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顾苏安谢席

18、将军（5）

　　这个问题，问得真是有点多余。
　　至少小将军是这么觉得的。
　　但看见徐啸林莫名有些紧张的脸色，她就点了下头，“记得。”
　　自从当年被席越从鞑靼人手里救回来喂了颗糖，甜腻腻的感觉带走了不少恐惧之后，她就养成了给每个被救回来的孩子喂糖的习惯。
　　喂了都得有三四年了，有时候脑袋不记得了，动作却还是跟得上的。
　　保证没有一个是喂漏了的。
　　小将军本来是打算回答完第二个问题就走的，转身的时候思考了下十万人十天的口粮，还是觉得自己占了不小的便宜，于是解了腰间挂着的小布袋，转身抛给了呆愣在原地，笑得有些傻的徐啸林，“回礼。”
　　说完她就快步离开了。
　　一直跟着的侍卫长望着她的背影，转头去看主子，却看见往常讲究得极其细致的主子捏着个粗葛布的袋子，满是小心翼翼。
　　徐啸林掏了颗糖入口，没错过他脸上的神色，在戍戎割人的北风里，细细品味着嘴里甜腻得有些劣质的甜味。
　　“姚栋，我盼这个滋味，盼了三年有余。”
　　吴城那么肮脏，逼得他只会越发地想，然后将这个变成了执念。

　　与鞑靼人打的第一场战，打得不算艰难，小将军带回来的消息很准，连那个生面孔的异族人是个变数的猜测也很准。
　　只不过谁都猜那是个善战的军师之类，却没想到对方是个神箭手，差点一箭削了小将军的脑袋。
　　真的就差那么一点。
　　负责好打扫战场的工作后，还有点后怕的几个将领围坐在城墙上的火堆边，边大口大口咬着干粮喝着水，边就说起了那位异族人。
　　“按说弓箭手都是安排在暗处的，他们这一位在明处，却是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尽注意他手边放着的战旗去了。”
　　“可这箭法也是不得不防，可惜这次差了一步，没能将他斩于马下。”
　　“你个祖爷爷的还战于马下，老子回头只看见了他那箭尾，被那皇子一挑后，插在城门上那箭羽都还在震，他祖爷爷的，射中了怕是会给人来个对穿，这力道可不是一般人练得出来的。”
　　“可不是，小将军这小身板，要是挨了那一箭，两个都得透心凉……”
　　说着话的魏将军给自己大笑了几声捧场，后知后觉地在同僚快抽搐的眼色中回过神来，顺着挤眉弄眼的暗示就看见了自家军师难看得都要滴水的脸。
　　小将军恶狠狠地瞪了眼他，转头朝正在给她包扎几个细小的伤口的席越笑，“我没事，连吓也没吓到。”
　　“就是就是，”魏将军赶紧顺着台阶下，“也是那皇子动作快，正好把我们将军英雄救美了，哈哈哈哈——”
　　他原本高昂地大笑着的音一个个降低，最后一个时已经变成了气音，像是无力吐出来的一口浊气。
　　周围的几个同僚都已经不忍直视地别开了眼。
　　这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蠢猪。
　　偏偏在“被救了”这点上，同样没开窍的小将军和他是一个脑子的，转头询问席越的意见，“既然是他救了我，那我送些什么表示下？”
　　小将军想了想，觉得按着他虎口上那点伤，给个地瓜意思下就可以了，看在他皇子的身份上，大不了再给他烤一下。
　　席越摸了下她的头发，眼里只有小小两个她和远处跳跃着的火苗，“这个我会看着办，你别忘记了你答应我的话。”
　　别和那个皇子多说话。
　　小将军点了点头，起身准备再去看看战场，远远瞥见那边冒气了火光和热气的大锅才想起来快被她忘了的事，“对了，阿越，我从那个皇子里拿了十天的口粮，管饱的，你记得去要过来，然后我再回答他那个问题。”
　　席越的没瞬间皱紧，叫住了就要随着小将军起身去巡营的周副将，语调里已是满溢的寒意，“怎么回事？”
　　周副将当时也在，赶紧一五一十地答了，末了还挠了挠头，即使是糙汉子也意识到了不妥，“那皇子对小将军的感觉太怪了，简直就是……”
　　怕家里的母老虎怕得百依百顺的相公。
　　可按着他们戍戎这么些年和朝廷的关系，怎么也不该这样。
　　势如水火，除除对着干才正常，这要粮给粮，要放权就给权的，太不正常。
　　“十一皇子，三年前在雁门外被救的少年，明达……”席越快速将几个关键信息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在思及上午和徐啸林对视时从他眼里看到的嫉妒和疯狂，狠狠地闭了闭眼才笑得出来。
　　“居然是我想错了。”
　　他念着这句话，又低声重复了一遍。
　　原先以为吴城那边派过来这个尚未娶亲的十一皇子，是打着要娶了小将军，收拢萧家军的意思，却没想到……
　　事情比他所想的更棘手些。
　　徐啸林这么不加收敛地表示出喜爱，是懒得掩藏，还是已经没必要掩藏了？上面那位的意思呢？在西北荒原里养大了，手握着西北民心，还有着狼群的小狼王，如今还得到了个小老虎崽子的喜爱。
　　他会怎么做？杀吗？
　　那徐啸林呢？他为何会如此？来的使团里，九成，还是全部都是他的人？再如果，小将军根本不接受他，唯一的那块糖没有了，糖纸也要毁了吧？
　　死局，居然是个死局。
　　席越按了按生疼的眉心，看向周副将，“从今日起，你寸步不离地跟着小将军，十一皇子与她见面，说了什么，只字不漏地告诉我。”
　　周副将躬身应答，转身走了几步，又快步走了回来，“军师，那要不要防着那皇子对小将军不利？”
　　战场上呆得久了，对杀气最是敏锐，“末将是看那皇子，似乎并未对小将军起了杀意，倒是他身侧的那位侍卫长，敌意更甚上几分。”
　　“主要盯着十一皇子，”席越冷了声，更像是在嘲讽，“他不会让别人去杀她。”
　　要毁灭，只会自己动手。
　　周副将点头得令，正快步走开，城门下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惊叫，撕扯在凄凉的寒夜里，似乎让空气中的血腥味更浓郁了几分。
　　席越双目瞪大，起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了城楼。

作者有话说

　　这是来自存稿箱的问候，不要问我为什么周更还存在存稿箱，因为我已经被评论打击得一蹶不振了。。。。。
你们这些小妖精，这是在告诉我，孤单的我是时候弃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