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尘醉》菀陌LY

3、第一章 命运（三）

　　“哟，老板娘，你这是要拐卖未成年少女吗？”乞丐站在门边，看着坐在桌前瑟瑟发抖的少女对我说道。
　　我睨了乞丐一眼，没有理会他。倒了两杯热茶在桌上，又递给少女一条毛巾，示意她把身上的雨水擦干，然后坐在她的对面，“你已经安全了。”我说。
　　少女惊慌的看我，又瞄了眼在门口站着的乞丐，手下意识的就想要去端茶，却在碰到茶杯的刹那突然又缩了回去，眼里带着不安和戒备。她没有说话，只是僵硬的坐在那里，全部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似乎打算随时向门外逃走。
　　“你好像很怕我啊，我有那么可怕吗？”我看着少女瑟缩的样子，以及乞丐戏谑的眼神，努力挤出一个我认为已经是很友善的微笑，无奈的再次开口。
　　少女抬头看我，身子又抖了下，好像比先前更加害怕了，“你，你是什么人？”她终于开口了，声音糯糯的，听上去让人觉得很舒服，如果忽略其中的恐惧想必会更加好听。
　　“哎，我说老板娘，你怎么还恐吓起人来了？看把这丫头吓得。本来就有点呆，别再给你吓傻咯。”一直处于观望状的乞丐突然出声。
　　“你说谁恐吓？”“你说谁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又同时顿住，我和少女对视了一眼。
　　只听得乞丐又嚷嚷道：“老板娘，不是我说你，你那个笑，危险性十足啊。”
　　我睨了下对面的少女，见她颇为赞同的微微点头，突然觉得太阳穴抽疼了一下。我收起笑，端过面前的茶杯，面无表情的喝了一口，扫了眼乞丐。
　　“老板娘你继续，嘿嘿。”乞丐摸摸鼻子，耸了下肩，顺着门框坐了下去。
　　被乞丐这么一闹，屋子里的压抑感少了几分，少女也不似先前那样怕我了。她捧起了茶杯，看着我小声开口问道：“呃，你……是谁？是人类还是……妖怪？”
　　“我是这家店的老板。刚刚我从一群妖怪的手中救了你，如果我是妖怪，你现在还能坐在这喝茶？你不想着怎么报答我，倒先怀疑起我了？”乞丐有一句话是说对了，这丫头确实是有点呆。
　　“可，可刚刚你，你杀了他们。那实在是太，太……”少女结结巴巴的开口，说了一半又顿住，双手不住的搓着自己的衣角，不时用余光瞄我，在与我对视的一瞬又迅速的低头。
　　面前的少女上身穿着件白色T恤，头上搭着那条白毛巾，发梢处还在滴水，她的眼角还有些发红，看上去像只受了惊的兔子。
　　真有趣，我心中暗笑，面上却没露出什么表情。“太残忍了是吗？”我接过她的话，放低声音轻柔的对她说道：“如果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了你，然后把你的□□连同灵魂一点点的吃掉，连渣都不会剩下。”
　　她往后缩了下，张了张嘴，看着我喃喃道：“但那样的方法，他们……”像是想起了什么，少女偏过头，左手抓住桌角，右手掩住嘴，弯了腰又干呕起来。
　　“你知道追你的那些是什么吗？”这次，我没有去扶她，而是坐在桌前，自顾自的说起来。
　　“那些东西叫窃生，刚才你应该也听见我说了。以窃为生。是这个世界上最低等的妖，它们没有形体，没有思想，藏在黑暗里，依靠偷食人类的情感而活。它们的修行比之其他妖怪，要多耗费几百倍甚至几千倍的努力。听上去很可怜对不对？”我把玩着手里茶杯，用手摩挲着茶口，瞥了下还没有缓过神来的少女，泯了口茶，继续道：
　　“但是万物都讲究个因果的，这世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生，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死。窃生这种妖怪，确实生来可怜，却并非是无辜。有那么些人或是妖，在生前犯下极重的罪孽，他们的罪，连冥界也无法以刑罚抵消。他们不能转世，因为他们今生的罪还未偿还，但这天地之间已经没有能容纳他们的地方了。于是，就有了窃生这种妖怪，生来卑微，尝尽恐惧痛楚，这是他们前世欠下的债。当他们过完窃生的一生，自然消亡的时候，他们的债也就还清了，可以重入轮回。也有些窃生可以修出思想，进行修道。以正途修之，则得道重生；以逆途修之，则万劫不复。”
　　“听懂了么？”很久没有和人一次说这么多话了，口中有些干涩，我又喝了口茶，抬眼见她呆楞楞的点头。这，应该是听懂了大半了吧？
　　我按按太阳穴，“听懂了的话，就收起你的同情心吧。相信我，就算我今天没有杀了他们，他们也活不了不多，而且死法绝不会比今天更‘仁慈’。”
　　“嗯……”少女沉默了，没一会儿又支吾起来，“那，那个……”
　　“时间也不早了，你要是没事了，就赶快回家去，我这可不留人过夜。”我突然后悔把她拉进店里了，看了眼门外，雨已经停了。我起身，准备把她送走。
　　“等一下！”少女突然抓住我的衣袖，“可不可以，再帮我一下。我……”
　　“不可以。”我打断了她的话，无视她眼中的恳求，反正，一定又是什么麻烦事，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去管闲事。
　　少女愣住，似乎没想到我会拒绝的这么果断。趁她愣神的功夫，我抽出自己的衣袖，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拖到门外，顺脚踢开坐在门口的乞丐，然后拿上门锁，准备关门。
　　“那种妖怪，不止那些！”正当我要落锁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我皱眉，窃生这种低等妖怪就像蚂蚁一样，数量多点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修成形体的窃生却不会有几个。
　　我拉开门，冷声问她：“什么意思？你还见过其他的窃生？”
　　“嗯，还有很多，像刚才那些黑影一样的妖怪。他们，也吃人。”少女见我开门，面上一喜，忙对我说道。
　　“很多？怎么可能……”我自语道，刚才那些窃生已经算是多的了，现在居然告诉我还有很多像那样已经修成形体的窃生聚在了一起？
　　我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么不符常规的现象出现。但如果她说的是真的，一群有了形体和思想还吃人的窃生聚集了起来，那可不会发生什么好事。几只蚂蚁的力量虽然很渺小，但一群蚂蚁的力量可就不好说了。
　　“在哪？”我走出门，看着少女问道。虽说这事和我没多大关系，但时间长了，怕还是要我去解决，暗叹一口气，看来今天这个麻烦是要管到底了。
　　“呃，在，我家。你，是要帮我了？”她不确定的问我。
　　我点点头，这群窃生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跑进人的家里去。
　　“那，我们快去吧。”少女期待地看我，怕我反悔，又加了句：“我家很近的，就十分钟路！”
　　我瞥眼看向一旁的乞丐，见他打了个酒嗝，冲我挥手道：“今天的酒可真好喝，老板娘你要去捉妖就快去吧，我坐这儿给你看店，嘿嘿。”
　　我冷哼一声，转身拉过少女的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