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尘醉》菀陌LY

2、第一章 命运（二）

　　“哟，这天还没黑呢，怎么几位这么早就出来觅食了？”我拽住在看见我时楞了神的少女，把她拉倒身后，笑着对面前追过来的几个黑影说道。
　　身后的人先是怔了会，疑惑的看着我，而后在看见那群越来越近的黑影时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试图摆脱我拽着她胳膊的那只手。我皱了下眉，身子向后靠了靠，“安分点，再乱动的话我可就把你丢出去了哦。”我瞥了下前方示意她，轻声说道。
　　我满意的感受到手里的挣扎力度明显降低，只是还有些不安的颤抖着。我点了点头，又挂起了笑容。那几个黑影在距我三米远的地方停下了，互相私语起来，其中有几个还不时抬头往我这里看，大概是在评估我是否会对他们构成威胁。
　　我静静的站在原处，任由他们打量。同时我也在打量着他们，或者说是，它们。虽然确实是穿着人的衣服，可那手脚的比例着实不甚协调，手臂的长度超过了膝盖，身材细长，腰背是佝偻着的，露在衣服在的皮肤都是黑色的，脸上的五官甚是模糊，更别说刚刚它们向着这跑来时，可是手脚并用的姿势。我想，在现在这个文明社会中，应该不会有人喜欢用这么原始的跑步姿势吧。
　　终于，其中的一个黑影向前走了一步，出声道：“你是谁？既然知道了我们是在觅食，就不要多管闲事，快把身后的那个小丫头交出来。不然，就连你也一起抓回去当做宵夜！”
　　“诶？这可真是难得，居然还会说话？”我看着面前这个五官较它身后那些东西明显更为清晰的黑影，语气里带了几分笑意。随即话音一转，声音往下沉了沉，“只是不知，这得是吸食了多少的魂魄，才能出一个话可以说得这么利索的窃生？”
　　“你……你究竟是谁？竟知道我们！”那只领头的窃生往后退了一步，戒备的问道，它身后那几只也开始窸窣起来。
　　我挑了下眉。这几只窃生就算形成了人的外形，人的意识，骨子里还是留着怯懦的本性，我悠悠道：“窃生，窃生，以窃为生。窃生者，无形体，无思觉，性懦而终日惶惶，窃喜怒哀乐之感为食，匿于黑暗，藏于缝隙，有口而不得言，有欲而不得求。”
　　顿了顿，看到到面前的窃生们惶然不安动作，我继续说道：“虽说窃生只是些低等的小妖，无形无思，但总归偶尔还会有那么几个可以修出些人形来的。你们可不是我遇见过的第一只窃生，我自然是认得出来的。不过，窃生修出形体不易，若顺其自然以正途修之，也要过个上百年才可言语。而你，”我抬手摸了摸下巴，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你身上的这些修为可没有上百年呐。”
　　“哈哈。”那窃生突然笑了起来，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以正途修之？那是你们人的想法！你们这些人类,怎么可能会明白我们的痛苦！凭什么我们窃生生来便是最下等卑微的妖怪，连思想甚至形态都不允许拥有！我们生活在黑暗里，每时每刻都活在恐惧中，害怕被更强的妖怪吞噬或者被稍有灵力的人类发现。好不容易修出了一点意识一副形体，却又要花费比其他妖怪多上百年的时间才能开口说话，才能有一个完整的样子！凭什么！”
　　“所以你就开始吸食人的魂魄？”我又笑了。
　　“当然！人的魂魄比起那些四散在空气里的情感要美味的多，力量也更强，特别是你们这些身上还带着灵力的人的魂魄。哈哈，我也更喜欢像你们这样的人类，毕竟只有你们才能看得见我们，才会逃跑，才会在快被吃掉前露出恐惧的样子。哈哈，我可真是喜欢看你们临死前的表情啊，恐惧着，颤抖着，尖叫着。正如同曾经我们在面对你们时的样子。”
　　说着，带头的那只窃生抬起了两条长长的手臂，开始往前走，剩下的窃生也开始蠢蠢欲动，摆出了攻击的姿态。我身后的少女颤的更厉害了，想必此刻她的脸上应该是露着窃生最喜欢的表情罢。我侧头微微一笑，捏了捏她的手臂以做安抚，随后面对那群越来越近的窃生，歉意的微笑起来。
　　“很抱歉，要让你们失望了呢，我可一点都不感到害怕呀。倒是你们，不知道修到这个意识的窃生，会不会认得这个？”我右手往前一伸，自手心里冒出一簇火苗，火焰在昏暗的小巷里跳动的尤为活跃。雨还在下着，却丝毫未影响到这小小的一簇火苗。
　　在火苗出现的一瞬间，窃生们顿住了前进的脚步，但也只是停顿了一下，他们仍是在靠近，只是这次更为小心。我叹了口气，果然只是些低等的妖物，刚才的停顿估计也只是一瞬间本能的反应罢了，我居然还指望它们能够知难而退？
　　看了眼手中的火焰，无奈的抛向那些窃生，转身就拉着身后的人往酒肆走。一时间小巷里传出阵阵凄厉的叫喊声。少女停下步子，想要回头。
　　“别看。”在她打算回头的时候，我好心提醒道。
　　可人的好奇心总是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越是不让，越是想做。哪怕已经有人警告过门的后面是悬崖，踏进去就会摔得粉身碎骨，却还是有人会在好奇心得驱使下推开那扇门。
　　我无语的扶着转身后脸色苍白，身体发软的少女，也转了个身，看着巷子里冲天的火光。
　　火光里有很多黑色的影子在挣扎，那些不成比例的人性躯体在不停的扭动，黑色的影子配上耀眼的红色火焰，好像是刻在古老坟墓中的壁画，跳着不知名的神秘的舞蹈。只不过眼前的是一支名为死亡的的舞蹈，伴随着窃生那异常刺耳的凄厉嘶吼，透着恐惧、不甘、还有绝望。
　　渐渐地，刺耳的声音小了下去，火光中的黑色影子也逐渐变下最终消失，在最后一只窃生被火焰吞噬之后，火焰也消失了。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放眼看去，哪里还有什么窃生，什么大火，连地上也没有烧灼的痕迹，仿佛先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我又等待了一会，见少女还是惨白着脸呆望前方的样子，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少女的身体猛地颤了下，转头惊恐的望着我，随即挥开我的手跑开。可她还没跑上几步，又突然用一只手撑住一边的墙壁，身体弯了下去，另一只手按着胃部，干呕了起来。
　　我摇了摇头，慢步向她走去。何必呢，都说了别回头看，偏偏不听。如今看了，又成了这副样子，比先前被窃生追赶时还要狼狈。不过也是，就算是我也不太喜欢这样的场面，更何况这个小丫头。
　　巷子外传来行人对话的声音。我郁闷地扶起墙边的少女，不顾她的挣扎，硬是把她拖进了酒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