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他的心上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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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宁读大学的时候，没申请上学校的学生公寓，于是在学校临街的公寓租了个单间，一个月800英镑。
价格虽然高昂，但家庭条件摆在那里。在支付得起的基础上，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一个人住的好处就是，不会有不同作息时间的室友打扰，脏乱的衣物随处扔也没人会嫌弃说教。
邹宁在入学一个多月后才发现自己对门住的是个和自己一样来自华国的男生。更巧的是，他俩都是高中毕业后就出国读书，选的还都是课程繁重难毕业的建筑设计。
就像是无业游民找到组织，一个人生活太久开始感到孤单的时候，邹宁认识了程昱川，于是黏上去。
程昱川是一个自律且爱干净的人，他从来不去邹宁那个乱得跟垃圾堆一样的房间。每次邹宁过来时，还会要求他拿了东西放回原处。
在程昱川的带动下，邹宁跟着开始啃各种专业书。有时直接从程昱川这里拿书，看不懂的地方也能直接问。
邹宁在一本书里发现程昱川和一个女孩合照的照片之前，压根没想过冷静自持的人，也会热烈地喜欢一个人。
亚洲留学生的圈子很小，大家彼此之间就算不是熟识，也基本都见过面。程昱川的难搞程度，大家都有所耳闻。
自入学以来，程昱川被数个女孩明里暗里接近过，打听过。奔放一点的欧美女孩使出各种调情手段，其中不乏校花级人物，不过在他面前都是白搭。
“看不出来，你喜欢这样的女孩子。”邹宁扬了扬照片，发现照片背后还写着‘不高兴’三个字。
塑封过的纸片轻飘飘，很快被人抢了过去。
“不要乱动别人的东西。”他的脸上隐隐透着怒气。
之后，入学后的第一个假期，程昱川买机票回国了。再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像是雪墩山顶被积雪覆盖的石头，冰冷得没有一丝人气。
邹宁猜测他是失恋了。
节日聚会上，他喝多睡着的时候，嘴里一直喊‘chengcheng’。
邹宁不知道‘cheng’是哪个字，直到遇到宋澄，才知道是澄澈的澄。
周四天气晴，夜空不见云，隐隐还能看见闪烁的星星。一轮弯月坠在半空，温柔俯瞰人间。
去听音乐会的那天，宋澄选择内搭驼色毛呢裙装，外搭一件杏色长款毛呢大衣，手上拎着小方包，刚出公寓大门就看到站在灯下的程昱川。
黑色高领毛衣打底，外面一件驼色长外套，黑色裤脚方正。
宋澄走下台阶的功夫，他已经站在面前。
到达艺术剧院，宋澄还从音乐厅门口的小桌上拿了两张节目单，随手递给他一张。进去后最打眼的是中央大舞台，观众座位呈阶梯状布置。
宋澄看着手里的节目单，跟在他身后往座位走。突然察觉程昱川停下，以为到了要坐的那一排，正要抬头要去找位置，却被他伸手拦住。
“还没到。”
宋澄愕然：“那为什么不走了？”
“怕你摔倒。”程昱川指她一路走一路看节目单的事，又侧身示意她走前面：“你走前面，万一踩空我还能扶。”
她收起节目单，越过他走在前面。这次没有一边看一边走，不过到要坐的那一排，程昱川还是贴心地提醒：“到了。”
“我知道。”宋澄小声嘀咕，不自然地摸了摸红起来的耳朵，侧着身子往票上写的座位走。
两人入场时间距离开场很近，刚坐下没一会，明亮的灯光渐渐暗下。身着礼服的演奏者先以一曲《水边的阿狄丽娜》开场，之后《小夜曲》带着秋夜的静谧登台。
演奏到《秋之歌》的时候，程昱川注意到宋澄微微蹙眉，脸上表情格外有意思。宋澄知道他在看自己，忍了几秒终于绷不住，转头对视上去。
程昱川压着笑，不避不逃。
宋澄不自在的移开眼睛，倾身过去手挡在嘴边，轻声解释：“不是很喜欢这首，感觉很凄凉。”
程昱川配合她的动作，将耳朵凑近，听得清楚。
宋澄能很清楚地看到他黑色毛衣领下露出的一截皮肤，滚动的喉结在毛衣领边界滑动，像玩捉迷藏的调皮孩子。程昱川的皮肤不算白，但也绝对不黑，是正常的男性小麦色皮肤。
高中时候，他就经常和一群男生打球，各种体育活动都有涉猎，身形发育的很好。成年后身形定了型，是属于成年男性体型中优越的肩宽腿长那一类。
薛子亦的升职聚会上，他挽起袖子露出小臂肌肉线条拿东西时，还能看到手臂上成形的肱桡肌。他的体态也很好，不论站立还是坐下都是肩背挺直，没有现代人常见的弯腰，脖前倾之类的毛病。
