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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八)不需要理由 ...

  •   那之后闷油瓶变得更闷了。当然这只是我的感觉,毕竟他只要不说话,连存在感都没多少,有没有更闷?真心没什么可拿来参照对比的。他身上那种“生人勿近”的气息浓的都可以用纸拓下来,明明有三个人一只猪,偏偏他看起来还是一个人,一个人吃着面,一个人擦着刀,一个人发着呆。那个样子看的我心都揪成团了,想来想去都觉得至少得先和他道个歉。可直到胖子逼着我躺下睡觉,我还是没能找到机会开口。

      大概因为心里有事,我迷迷糊糊的躺了会儿,就被胖子惊雷似的呼噜声吵得彻底清醒了。一睁开眼便朝火堆望去,下意识的寻找那个人的身影,却透过火光发现闷油瓶正背对着我站在湖水里。
      水珠顺着他墨黑的头发一滴滴的落下,打在顺滑白皙的皮肤上,从肩膀到脊背的肌肉线条完美的让他看上去像一座矗立水中的雕像。火堆的金光和苔藓的蓝光染上身体两侧,并在中间完美融合,一半像闪烁耀眼的神抵,一半像阴冷幽暗的罗刹。我倒吸了一口气,心里叫嚣着非礼勿视,眼睛却再也移不开了,满脑子都是帮他擦身时触碰到的美妙手感。我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胖子说的那个忠于自我是个什么鬼意思。喉结上下一颤,我咽了口唾沫。操!真他妈的性感。

      目光还停在闷瓶子的腰臀处贪婪的流连忘返,突然火堆发出轻轻的“噼啪”声,一下把我拉回了现实,下一秒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黑色麒麟。
      我本能的闭上眼,紧张的气也不敢喘,心脏砰砰砰的眼看就要跳出胸腔。闷油瓶发现了吗?他发现了吗?发现了吗?我简直要哀嚎,他一定是发现了啊啊啊啊!顶着一张痴汉脸偷看小哥洗澡什么的,要是被胖子知道了我会被嘲笑到下辈子啊啊啊啊!

      我发誓我只是纯欣赏,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可之前的事情还没解决,再加上一条偷窥的罪名,我真是黑的跳尼罗河都甭想洗清了。
      停下的水声再次响起,我松了口气,眼睛是再不敢张开了。算了,反正闷瓶子也看过我洗澡,还不止一次,我悲催的想着。这都是意外,意外!算我们扯平了,不管明天要解释还是要道歉,总之我没必要觉得欠他什么。
      就算再次闭上双眼,小哥的背影还是像烙进了心底一样,所有的细节都历历在目。我郁闷的发现对小哥的印象里有太多的背影,我好像永远都在拼命追赶他的脚步,可不管我如何努力却总是无法与他并肩。我深深的在心里叹了口气,体会着这注定会背道而驰的无力感,只觉得胸口堵得慌。

      我以为自己已经没了睡意,没想到下一次睁眼的时候,胖子已经跑的没影了。我爬出睡袋,伸展了一下四肢,觉得不止身体连精神也恢复了不少。今天不管怎样也要说服胖子,继续这样睡下去,我怕自己本来就没多少的肌肉全萎缩了。
      闷油瓶照例一动不动的坐在火堆边上望天,身上穿着一成不变的冲锋衣,牛仔裤和连帽衫。我脸红了一下,赶紧跑到湖边洗了把,顺便把脑里的不良镜头赶出去。吴邪啊吴邪,知道你没啥谈情说爱讲废话的天赋,至少。。。对,至少还有个天杀的斗要倒嘛,还怕没话题起头?

