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二章 忘生（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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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在找她？”我动了动坐得有些久的身子。
“你信了吗？”面前男人红着眼问我。
我轻笑一声，道：“我信不信有关系吗？如果你的朋友猜的是真的，那个女孩确实是个不存在的幻觉。我信了，难道她就会出现？”
“不，她不是幻觉！她不是！”顾唐猛地捶了下桌子。
我心中一颤，忙扫过被他捶过的地方，这上好的楠木桌，可不能就这么被个酒鬼毁了。
“我有时也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只是我的幻想，我找不到一丝她存在过的痕迹。”男人痛苦的抱着头，“可那些记忆却是真的啊，我能感觉得到，那些，都是真的发生过的！”
“你如果相信她是真的，那么她就是真的。”我见他平静些了，起身又挑了一壶酒给他， “不过既然找不到了，为什么不听她的话忘了呢？”
“我，忘不掉，也不能忘。”
“你来这里借酒消愁，不就是想忘记痛苦吗？”满上他面前的杯子，我不着痕迹的把那壶浮尘收到手边，他想醉就让他醉好了，可不能糟蹋了我的浮尘。
他没有说话，又像先前那样沉默的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起来。可到第三杯时，他突然晃了晃身子，伏在了桌上。
他身后的那个女人焦急起来，瞪大了眼睛望着我。我拿起桌上的酒壶冲她挑眉，“这是三杯醉。难不成，还要让我由着他糟蹋我这一屋子的酒？”
女人不说话，只是盯着我看。我不耐道：“放心。三杯醉可比其他酒对身体的伤害小多了。”
女人这才松了口气，转而换上一副感激的样子看我，我轻哼一声，没有理她。
苏小沐却跑了过来，看着女人好奇的问道：“他说白墨瞳最喜欢穿的是那件纯白色长裙，是不是，就是你身上的这件？”
她惊讶的看向苏小沐，点点头，算是默认。
“那他怎么……”苏小沐惊呼，像是想到了原因，“难道你已经……”
“你是傻了吗？”我扫一眼苏小沐，“是不是人都看不出来？”
“我……”苏小沐委屈的去看站在那里的女人。
“请你帮我！”白墨瞳开口，诚恳的对我说道。
“你是慈善家，我可不是。”我专心整理着酒架，并不想参合这事。
“我听说，你这里，有一种酒，叫忘生。”白墨瞳突然说道。
我顿住，转头对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忘生？这可不是你这个年纪的妖怪会知道的东西。”
白墨瞳犹豫了下，还是嗫嚅道：“那晚救我的人，叫黎汐。”
黎汐？我想了一会，终于在记忆里找出这个名字的主人，我回到柜台后，边翻着抽屉里的账本边问道：“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她怎么不亲自来？”
“我只知道她是我的一个长辈，”白墨瞳偷偷观察着我的脸色，“她说她还有要事缠身，不方便来。”
“哦，要事缠身，这倒真是个好理由。”我抽出一本账本，拿笔在上面添了些字，轻笑， “既然是她让你来的，那我便卖个面子给她好了。”
“谢谢！”
“她应该和你说过忘生的效用了吧，你确定要给他喝？”我取下放在最顶层的一个酒壶问道。
她低垂下眼睑，微不可见的点点头，喃喃道：“总比他现在这样要好。”
让苏小沐给顾唐喂了一杯忘生，我找出顾唐的手机，拨出个号码，报了地址就挂断了。苏小沐很惊讶的看我，“老板娘，还会用手机？”
我懒得去理苏小沐，径自坐回柜台那，拨弄起算盘。
“你为什么要那么帮他啊？”苏小沐忍不住好奇，跑去和白墨瞳搭话。
“他救过我。”白墨瞳回道，“不过他大概不记得了。那时候他才七八岁，我也刚修炼出第二条尾巴，却不小心被一群人类孩子捉了去，他们剪断了我的一条尾巴，是顾唐路过救下了我。我只是，想报答他。”
“剪断尾巴？那不是很痛？”苏小沐缩了下，不敢细想那个场景。
“报答？你们两个人的报恩还真是有趣，”乞丐突然笑着出声，“他救了你，你去报恩。然后他因为你差点丧命，你又为救他自断一尾。落到现在这般连元神都只能勉强维持的地步。这么算来，还真说不清你们谁欠了谁。”
“自断一尾？”苏小沐又愣神了。
