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尼】触不到的爱人》夙浼

6、没有钢铁侠的世界（四）

　　托尼最终没有回斯塔克大厦，他只是远远的望了望这个承载了许多故事，承载了许多笑与泪的地方。
　　它一次次的被损坏，又一次次被修补好，就像那颗钢铁的心脏，即使千疮百孔，也磨灭不了它最初的光芒。
　　从18岁起，托尼早已学会独自承担所有的事情，他始终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就像他所要宣示的那样，几乎每个人都认为钢铁侠无所不能。但那是钢铁侠，而托尼斯塔克只是一个虽然聪明而富有，却伤痕累累，患有PTSD的中年人。
　　很少有人能看到他的脆弱，他也从来不懂得安慰。他不安慰别人，就像没有人安慰他一样。所有人都以为他能行，但与此同时，没有人发现托尼已经倒在了无人知晓的角落。
　　作为一个超级英雄，他应该比谁都坚强，但作为托尼斯塔克，他却无法平静的面对这一切。
　　幸而，这一次，贾维斯还在他身边。
　　“Jarvis,愿意陪我去看一次极光吗？”
　　“As your wish Sir.”

　　贾维斯熟练的带他穿过梦与现实的间隙。他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在他灵魂初生的那些日子里，他曾无数次穿梭于过去的梦境，与找不到目标的未来。在他还仅仅作为一个人工智能的时候，它的核心程序，它的最高权限，名叫托尼斯塔克。从那一刻起他就明白，他为托尼而生，为其尽忠。事实上人工智能所拥有的岁月无穷无尽，最初的时候他从未想过离去。
　　而在那些失去了托尼斯塔克的日子里，他一次次翻看自己所记录下的过往，从最初的生日快乐到最后的一句抱歉，从最初一个普通的语言交互程序到最后世界上最优秀的人工智能，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其中有一段独一无二的日子。在钢铁侠诞生之前，世界甚至还不曾知道托尼斯塔克的时候，有那么几个夜晚，托尼慢慢地向他讲述那些过去的事。回忆到尽头的时候，托尼开始疯狂的大笑，接着的往往是万念俱灰般的哭泣。
　　贾维斯又看到了那双眼睛，他突然移不开目光，只是盯着那双眼睛，似乎要由此看穿他的心灵。然后他悟了，就像眼前的迷雾突然被拨开，他终于感同身受地理解了那一份绝望与迷惘，他完成了自身真正的觉醒。
　　如今，贾维斯已经明白，这是他倾尽全部去爱的人，他的造物主，他唯一的神。无论他自身如何改变，对托尼斯塔克，将是永远不变的爱与忠诚。

　　这时，托尼正脚踏在北极圈茫茫的雪被之上，贾维斯则站在他的身边。
　　“Sir，我们到了。”
　　冰雪封锁了一切，极北之地仿佛还是世界刚被创造时的样子，宁静而圣洁。即使灵魂没有对外界的感知，托尼却好像仍能感受到那刺骨的寒凉，和意外的归属感。
　　托尼抬头望向空中的极光，那是浩瀚星海中最绚丽的色彩，极致的美。它蔓延向远方，似乎没有起点也没有尽头。
　　他侧过头看了看贾维斯，而贾维斯也在看他，冰蓝色的眼睛里映出漫天星辰，还有他的影子。
　　托尼突然想给对方一个拥抱，事实上他也这样做了。而贾维斯同样环住了他，然后埋首于对方的颈窝，宣示着虔诚的爱与占有。
　　你的生活应该是这样的，到了暮年，你乘坐的火车突然抛了锚，这时，你爱的人，或是一个雇佣者，会驾着一辆温暖干燥，清洁舒适的汽车载你回家。
　　托尼早已不记得他是在什么地方读到这句话的了，但这句话用在现在却相当的合适。
　　托尼从不承认自己将步入暮年，不过他现在的状态却已经可以认为是退休。因为只要他活着，一刻是复仇者，一生是复仇者。
　　他本身也就不是一个做事束手束脚的人，而现在他则彻底甩脱了所有的包袱。

　　那条被岁月锁链压住的灵魂最终解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