      我匆匆的组织了一下语言,走到闷油瓶边上蹲下/身,没敢看他,怕壮出来的胆子溜走。
      “小哥”我轻声叫他,他没支声。
      “小哥,我们得谈谈。”一对上这个人,刚才想好的东西全丢了,一句没剩下。我忽然意识到这个话不好说,要道歉人又没生气,要解释人根本没在乎。说什么你可以不用再演小哥了?还是说你可以做你自己?小哥不都说了他就是他?你是要他说句“好”来让他承认他的确在演小哥,还是说句“不知道”来敷衍我?
      越想越觉得自己简直傻/逼,我推了推眼镜,有点不知所措。闷油瓶根本没理会我,更专注的看他的岩洞顶,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也更加的变本加厉。我看着他的侧脸,叹了口气,“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等胖子回来我们就可以出发。”

      我有些挫败的站起身,慢慢的渡着步子朝我的登山包走去。既然要出发,当然要有所表示。我心不在焉的把包里和东西全倒出来,又一件一件的捡起来塞回去,塞着塞着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四下一扫,才发现我背来的医用急救箱在闷油瓶靠着的岩石后面,静静的躺在和来时一摸一样的位置上。
      我走过去伸手去捡,手指触碰到金属外盒,冰凉的触感窜到了心尖上,冷的我直接撒了手,急救箱里的瓶瓶罐罐条条包包散了一地。我突然觉得自己他/妈特别的犯贱,特别的憋屈,特别的遭罪,特别的不是滋味。
      姓闷的,不理是吧,无视是吧,好!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去!老子不管了!

      胖子抱着一把柴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把他的包也整理好了。他看了看我和脚边的登山包,又瞥了一眼闷油瓶,好像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我也没等他开口,直接和他说我要出发。
      胖子一脸疑糊的朝我的肩膀看去,我甩了甩肩,又做了几个伸展动作,用实际行动向他证明我已恢复状态,虽然大幅度的动作还是扯的伤口有点疼,但我不想再等了。胖子显得有些犹豫,我只好耐心开导他干革命都是幸苦的,是需要牺牲的,享受安逸是不对的,我坚决不能因为自己这点伤耽误了革命进程。再说了要真想好好养伤,怎么都不应该在这个暗不见天日的鬼地方,早点出发,早点“观光”,也可以早点打道回府,到时候还不是想怎么养怎么养?
      胖子说不过我,抓抓头和闷油瓶沟通去了。我不想管他们,反正说什么我都打定了主意今天走人。

      这么多天连个斗影子都没看见,我就不信胖子心里不痒痒。果然没过多久,胖子抓了根火堆里的木炭,屁颠屁颠的过来说要开长征前作战会议。我躺着的这几天小哥和胖子大概已经把周围的大缝小缝都探遍了,不过要胖子完整的画出来也是为难他。我看的一知半解,跟着“嗯”“哦”了两下就没声了。他也看出我听的不专心,拍拍手上的炭灰在我耳边笑呵呵的说,“天真,你看要不要让小哥同志来给你补补课?”
      “用不着你多事。”我瞪他。“有你开路,难道小爷还怕被卖了不成?”
      “是是是,胖爷爷我多事儿。”胖子凑过来,用更小声说,“我要真卖了你,小哥还不得和我拼命?”
      我直接用眼神对他进行强烈谴责。胖子呵呵的根本没理会我,“你再歇会儿,就算要走,也得给胖爷时间准备一下军饷嘛。”说完便提着水瓶到上游取水去了。我靠着岩壁发了一会呆,看他摆弄完水瓶摆弄茧子。等他都整完,也差不多到了午饭时间。胖子把剩下的菌菇全部倒进锅里,又开了个罐头做了锅汤,便叫我们过去吃饭。

      大概是闻到香味,小猪仔也跑来凑热闹。我分出一点汤,在里面丢了小半块压缩饼干放在它面前。它摇着尾巴在碗边上绕了两圈,两三口就吃了个干净。
      “你怎么办呢?”我摸着小猪仔的脑袋,心不在焉的低声自言自语。小家伙这些天没少陪我,我有点舍不得。
      胖子一听,乐了。“带着呗!既然是迷路误闯进来出的,等我们出斗的时候也好顺便稍它们一程。”
      “你确定不是拿它们当储备粮?”我斜着眼睛瞅他,一脸的不可置信。
      “天真,你真觉得胖爷会拿来吨猪仔汤?”胖子眯眼捂心作受伤状看向我。
      “他/妈你敢说你没这心思?”
      胖子顿了顿,撑着半边脸颊好像在思考什么重大事件,弄的我太阳穴直抽。尼玛这时候沉默不是金,是默认啊,死胖子!
      感到周围的温度骤降,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小哥正直勾勾的盯着胖子看,整个人锐利的就像一把剑。
      顶着闷油瓶释放的冷气,胖子皱起脸一副被压榨的小媳妇样儿。“得,小哥你别看了,咱不带,不带!胖爷我无事一身轻!”