“傻丫头，不然你以为，顾唐是怎么活过来的？他现在的命，不是自己的，而是她的。”乞丐抬手指了下白墨瞳说道，“九命猫的每一尾都是一命。可以救自己，也可以救别人。只是那是对于有九条尾巴的九命猫而言，她本就因失去一尾重伤过，如今又强行救人，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实属幸运。”
说话间，门口急匆匆进来一人，他跑去顾唐身边，紧张的检查一番，见顾唐只是醉的睡了过去，这才放心。
我走过去，递给他一张纸，道：“他的帐还没结。”
那人拿过账单看了一眼，惊呼道：“这么多？他居然喝了这么多酒？你也不拦着点，万一他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我挑眉，“拦着？为什么要拦？我这里可是酒肆，他喝的越多我赚的越多啊。”
“你这老板也太黑心了吧！”那人气道，愤愤的掏出钱包结了账。他摇摇顾唐的身子，想把人叫醒带走，却怎么喊也喊不醒。
“醒酒的。闻一下就行。”我抛过一个小瓷瓶给他，笑道：“黑心老板特别赠送。”
那人接过瓶子，神色复杂的道了声谢，把瓶子打开放在顾唐鼻子底下。没一会，顾唐就醒了过来，“沈云飞？”顾唐看清面前的人疑惑道。
“哎，你可算醒了。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这辈子做个兄弟也要为你操碎了心！你不是想找白墨瞳的吗？那就去找啊，管她存不存在，我陪你去找还不成吗？跑来这喝什么酒！”沈云飞见顾唐醒了，苦着脸对顾唐说道。
“白墨瞳？”顾唐按住头，似乎还未清醒，“那是谁？什么存不存在？”
在顾唐说话的同时，白墨瞳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沈云飞也不可思议的看向顾唐，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不知道白墨瞳是谁？”
顾唐皱眉，“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什么白墨瞳？”
“啊，没什么，没什么。”沈云飞又问了顾唐几个问题，见他除了忘记了那个叫白墨瞳的女孩之外，其他的事还记得清楚，人也没什么大问题，这才放心下来。
“快回去吧，公司里还有些事等你处理呢。”沈云飞甚至为顾唐感到高兴，忘了也好，也许 他终于从那个梦里醒过来了。
沈云飞带着顾唐走远了，白墨瞳站在酒肆的门口一直望着。
“后悔吗？”乞丐抱着葫芦喝了口酒问道。
“不后悔。”白墨瞳轻声说，“其实我早该离开他的，答应陪他，本就是个错误。他现在忘了我，不再痛苦下去，这很好。他应该有更好的生活。”
“哦？你倒是确定他会过得更好。”我走过来笑着说道，
白墨瞳点头，闭上眼睛道：“他会的。”
我勾起嘴角，没再去搭话。一个忘记了自己所爱的人，能活得多快活呢。不过是换个方式去寻找填补内心的空洞，不同的是，这次，他连自己要找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过，那个沈云飞身上的气息，似乎有点意思。还有那个白虎的主人，这年头，能驱使白虎的可不多，我瞥向乞丐，见他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老板娘，那个忘生到底是什么酒，顾唐他怎么就不记得白墨瞳了？”苏小沐跑过来问我。
“哦？好奇心这么重。你自己去尝一下，不就知道是什么酒了？”我轻柔的对苏小沐说道。
苏小沐连忙捂住嘴摇头，惊恐的看着我。我轻笑，回去继续看账。
忘生，我在心里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想起曾有人问过我为什么这酒要叫忘生，我当时是怎么回答来着。
“你看上去似乎很痛苦，来这儿的人都是为了销愁，你喝了这么多酒，却还是不快乐，那，要不要试一下这杯酒——忘生？”
“忘生？这名字真奇怪，为什么要叫忘生？”
“酒为欢伯，除忧来乐，世人皆道，酒能忘忧，醉可解愁，享醉生梦死之乐，忘乎所生，忘乎所死。故此酒名曰：忘生”
我看着本子上一笔笔的账目，无声的笑了。还真是，很久很久，都没有人再饮过忘生了啊。这次的这个人，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二章 忘生（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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