆川要去教训乔清扬。
陆川冷冰冰地推开了她,走到布庄外,若有所思地望着乔清扬的背影。
她穿起了男装。
这意味着什么?
他想起多年前的雨夜,小屋内,是他脱下了她的男装。少女压抑而痛苦的呻吟犹在耳畔,猝不及防,震碎了他每一寸故作理智冷漠的心防。陆川锁眉,明知道已经回不去了,可他始终放不下。他与乔清扬的对峙,终究棋差一招。
乔清扬给韩静喂药。
韩静本来就是个大夫,虽然在小屋内受了凉挨了饿,但是在好的生活环境下,调剂身体还是很快的。
韩静问乔清扬:“你是不是喜欢陆川?”
乔清扬放下了碗,眼睛瞥向窗外,几只小鸟在树梢欢欣跳跃着。
“许多年前,大概是的。”
韩静不理解,于是追问:“那么现在呢?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他又为什么那天跑来告诉我,是我找错了仇家?”
乔清扬笑着转回头:“他把我伤得太重了,所以我不爱他了。”是爱,不是喜欢。年少而意气风发的陆川在她的心里,已经彻底成为了回忆。
“他也许不是来找你的。”乔清扬沉默。陆川只是去看一眼小屋而已。只是,他为什么要作出这么引人遐想的举动呢?她摇摇头,不想去想他,但是又不得不提防他,真痛苦。
韩静吃了药,倚着床,观察乔清扬沉思的侧脸。
她暗自后悔,在陆家埋伏了一年整,竟错过了这样的人物。
乔清扬发觉了她关注的视线,笑:“虽然我的男装很迷人,但是我们现在算是姐妹关系,我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调戏自己的姐姐。”
韩静被逗笑了:“乔清扬,你是唱相声的么?我在戏班也没见过你这样的——”话音戛然而止。说到戏班,韩静的笑容瞬时僵硬。她忐忑地看向乔清扬,戏班两个字,是她心底最深处的梦噩。
乔清扬温和地伸出手,轻轻地抓住她冰凉的手。
“姓陆的男人没个好东西。但是韩静,人,不是为了复仇而生的。”
韩静以为她不过是随口说说,乔清扬自己还不是恨透了陆川,想要借刀杀人。可是,当她抬头,迎向乔清扬温情的眼睛时,忽然发觉,要相信她现在的表情是假装骗人的,实在太困难。她喃喃地:“如果可以,我也不想。”
不一定要锦衣玉食,只要一个屋檐,她就不会落魄颠沛,也就不会不慎地、跌入那罪恶的沼泽。
“对了,”乔清扬轻快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我大哥要来看你,你还记得那个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的可怜男人吧?”
韩静猛然翻回床内,将被子盖到了脑门,“跟他说我不要见他。”
乔清扬朝门外守候许久的男人投以同情的眼神。
她当然不会告诉韩静,那个所谓被逼死的新娘子其实还活得好好的。她把这个机会留给了她的大哥陆明。
乔清扬替韩静盖好了被子,掖了掖被角,随即,她关上门,走了出去。
陆明焦虑不安地问她:“她怎么样了?”
乔清扬坏笑,刻意提高了音量:“她说除非某个笨蛋在门外守上三天三夜,不然,她没兴致见任何人。”
乔清扬走进大厅。几个分店的老板正缠着她的父亲,细数着这几年流年不利,年年亏损。
她清了清嗓子,“爹,正午了怎么还不吃饭?”
陆君天看到女儿满脸悠闲地晃过来,小手揪起自己的胳膊,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般,笑眯眯地喊他去吃饭,完全无视了周围人的口沫横飞的兴致。他无奈地叹口气,宠溺地拍拍女儿的头:“清扬,等爹爹把这些事务处理了——”
“我饿坏了!”乔清扬蛮横地打断,“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饱了怎么能专心地讨论正事?”她扫了眼周遭,嘴角勾起笑,“还是说,大家是有意趁爹爹精神状态不佳,好浑水摸鱼些什么?”
在爹爹和众人的指责声中,乔清扬欢欢喜喜地把陆君天请进了自己家的饭厅。
陆君天问她:“清扬,恒丰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乔清扬举了筷子,正经地:“饭桌上不谈公务。”
陆君天按下了她的筷子,“清扬!”
“又来!”乔清扬耸肩。从侍女手里夺下了刚出炉的鸡汤,她呼呼地吹着热气,笑呵呵地看向父亲:“你答应把我嫁给江北刘家的刘允辰,我就帮你搞定这件事。”
“清扬……”陆君天和夫人不由异口同声地惊诧道。
绿城其实很小,好在商贸农工业,三百六十行,发展得算是井井有条。人杰地灵,水肥地沃的绿城,最最盛产的却不是粮食,而是一位位清秀的绿城姑娘。
江北刘家世代经商。
狂妄的大少爷刘允辰在前往绿城的小船上调戏了掌舵的孙女。在勾栏上不经意瞥见这一幕的乔清扬凭着一身上乘的轻功,蜻蜓点水飞到了船上,一脚将刘允辰踹到了水里。
刘允辰记恨了她整整两年。在这两年里,刘家处处压迫陆家,迫得陆家元气大伤。
乔清扬不知道刘家的势力如此之大,她笑自己天真的同时,又“不当心”听到了刘家请人来提亲的消息。
她知道刘允辰是想彻底整死她。
“没事的,反正爹娘你们都说了,女孩子家,总不可能一辈子待在家里的。”乔清扬云清风淡地说着,“如果有刘家做亲家,想必,没有一个钱庄会再为难我们家了吧?”
她抬起头,看到父母双亲歉疚至深的表情。
“真的没事的……虽然我不是你们亲生的,但是我知道,你们是把我当作女儿来养的。”乔清扬想到韩静,她的恻隐之心源自她和韩静相似的童年。“爹,韩静的事……你反正都娶了那么多房的姨太太了,就当多个义女吧,再说,娘的病这些年也都她一个人治的。”
“不是这样的!”韩静拉着陆明,霍地掀开了门帘,冲了进去。
陆明不知所措地看着韩静,他原本都快要接受了韩静是他妹妹的事实。只是想带韩静来吃顿饭,开解一下她心头的结,却没有想到,在门外听到了这样惊人的秘密。
“这一年里,我都在害你!”韩静哭着跪到了陆夫人的面前,“我给你下了慢性的毒,所以你的病时好时坏,只有我能控制!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是你逼死我了的妈妈,又把我卖到了妓院!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一个人逃出妓院又给戏班抓去当了童工,每天打我,骂我,我每天都在诅咒陆家的人,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会搞错!”
陆君天勃然大怒:“你!”
他喊来手下的人要把韩静送往官府,陆明忙忙冲了过去,护住了韩静:“爹!这都是我的错!是我迷恋她,才把她招进家的!如果你要送她去官府,不如把我也一并送去吧!”
韩静推开陆明,眼泪根本不足以表达她的愧疚:“不要再对我好了!我不值得你们那么做!我本来就是个坏女人!我不配再待在陆家!”她哀求乔清扬:“把我送到官府吧!算我求你了!”
乔清扬笑了笑,再度给了她一个耳光。
“你吃掉了我那么多年来私藏的补品,好不容易活出点人样子了——谁准你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