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玉衡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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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银光闪过，商家家主应声而倒。
叶茵瞥了一眼混乱的商家人，轻飘飘跃身离去，不留半点痕迹。
“漂亮！”候在外面接应的暗夜轻声赞道。
任务完成，二人自然不会多留，两人几个起落便远离商家别院，消失在夜幕之中。
“叶姑娘做杀手很有天赋。”暗夜道。
叶茵抿唇一笑：“也是家学渊源。”她父母都曾是五行楼的杀手，后创立了七星楼，她如今也算是承业。
“以叶姑娘的天分，想必过不了多久就用不到我了。”暗夜微微一笑。
这人还真是只看在父亲情面上才暂时带着她啊。叶茵挑眉：“暗夜公子就这般不情愿与我搭档吗？”
暗夜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道：“我只怕委屈了姑娘。”
“公子说笑了……”叶茵话未说完，暗夜却忽然伸手一拽，将她扯到身后。
“铮”地一声，暗夜挥剑挡下一柄飞刀，还未等叶茵反应过来，暗夜已经与来人战到一处。
“倚杀。”暗夜轻轻吐出一个名字。
六合楼倚杀，七星楼暗夜，正是如今江湖上冉冉升起的两颗双子星。两人数年来频频交手，输赢各半，从两个无名之辈到如今名盛江湖，却谁也奈何不得对方。
“你是六合楼的倚杀？”叶茵惊道，“眼下七星六合尚在结盟，你……”
“那又如何？”倚杀嗤笑，“便是我杀了你们毁了盟约，谁还会难为我不曾。”
“难道，”倚杀盯着暗夜，“你愿意两家联盟？”
“楼主的意愿，便是我的职责。”暗夜出手剑势凌厉，“今日，只有你一人？”
“那些废物若是来得早了，岂不会让你察觉？”倚杀轻笑一声，刀法愈发狠辣，“我还以为，你会教这位叶姑娘先跑。”
“她若离了我，不是正进了你的圈套。”暗夜冷笑一声。
“是啊，不过这也无妨。”倚杀纵声长笑，“我的人来了。”
随着倚杀话音落下，数名六合楼的杀手围攻上来。叶茵毕竟武功较弱，经验又浅，面对这般情形不免有些慌乱。暗夜若是独自一人倒还应付得来，只是眼下他要护着叶茵，却也是左支右绌招架不住。
暗夜无心恋战，只想带着叶茵尽快脱身，只是倚杀如何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他出手又快又狠，紧追着暗夜不放，逼得暗夜只能出手招架与他缠斗。
不过一刻钟，暗夜已是身中数刀，便是叶茵也受了轻伤。
“你若放弃你身边这个累赘，还有活命的机会。”倚杀恶意地笑道。
暗夜却已无暇回答。他以身为盾，右手抬剑替叶茵挡下杀招，左手摸出一颗药丸放入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不多时药力已经发作。暗夜抬手一剑刺去，倚杀不知为何心中一悸，急忙退后躲开。
剑气荡开，刹那间飞沙走石。这一剑之威，几令天地变色。
“你吃了什么？”倚杀惊问。
暗夜这一剑中所展露的内功，比之前可胜过太多。临时提升功力的秘药他倒也略知一二，可要提升到这般境地，他却是闻所未闻。
须知内功臻至极境之后，再要提升些许也是千难万难，而他和暗夜的内力与极境已相差不远，便是服用秘药，也不过是提前进入顶峰。可暗夜这会儿的内力之盛着实古今罕见，显然是突破了那一道关卡。
七星楼的天枢堂竟如此厉害吗？
倚杀心知今日讨不得好处，急忙口中呼哨一声，带着余众退去。
暗夜也并未追杀。他自家人知自家事，心知这药不过撑得住一刻钟，只怕倚杀再杀个回马枪，当下带着叶茵急忙往七星楼去。
他将叶茵送去天枢堂处理伤口，自己则避了开。不多时，叶蓁得了消息，匆匆赶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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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茵茵。”叶蓁看着天枢堂的医女替叶茵裹伤，心疼的直掉眼泪，“茵茵你疼不疼？”
“姐姐，我没事。”叶茵轻声安抚，“花吹雪很好用，我已经不怎么疼了。”
“茵茵你莫要留在开阳堂了好不好。”叶蓁握着妹妹的手，“你去出任务，姐姐担心得紧。别再吓姐姐了。”
叶茵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头：“就依姐姐。只是……我不在开阳堂，又该去哪里？”
“你来做副楼主罢。”叶蓁道，“帮着姐姐一起打理七星楼可好？”
“好是好，只是暗夜怎么办？”叶茵犹豫地问。
说到暗夜，叶蓁顿时脸色冷了下来：“暗夜人呢？”
*
玉衡堂。
“你这次失手了？”玉衡堂主虞世安讶然动问。
“并非如此，命单完成的很顺利。”暗夜解释道，“是楼主吩咐我的任务没有办妥。”
楼主要他照顾二小姐，如今二小姐受了伤，自然是他失职。
虞世安叹了一声，也不再多问：“跟我来。”
暗夜进了刑堂，也不用人催，自己动手脱了衣袍。虞世安一眼看见暗夜身上纵横交错的新伤，不由得惊道：“如何伤得这么厉害？”