宋澄猜测，他应该有私下锻炼的习惯。
他说：“快结束了。这一首之后是维瓦尔第F大调第三协奏曲，是你喜欢的曲子。”
宋澄错愕的望着他，惊讶他怎么知道自己会喜欢那首曲。程昱川没再开口，一副专注舞台中央乐手演出的模样。曲毕，还伸手鼓掌以示敬意。
听完音乐会，校园内彻底安静下来，除了艺术剧院这里还有点散场时的动静。
程昱川的车停在公寓楼下，两人沿栽着杜仲树的小道往回走。
“如果是夏日音乐会就更好了，提起秋天，大多数人第一印象就是萧条、清冷这种听上去就凉到心底的词。”
“但文人墨客都偏爱秋天。”
宋澄想了想，一本正经道：“因为秋天是最适合忧郁深沉的季节吧。”
文人墨客爱秋天，但让人第一眼看上去很文艺的宋澄偏偏不爱。或许是觉得自己的内心已经足够枯燥寂寥，她更喜欢炽烈浓艳的夏天。
“文艺是大家对你最大的误解。”十六岁的程昱川看多了宋澄不轻易外露的真实后，这么对她说。
宋澄只对他娇俏的笑：“我才不文艺，听上去很矫情的样子。我是个俗人，很俗的那种，喜欢菊次郎的夏天，喜欢杜鹃圆舞曲，也喜欢二手玫瑰。”
程昱川又想起她说这话时候的表情，无比真实。万花筒镜中上一秒还是蓝绿的清泠，下一秒跳跃到红橙的浓烈。
他突然问：“现在还在听二手玫瑰吗？”
“听啊，写不出论文的时候疯狂听，还好房间隔音，不然邻居肯定三天两头报警。”宋澄半开玩笑地说：“后来还发现几个小众乐队，也挺不错。”
“国内也有很多地下乐队很有特色，下次带你去？”尾音是询问式地上扬，可他的表情却没有提出邀请的紧张迟疑，像是一句寻常的问候。
宋澄短暂错愕后应下来。不管是作为被她邀请的回礼，又或者是心血来潮的冲动，她都没理由拒绝。
回家的路上，程昱川打开车载音乐，系统随机切换到一首电影配乐上。
下雨天的体育课，总有幸运的一两次没有主课老师来占课，这个时候体育老师会带着大家进行室内活动。
有时候为省事，他会带着笔记本电脑过来，连到投影上给大家放竞技元素的电影。
有一次是关于拳击的影片，天生喜欢热血、暴力的男孩们涌到教室前方，勾肩搭背坐在一起，占据前三排的观影位置。
程昱川坐在原位，平时上课时规矩收拢的长腿闲适的支在过道，上半身没正行地倚着靠背，以最舒服的姿势握着手机打起了游戏。
等待开局的功夫，影片正播到男主角被压在拳击台上，被打得血沫横飞。班里女孩们发出夸张地惊叫，双手捂着眼睛不敢再看。程昱川转头去看宋澄，发现她紧捏着笔杆，一副两眼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模样。要不是捏着笔的劲太大，指尖都开始泛白，他差点就信了她真在学习。
突然就想去逗她，他凑过去：“不敢看？”
宋澄斜睨他，试图用眼神赶人：“你走开。”
手上的游戏突然没那么好玩，程昱川退出排队，一只手臂垫在头下，趴在桌上歪头看她：“你再看看，他一会儿就会站起来把对手打倒然后拿到奖牌。”
宋澄信以为真，想要看到主角赢的念头让她忍着不适看完那段充满野性的搏击，最后发现程昱川完全是在胡说八道。
主角被人胁迫不能打赢比赛，全程被人按在地上揍得半死。
宋澄深感被骗，气急败坏打他：“你就是个大骗子，烦死你了！”
程昱川恶作剧得逞，偏偏不承认装无辜：“我也不知道哇，外国编剧套路就是不一样，要是本土编剧，剧情肯定就是我说的这样。”
宋澄甩他一个白眼，不想理他。
把人惹炸毛，高兴完还是得去哄。程昱川看她真生气，没一会又蹭过去，欠欠的语气问：“真生气了？”
得不到回音，他又说：“要不要喝门口那家新出的芋泥啵啵？”
为了哄人忍着羞耻说出‘芋泥啵啵’四个字，要是给薛子亦这狗知道，定得笑他一个星期。但程昱川还是说了，不过宋澄并不买账。
“不喝。”
“我以后不骗你了。”他一本正经地说：“全糖？”
宋澄握着笔沉默两秒，吐出两字：“半糖。”
程昱川盯着她薄怒的侧脸，暗自忍笑。前排薛子亦喊他过去一起看，程昱川支起身子面无表情拒绝，表示并不想凑这个热闹。
转头又拿出手机打开游戏，靠着椅子加入战场。
宋澄写作业到一半，分心出来。外面的天还是阴阴沉沉飘着雨，教室里同学们都扎堆在前面看影片中主人公从低谷爬起来，重振精神走出困境勇夺金牌。
靠后的位置，只有她和程昱川两个人。
她不喜欢阴沉潮湿的雨天，却在这个雨天，希望时间能够再慢一点。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他的心上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