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春日的消息》觅星河

14、求和信号

　　宋澄将程昱川带进卧室，问他能不能自己换衣服，见他欲言又止，宋澄也很快反应过来，不能又能怎么样呢？难不成她给他换，显然不行。
　　宋澄站直身子，顾左右而言他：“那什么，水应该烧好了吧，我去看看，你自己换衣服，然后早点休息。”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身后像是有人追似的小跑离开。
　　安静的房间突然响起一声长叹，程昱川手搭着额头躺在床上，好长一段时间没动。
　　等水烧好，宋澄打开冰箱翻到没开封的蜂蜜，思索一番后打开盖子，舀起一勺蜂蜜放进杯子里，又往其中注入兑凉的温水。金属勺与玻璃杯时不时发生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吃货球球以为宋澄在做什么好吃的，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期待的望着她。宋澄不免感到好笑，蹲下来点它湿润润的鼻子：“这么馋啊，想吃蜂蜜？你是大黑熊吗？”
　　球球不明白黑熊是什么，它只想尝尝闻起来很香的蜂蜜是什么味道。
　　宋澄不敢给它乱吃，拿出手机搜狗狗能不能吃蜂蜜，得到肯定回答后，用小勺舀了一点伸到球球面前。
　　等球球吃完，宋澄拍拍它，让它回去睡觉。端着装有蜂蜜水的杯子，向程昱川房间走去。
　　原本坐在床上的人已经不见了，宋澄听到从浴室里传来声响，只以为他进去换衣服还没出来。
　　她站在门边，下一秒浴室门打开。
　　奔涌而出的雾气里，程昱川湿着头发，一边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水，一边往外走。
　　宋澄对着男人出浴的场面，震得忘了自己要说的话。
　　“谢谢。”程昱川已经走到她面前，伸手接过那杯蜂蜜水喝完，空杯子被放到旁边的桌子上。
　　他靠近的一刻，她能清晰闻到他身上的清新香气。淡淡的沉稳的雪松香，是适合他的味道。
　　“那个……沥水篮里的小勺，我刚用来舀蜂蜜冲水，看到球球想吃，直接给它舔了一口。”
　　程昱川身形一滞，僵硬转身问：“刚才那杯蜂蜜水，你用那个勺子冲的？”
　　“对呀。”
　　程昱川扶额无力道：“那是给球球喂酸奶的专用勺。”
　　宋澄傻眼：“怎么办？人用了狗狗的勺子有没事？要去打狂犬疫苗吗？你还有点洁癖……”
　　说到后面，她声音越来越小。
　　程昱川能怎么办，他只能让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事：“没事，我还要谢谢你照顾我。”
　　话音落下，宋澄握着的手机传来一声提示音，屏幕上蹦出一则胡凡的消息。
　　【我已经到家，你呢？】
　　宋澄看完没赶着回复，将屏幕熄掉，正要和程昱川说自己回去的事，只见他抬眼，不咸不淡道：“不回消息吗？”
　　现在的他生的比她高出许多，宋澄毫不怀疑，他刚才将她的手机看的清清楚楚。
　　“不着急。”宋澄说。
　　程昱川很大度体贴地说：“对，不着急，你先回消息吧。”
　　宋澄摸不清他的意思，见他像是后面还有话，等着她回完消息再说的样子，只能解锁屏幕先回复胡凡。
　　【还没回家，朋友喝酒了，刚送回家。】
　　宋澄消息发过去没多久，胡凡很快回复过来。
　　【好的，那不打扰你照顾朋友。今天认识你很高兴，以后有时间一起打球。】
　　宋澄应下后，转头发现程昱川已经坐在床边。
　　“聊完了？”
　　宋澄只觉得气氛有点怪，没有多想：“嗯，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程昱川站起身，大半个身子藏在阴影中：“别忘了你还欠我一顿饭。”
　　宋澄经他提醒，想了起来，笑道：“你怎么期待很高的样子？”
　　程昱川用最平淡的语气说最寂寥的话：“可能是太久没被人约的原因吧。”
　　“……”
　　宋澄点头：“行，我好好想想，不能让你失望。”
　　程昱川走到门边，宋澄以为他要送自己，连连摆手。然后看到程昱川一脸好笑地看着她：“想什么呢？我喝酒了。”
　　“是哦。”宋澄觉得自己跟傻了一样，一晚上尽丢脸。
　　程昱川拿起玄关边柜上的车钥匙，放到她手里：“晚上你一个人打车不安全，开车回去吧。”
　　宋澄下意识拒绝：“我把你车开走，你上班怎么办？还要特地找我拿车。我还是打车回去吧，现在APP对乘客安全这一块很——”
　　尾音渐渐消失在程昱川隐隐带着点压迫性的眼神里。
　　宋澄到楼下，重新坐上他车的驾驶座，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差点被他这段时间表现出来的温和绅士给骗了。他一直都是那个对自己认定的事坚持不一移的程昱川，从没变过。