      我不再出声,安静的喝完我的汤,无视背后闷油瓶冰锥似的视线,带着小猪仔去找猪妈妈道别。我故意消磨到胖子收拾完才回去,胖子正提着我的登山包不知道和小哥说着什么。我伸手想从胖子手里拿回包,却不料胖子的手更快,让我抓了个空。
      “你搞什么呢,胖子?”我不悦的瞪他。
      “嘻嘻”胖子笑着举起登山包,“天真,你看你肩上的伤还没好透,胖爷怎么忍心让你自己背包呢?”
      “我说了我已经没事了!”我眉头皱得更紧,一步上前硬是从胖子手里把包抢了回来。
      胖子装模作样的揉他的肉手,一脸委屈的嘀咕,“哎我说天真啊,你不要一会儿要死不活的,一会儿又火爆的像嗑了三斤弹药好吧!到底咋了?”
      “没事。”我轻描淡写的把话题切断,“能走了?”
      胖子神色复杂的瞪我,我也不避,就这么让他看。半响,胖子终于叹了口气,瞄了眼闷油瓶,“这臭脾气,不知道和谁学的!”

      我只当没听见,背上包系上无烟炉,转身就打算走人。
      “哎哎哎~天真,你给胖爷等等!”胖子急忙一把抓住我包上的拉环,我一个踉跄就要往后栽去,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型。
      “死胖子,你他/妈到底要搞毛?”刚这一下扯到了伤口,痛的我龇牙喊道。
      “他/妈这样你还说没事?骗毛啊!”胖子也爆了,“接下来一路全是陡坡,有本事你给胖爷飞一个看看?”
      没等我开口骂回去,一条绳索滋溜一声缠上我的腰,把我套了个正好。我抓住绳索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套了一圈。胖子的动作特别的麻利,三两下就把我和登上包捆了个结实,胖子抓着登山包两侧延伸出的两条绳索在自己的腰上一缠,直接打了个死结。
      我板着一张脸,用力扯了扯绳索。操!手法这么娴熟,难不成这死胖子还有那种爱好?
      “你敢动一下试试,小心胖爷直接绑了你用扛的!”胖子抬着他的双下巴,眯着眼威胁我。

      我不吭声了,胖子满意了,背上他的登山包,提上矿灯,兴致高昂的哼着小曲牵着我走出了岩洞。这风景简直就像幼稚园小朋友去春游,我盯着胖子的后脑勺,不知道要怎么发泄我满腔的懊恼。
      岩洞外厚重的黑暗立刻翻滚着席卷过来,空间像收缩了一样,尽管胖子手上的矿灯已经很给力的发光发热,也丝毫不能缓解这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就好像有无数的机关隐藏在这片漆黑中,蠢蠢欲动随时伺机把无知的我们缠住拐走置于死地。
      好像又回到了最初钻进岩缝的时候,听着胖子那不成调的山歌以及身后小哥沉稳而有节奏的呼吸声,我竟然感到莫名的安心。轻轻拽了拽连着胖子的绳索,自暴自弃的在心里叹了口气,幼稚园就幼稚园吧,总比爬到半路掉下来拿屁股砸小哥头上要好。

      胖子没有选我在岩洞里探险过的那条奇妙的缝隙,而是带着我七转八转的钻了好几个岩洞,才沿着一条倾斜的缝隙开始往上攀爬。胖子选的这条路没有太陡的坡,岩床上的小石子像被打扫过一样,爬起来特别顺利。
      我有点内疚的想这大概又是胖子和小哥的杰作,这次倒斗明明是为了帮小哥恢复记忆,偏偏从一开始被帮的都是我。胖子绑的绳索拖住我背后的登山包,虽然包带时不时还是会压到肩伤,但不得不承认,这要比我自己背省力太多。
      我们爬了几个时辰,我已经记不清楚了,从一开始的精神抖擞,到萎靡不振,我听着自己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渐渐感觉到体力正走向极限。

