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尘醉》菀陌LY

12、第二章 忘生（六）

　　白墨瞳和顾唐走在街上，突然顿住回头张望了一下。
　　“怎么了？”顾唐跟着回头望去，人来人往的街道与往日并无什么不同。
　　“没事。”白墨瞳压下心底冒出的怪异感觉，摇摇头冲顾唐笑道。眉头轻皱，这两天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看着自己，可回头去看，却什么都没有。
　　“是不是紧张了？”顾唐笑了一声。
　　“没，没有。”白墨瞳反驳道，想起今天出行的目的，脸上又是一红。顾唐说要带她挑件好看的婚纱，尽快准备结婚的事。
　　很快，他们就来到提前预约好的婚纱店里，白墨瞳试了好几套，最终定下了一件纯白色的婚纱，裙摆处是层层褶子叠起，衣袖上也点缀着蕾丝花边。不知为何，顾唐总觉得，白墨瞳最适合的就是这样纤尘不染的白色。
　　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顾唐牵着白墨瞳的手，缓缓的走在街道上。他突然发觉，五年来，自己从未与白墨瞳像今天这样逛过街，然后一起回家。他们甚至连一场像样的约会都没有，可他们却要结婚了。
　　他侧头去看一边安静的人，曾经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自己亏欠这个女孩的实在是太多。
　　他知道，白墨瞳还有很多事都没有和他说，但是他不在乎，也没有心思去窥探她的秘密，只要白墨瞳能一直陪在他身边就够了。至于那些隐藏的秘密，他相信，总有一天，白墨瞳会亲口对他说的。
　　不知不觉间，他们走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是那个雨夜里相遇的地方。顾唐停住脚步，凝视着这里。良久后，他突然开口：“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见了你。”
　　白墨瞳感到自己的手被握的更紧了些，她仰头，毫无防备的撞进了一双溢满了柔情的眸子里。白墨瞳的心跳加快了速度，路边的灯光有些晃眼，让两个人的身影都变得模糊起来。
　　“我爱你。”白墨瞳听见一个声音在自己耳边说道，脑中一片眩晕，有什么从心底蔓延开来，充满了整颗心脏。一个吻轻轻的落了下来，四周突然安静了，时间好像静止，这一刻，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远处，突然有一声嘶吼传来。白墨瞳猛地回过神，推开顾唐，惊疑的向四处张望。周围很静，仿佛刚才的声音不过是幻觉。可，太安静了。白墨瞳静下心去听，没有人声，也没有车辆驶过的声音。
　　顾唐先是不明所以的看着白墨瞳的动作，接着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出于一种本能，顾唐上前一步把白墨瞳拉到自己身后，戒备的打量起这个安静的地方。
　　街道的转角出现了一道影子，紧接着影子的主人露出了全貌。白墨瞳惊呼一声，身体略微颤抖。顾唐退后一步把白墨瞳整个挡在身后，手心出了一层薄汗。
　　那是一只成年的白虎，它迈着优雅的步伐缓缓向两人走来，双眼却紧盯着他们，周身散发出一股凛冽的气势。
　　白墨瞳稳住心神，伸手去拉顾唐，低声道：“跑！”
　　顾唐反手拉住白墨瞳的手，两人在空旷的街道上跑起来。
　　白墨瞳心里着急，她感觉得到，那只白虎一直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身后，戏弄着自己的猎物。
　　也不知跑了多久，两人停下来喘着气。一路都没有遇见任何人或生物，白墨瞳意识到恐怕跑到天亮，他们也跑不出这里了。
　　白虎又出现在了不远处，它抬起自己的前爪舔了舔，似乎是玩腻了，终于摆出攻击的姿态。它扑上来的瞬间，白墨瞳却迎了上去，顾唐心下一惊，伸手去拉时已经来不及了。
　　黑夜里，两道身影交错，顾唐瞳孔微张，不可置信的看着白墨瞳与白虎的对决。许久未去想过的问题又浮现出来，白墨瞳她究竟是什么人？
　　渐渐的，白墨瞳落了下风，白虎的攻击太猛烈，她的身上出现了几道血痕。脚踝处忽的一痛，白墨瞳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她挣扎着想站起来。不行，必须要起来，顾唐还在那里呢。
　　白虎向白墨瞳逼近，依旧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态度，就像高傲的王者审视着自己的财富。突然有一道人影挡在了面前，白虎不满的低吼一声，一个软弱的人类，也敢不自量力来挡它的路？
　　“顾唐，你走开！”白墨瞳喊起来，声音颤抖。
　　顾唐像是没有听见，猛地上前抱住白虎，将手中的瑞士军刀狠狠的刺了出去。原本只是沈云飞送给自己把玩的东西，没想到真派上用场了。
　　“顾唐！”白墨瞳惊叫起来。
　　一朵血花在白虎身上展开，白虎怒吼，使了力气想把顾唐从自己身上甩下去。谁知，这个人类却死死的拽着自己，一刀一刀的刺在自己身上。
　　白虎狂躁起来，不复先前的优雅，忽的向空中跃起，再重重的落回地上。如此反复了几次，终于把顾唐摔在地上。它一爪子拍在顾唐的胸口上，阻止顾唐想要起身的动作。