　　“那顿饭就明天吃吧。你今天把车开回去，明天下班去接我然后一起吃饭，就不用我再跑一趟取车。”
　　听上去很有道理的样子，在他的嘴角的浅笑中，宋澄就这么不知不觉被安排了。
　　南林大青年职工公寓没有地下停车场，住户都是看到空位就停。宋澄幸运的在自己车的旁边找到一个空位，将程昱川的车停了进去。
　　下车的时候，碰到从外面回来的储静彤，两人一起往电梯口走。
　　“你的车不是白色的吗？怎么又变成黑色的了？”储静彤纳闷的问。
　　宋澄走进电梯，按下16楼的按键：“因为那就不是我的车呀，是程昱川的。”
　　储静彤嗅到有瓜吃的味道，缠上宋澄：“进展很大的样子，死灰复燃？”
　　“乱说什么呀，只是吃饭的时候碰到了，正好他喝了酒不能开车，我送他回去而已。然后他说打车不安全，让我开他的车走。”
　　“还说没什么，这不挺关心你的嘛。如果不是天生暖男，没点心思会这么细心？”
　　宋澄只觉得恋爱中的储静彤，看什么都带着粉色滤镜，说的话可信度一点也不高。
　　女人总是会想很多，抠各种细节去验证对方深爱着自己的命题，却不想男人是直觉性动物，根本不会想太多。动作对象换一个人，他们还是会这么做，根本没有什么不可替代。
　　关于这一点，宋澄国外读书的时候看得清楚。
　　离开了国内内收的文化背景，大家的天性在异国浪漫中得到释放。
　　快餐爱情刺激又热烈，远比国内推崇的细水长流要来得吸引人。宋澄见多男人上周还对着女友专一深情非她不可，下周就揽着新人在公众场合吻得难舍难分。
　　回国遇到程昱川后，宋澄感觉自己仿佛在分裂。一方面她冷静又理智，不相信男人的爱情圈套，一方面又忍不住受到来自程昱川的吸引，怦然心动。
　　“想那么多干嘛。”储静彤摇着头：“上次不就和你说了吗，享受爱情，既要享受热恋时的甜蜜，也要享受从爱情里清醒后的苦涩。外人看着觉得傻，但作为个人来说，只要结果能自己承担，自己觉得值就行了。”
　　“人这一辈子，谁能不傻一下。彩票中奖概率多小，都还有人信坚持去买呢。万一碰到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傻瓜，两个人不就能幸福一辈子了？”说起这些，储静彤是头头是道。
　　宋澄也感觉有几分道理的样子。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聪明又快乐的人，往往都表现得大智若愚。人生中很多迈不过的坎，都是因为太过清醒又想不开导致的。
　　“南林晚上，有什么地方好玩一点吗？”宋澄问道。
　　对于玩，储静彤经验多，一连说了好几个地方，但宋澄觉得都不是很合适。
　　储静彤突然想起南林最近新开的电影主题游乐园，又开始推荐这里：“马上到圣诞节，上周游乐园夜场巡游就开启限时圣诞主题。虽然很多游乐设施夜晚不开放，但也很热闹，可以去看看。”
　　宋澄感觉不错，点点头。
　　储静彤被她若有所思的样子逗笑：“你和程昱川倒像是调了个个。他在家里矜持等你约，你忙里忙慌想怎么让约会不冷场。”
　　宋澄没说在此之前程昱川已经带她吃过饭还去看了live house，任由储静彤打趣，她一副岿然不动的模样。
　　第二天下班，宋澄开着车到程昱川所在工作室大楼下等着。没过一会，程昱川顶着邹宁异样的眼神坐上副驾，两人开车离去。
　　路上，宋澄忍不住问：“邹宁为什么那样看你？”
　　程昱川丝毫不脸红地说：“他说我很像下班后被富婆接走的小白脸。”
　　伪富婆宋澄一时无言，又听到程昱川继续道：“然后我笑他想当小白脸都找不到人配合演，他就生气了。”
　　能不生气吗？要她是邹宁，也得翻脸。
　　寒冬的夜晚适合火锅，宋澄特意选的一家小火锅，每个人只涮自己面前的小锅，想涮什么都可以，不必顾及其他人。
　　“看来薛子义吃火锅涮脑花，还是给你留下了心理阴影。”程昱川看着摆在面前的小火锅说道。
　　宋澄跟着想起高二薛子义过生日，请大家一起吃火锅的事。
　　从小涮火锅只涮牛羊肉和各种清新蔬菜的宋澄，被薛子义一连叫了五份脑花的豪爽吓到。血淋淋的脑花下进火红的辣锅，随着热油上下翻腾的场景，让宋澄终身难忘。
　　“也不是，后来见多了也能接受。”宋澄说：“主要是我有点想吃辣，但是你昨天不是喝酒了么，这里有清粥锅底，你吃的话也舒服点。”
　　从很久之前，两人相处方式就很奇妙。谁也不会一味委屈自己迁就对方，两人总能找到一个转折点，让彼此都能选择自己想要的，又不必与对方分裂开来。
　　热气腾腾的火锅店，隔绝外面即将下雪的刺骨寒冷。年轻男女不一定会在氛围火热的火锅店收获暧昧，但一定能在这里拉近距离。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元宵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