      “接下来就是对未知领域的探索了!”一路上没有人开口,胖子突然冒出一句话吓了我一跳。“人类进步社会主义发展果然都少不了探索啊。”他说的语重心长,我听的一头雾水。这死胖子又想搞什么鬼?
      “我建议在进行伟大的探索前找个地儿养精蓄锐,总司令批不?”胖子举着矿灯斜着身子想绕过我看身后的闷油瓶。
      “嗯。”闷油瓶发出出发后的第一声。
      死胖子想休息就是想休息,需要找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吗?我瞪着他试图用眼神砸人。
      “瞪什么瞪!总司令都发话了,胖爷一向服从组织安排。”胖子朝我挤了挤他的小眼睛,转过头继续爬了起来,可还没爬几步就又停了下来。
      被堵在他身后,我不耐烦的刚想发飙,就听他一声做作的惊叹,“哎呦,这曹操一说就来哈。刚好一快地儿,足够咋哥仨扎营的!”
      我腾不出手来扶额,敢请这胖子早知道这里有空地,没事晃点我?

      胖子蹭的一下就窜了上去,我被绳索一带,也跟着他爬了上去。胖子的矿灯下,一个差不多一人高三米长宽的洞穴黑黝黝的出现在眼前。好久没站在平缓的地方,我撑着岩壁喘了两口大气,这才发现自己连抓住岩壁的手都抖得厉害。果然这几天躺下来,留下的后遗症真不少。
      胖子自然不会忘记在这种时候没心没肺的取笑我,我自当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挎着大步往山洞里走去。胖子和我连在一起自然哎哎哎的被我拉着,我不睬他,找了一块看上去还算干燥的地方便想坐下来。
      “等等天真!”胖子一把抓住绳索,三两下就解了开,又脱住我的登山包帮我把包卸了下来。
      我正要道谢,没想到胖子一放下包就蹲下去解包上的无烟炉子。目标太明确,目的太明显,我只好无奈的把心里的感谢全部化成感叹。哈...这一路胖子没少耍宝,跟在他后面不是想抽他就是想砸他要不就是想掐他,这么一下一下的吊着我的神经,让我转移了不少注意,不管是对爬坡还是对小哥。

      想到这我无意识的转过头去找那个一路上故意忽略的身影,却猛的发现身后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别紧张。小哥找吃的去了。” 胖子摆弄着他的炉子,头也没抬。“既然这么在乎,人在的时候干嘛不...”
      “吃的不是还剩很多嘛。” 我想都没想就堵住了胖子的话。“在山洞的时候也就算了,干嘛非得在这个节骨眼上浪费体力?”
      “干粮罐头没啥营养呗。”胖子没恼,点着了炉子,倒了点水煮着。
      我没再追问,再追问下去我怕我会听到自己目前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无烟炉稍稍驱走了一点凉意和湿气,我抬手摸了摸左肩上的伤,大概被压的久了,伤口没裂却整个肿了起来,带着异常的热度。我翻出医用急救箱,拿着消炎药和消炎针犹豫着要用哪个。
      胖子一下把我手里的药和针都抢了走,“先吃东西!”
      “呵呵,胖子你越来越像老妈子了。”
      “哼!你以为胖爷我想啊!还不是特么有两个费神的小屁孩随时随地要操心。”
      “谢谢,胖子。”我笑着道。
      “甭谢我。”胖子把烧热的水递给我。“跟小哥和好去。”
      “我知道。”
      “妈的,我最怕听你说这三个字。”
      “嗯。我知道。”