　　“顾唐！顾唐！”一声声急促的喊声在一旁响起，顾唐挣扎着想叫白墨瞳快些逃走，可胸口的力道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白虎瞥了眼跌跌撞撞跑来的白墨瞳，又恶狠狠的盯着身下的顾唐。眼睛转了转，主人说要把那边那个活着带回去，没规定不能杀其他人吧。这个可恶的人类，居然敢伤它，真是找死。想着，白虎抬起爪子，重重的挥下去。
　　“顾唐，不！”凄厉的声音划破天空，白墨瞳呆呆的盯着顾唐胸前大片的血，跌坐在地上。她剧烈的颤抖起来，心脏抽搐着，张嘴竟发不出一点声音，泪水无声的落了满脸。
　　顾唐听见了白墨瞳最后那一声叫喊，无力地想转头再看看她。身体里的力气却随着血液的流逝一点点被抽空，他嘴唇艰难的动了动，用尽最后的力气吐出两个字：“墨瞳。”
　　随后陷入黑暗……
　　顾唐看见白墨瞳穿着他送的那件纯白色长裙朝自己走来，他伸手想去抱抱她，身体却动不了。他看着白墨瞳对着他笑，俯身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有一股温暖的气息流遍自己全身。
　　脸上有冰凉的感觉，白墨瞳的泪一滴接着一滴落在他的脸上。她眼底涌动着深深的哀戚，那是不属于她的情感。顾唐慌乱起来，不知所措的想要安慰她，可身体依旧动不了，连话也说不出。
　　他听见白墨瞳在他耳边说话，她说：“顾唐，好好活下去，忘了我吧。”
　　他心中一紧，眼睁睁的看着白墨瞳越走越远。他拼命挣扎着让自己的身体动起来，终于“咚”的一声，他的手撞到床沿。同时耳边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
　　顾唐坐起身，环顾四周，自己身处在一间病房里，床边坐着的是沈云飞。
　　“她呢！”顾唐拽过沈云飞焦急的问道。
　　“谁？”沈云飞不明所以的回问。
　　“墨瞳！她刚刚还在这里的。”
　　“你在说什啊。”沈云飞皱眉，“你在医院的这段时间里，除了我可没有其他人来过。”　　“不可能。”顾唐喃喃道，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哎，你要干什么？”沈云飞赶忙拦着他，三天前他接到电话说顾唐晕倒在路边，把人送到医院后却什么原因也检查不出，身上没有一点伤痕。这人昏迷了三天，别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吧。
　　“我要去回去找她!”顾唐低声重复着这句话。
　　沈云飞半拦半劝了好一会，终于在顾唐做完检查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开车带着顾唐离开医院。
　　他们先是来到那晚顾唐和白墨瞳遇袭的地方，顾唐仔仔细细的找起来，却连一点痕迹都没有找到。
　　接着，沈云飞又带着顾唐回了白墨瞳的那间公寓，公寓里没有一个人影。沈云飞看着好友疯了般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着，心里也烦躁起来，他突然注意到那间据说是白墨瞳卧室的房间。瞥了眼跑进厨房里的顾唐，沈云飞走过去打开了那扇门。
　　沈云飞愣住了，眼前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没有衣柜，没有灯，也没有床。这哪里像是有人住过的样子？
　　沈云飞忍不住了，他把顾唐拽着进到这个房间里，大声吼着：“顾唐你看清楚了，这房间里什么都没有，你确定那个人真的住在这里？”
　　顾唐也呆住了，他想起自己第一晚到这里时，白墨瞳坚持不让自己住这间房的情景，想起白墨瞳每次出入房间时遮遮掩掩的样子，他似乎知道白墨瞳那么做的原因了。可，为什么？
　　“顾唐，那个白墨瞳……”沈云飞顿了顿，放缓了语气，“真的存在吗？”
　　“你什么意思？”顾唐的声音冷下来。
　　沈云飞叹了口气，“五年来，我从来没有见过白墨瞳。每次来你都和我说她有事出去了，不管我等到多晚她都没有回来过，除了你，谁也没有见过她。你也从来都不知道她的身份，她的家人，她的朋友。”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白墨瞳根本就不存在，她只是五年前你身处绝境时的一个幻像。”沈云飞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住口！”顾唐低吼，“那这间公寓怎么解释？那一笔资金怎么解释？”
　　“那……”沈云飞想开口，可看见顾唐通红的眼睛，一时也说不下去了。公寓和资金的事自己确实没办法解释，而白墨瞳，就算她真的存在过，也绝不是一个普通人。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看好自己的这个好友，别做出什么事来。
　　白墨瞳失踪了，或者说消失了。顾唐用了所有的方法和渠道去寻找，却一无所获。她好像真的从来没有出现过，从顾唐的生活中消失的干干净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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