“是我武功不济。”暗夜抿了抿唇。
虞世安眉心一跳。
暗夜的武功不说登峰造极，至少也是江湖上一流高手，他又经验丰富，无论如何也不该伤成这般。何况他这一身伤，虽然伤势颇重，却无一处伤在要害，显然是他自己有意为之。
与其说是他自己武功不济，倒不如说是被人拖累了。
“你这伤，可要先处理一下？”虞世安好心问道。
“无妨。”暗夜道，“我封了穴道，能应付得来。还是捱过刑后一起处理罢。”
“鞭背四十。”虞世安吩咐人去准备，自己则坐到一旁亲自监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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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伏上刑架，阖上双眼静静等着刑罚降临。
刑鞭夹着风声落下，陷入皮肉之中，离开时扬起一片血雾。暗夜疼得浑身一颤，险险叫出声来。
第二鞭接踵而至，落在上一道伤痕的下面，一鞭落下又是一道血痕。
第三鞭……
暗夜反手一挡，将鞭梢抓在手中。
“暗夜！”虞世安厉声喝道。
暗夜怔了怔，缓缓松开手。
太久不曾受刑，他倒是连这点疼都忍不住了，竟还胆敢抗刑。
“烦劳虞堂主，把我绑了罢。”暗夜苦笑。
玉衡堂里受罚是不准许抗刑逃刑的，若是觉得自己忍耐不住，却可以主动要求把自己绑起来。他小时候捱刑都没被绑过，没想到眼下却还要经受这么一遭。
虞世安点一点头，行刑人便拿了麻绳过来。暗夜紧紧握住刑架，低声道：“多谢。”
手腕、肩膀、腰肢、膝盖、脚踝都被紧紧绑在刑架上，暗夜此刻除了头还能转动，其他地方已是动弹不得。
两个行刑人见绑好了，便一左一右重新站回原处拿起刑鞭。暗夜闭了闭眼，又道一声：“辛苦了。”
玉衡堂规矩：如若抗刑，重新罚过。
刑鞭一下一下落在身上，暗夜攥着刑架的手指紧了又紧，低低的呻.吟压抑在喉中，却宛如呜咽。
捱到四十刑鞭结束，暗夜背后鞭痕连成一片，已是血肉模糊。
行刑人替他解开了麻绳，暗夜定了定神，缓缓撑着站起身，把衣服披在身上：“有劳二位。”
“公子太客气了。”两人连忙道。
虞世安抬手叫暗夜过来：“这是刑讯单，你看没问题就签个字。”
堂主亲自记述，自然是记的清楚公正。暗夜看了一眼上面写的原因和经过，提笔签下名，便向虞世安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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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开阳堂，暗夜拿出一瓶冰焱，缓缓倾在伤口上。
他本就伤的重，冰焱落进伤口中更是疼到了极处。暗夜额上一片冷汗，他扯了帕子咬在口中，忍着痛细细地涂药。
裹好伤口，暗夜也顾不得放在桌上的纱布药瓶还没收拾，径自伏卧在床上。他后背尽是鞭痕，前胸处处刀伤，两较其害倒是趴伏着还舒服一点。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门外有人用钥匙开了门。暗夜懒怠起身，阖着眼问道：“荆云？”
“除了荆云，就不能是我来？”
暗夜一惊，当即翻身坐起：“楼主。”
叶蓁俏生生地站在门口，眼底一片愠怒。
暗夜站起身，拢了拢身上的中衣：“属下失仪，还请楼主恕罪。”
“你闭嘴！”叶蓁三两步走到他面前，“哪个教你去玉衡堂了？哪个教你去挨鞭子了？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残忍的人吗？”
暗夜垂下眼，轻轻一笑：“楼主最是温柔良善。”
叶蓁一挑眉：“你这是讽刺我？”
“是属下不会说话。”暗夜屈膝跪下，仰头看着叶蓁，“只是属下所言，字字真心。”
叶蓁看着暗夜，眼中的怒意渐渐褪去，却平添出几分委屈：“那你又是为何？这些年，我什么时候这样罚过你？”
暗夜落下眼帘。
大小姐温柔善良，即便是不喜欢他，也从来没有在他身上动过刑责。只是……这是师父给他定下的规矩。
他明面上是师父的入室弟子，其实是先楼主给大小姐培养的侍卫。
当初他参与选拔营的时候便知道这是为大小姐挑选侍从，只是后来死的人太多，师父不好解释，才用收徒的借口糊弄过去。大小姐不知道，他却是心里清楚，他与大小姐名为师兄妹，实则主仆有别，不可逾矩。
他没能完成大小姐的吩咐理应受罚。主人仁善，却不是他逃刑的理由。
只是这些，却没有必要告诉大小姐。
“是暗夜有罪，合该受着教训。”少年眼睫微颤，“却与楼主无关。”
“好，与我无关！”叶蓁心头火起，转身便走。只是她走了两步却又退回来，将袖中一物丢在桌上，又拿起暗夜放在桌上的那瓶冰焱，这才甩袖离去。
暗夜拿起叶蓁放在桌上的东西，却见是一瓶花吹雪。少年望着门口的方向，浅浅弯起唇角。
他的大小姐，真是世上最温柔最善良的人了。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玉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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