      胖子吵着要吃闷油瓶带回来的大餐,守着无烟炉让我先休息。我就着热水吃了半块压缩饼干,又吞了两颗药,枕着登山包闭目养神。药片的药效来的有点慢,肩上的伤带着胀痛和麻痒不停骚扰我,我只好侧过身子让左肩靠在冰凉的岩壁上降温,后悔没有直接打一针来的爽快。
      耳边传来悉悉嗦嗦的声响和胖子压低着嗓门仍然颇有穿透力的惊吼,想来是小哥回来了。胖子忙进忙出的脚步声带着点欢快,看样子小哥带回来的大餐好像挺符合他的胃口。我懒得睁眼,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便继续蜷着装睡。
      一阵轻微的衣服摩擦声传入耳中,下一秒一只冰冰凉凉的手抚上了我的额头。带点骨感,带点粗糙,带点温柔,小哥的手。来时的记忆一下子充盈了整个大脑,我怔怔的忘了动弹,就这样任他的大手慢慢摸上我的脸颊,又轻揉我的头发。心里的委屈好像随着小哥的动作一片片的瓦解,又一层层的叠高。心绪越乱就越发的无法动弹,到后来我索性放弃了挣扎,认命的接受这只手带来的温暖。

      不知不觉间我真的睡着了,醒来时竟然发现自己似乎好久都没有睡的那么安稳。肩上的伤又在睡着的时候被重新上药包扎,连胸口的绷带都换成了新的。被这么倒腾我竟然都没醒?我惊讶的想。这个紧的有点磕人的包扎法,十有八/九是小哥。我抬头朝闷油瓶的方向瞥了眼,他还是那个一成不变的死样子,抱着砍刀孤单单的那么扎眼,好像昨天那个摸我头的人根本与他没半点瓜葛。

      胖子看我醒了,笑眯眯的起身从锅里盛了一碗汤递给我,又把一块用两只筷子串着,烤成金黄色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肉伸到我面前。
      “猜猜小哥搞来的是啥?”胖子一脸的深不可测。
      我闻了闻烤肉,又看了看碗里翘出来的骨头,不可置信的看向胖子。见胖子笑的一脸诡异,我才落实了自己的猜测。
      闷油瓶竟然摸来一条蛇!

      “还好你睡着了,尼玛小哥缠着条碗口粗的蛇回来的样子别提多惊悚!”胖子心有余悸的在我耳边说道。我知道他在指什么,没吭声,看着手里烤好的蛇肉心情有点复杂。
      “尽管吃,没毒。”胖子拍着胸脯跟我担保,好像他以身试毒了似的。
      “你啃完的骨头堆的跟山一样高,我还怕吃了中毒?”我喝了口汤放下碗,两手举着烤肉吃起来。没有料酒,也没啥佐料,蛇肉嚼起来腥味有点重,但食物只要新鲜就没有不能吃的。这蛇长得也肥,咬下去竟然还流油水,难怪胖子那么喜出望外。
      “天真,你可得多吃点。”胖子在我面前又放下两串烤好的蛇肉,紧接着在我耳边嘀咕了一句,“这肉可是小哥烤的!”就一溜烟的跑开了。
      死胖子谁要你鸡婆!声音卡在喉咙口硬是没有吼出来。我不是不知道胖子担心,也明白这样固执毫无意义,可我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的倔强。

      我勉强吃下两块烤肉,喝了几口汤就再没胃口了。胖子一边笑我是小鸡肚肠,一边把剩下的生蛇肉分成两份,撒上些盐,用剥下的蛇皮打包好,在自己和闷油瓶的包里各塞了一份,最后才把已经烤熟的部分用吃完的肉干袋子一裹全扔到我手里。
      我实在懒得和他争论,打开登上包的外袋把整包烤肉装了进去。哎...这死胖子的心思用的着猜吗?不就是小哥烤的份全由我负责罢了。

      我稍微整理了一下急救箱行李就打点好了,背上包正想去帮胖子,一回头就看到他一脸猥琐的拿着绳索作势要套我。我无奈的伸出手直接把绳索接了过来,在身上绕了两圈,打了个结想丢还给他,没想到他大喊一声“停!”,一把抢过绳索,“看你这结打的,太没有艺术细胞了!”
      “哈??”打个结要什么艺术细胞?
      “还有这绑法,啧啧啧!”胖子扯开我胡乱打的结,抖开绳索熟练的重来了一回。艺不艺术我是不知道,但是看他绕过来绕过去,绕完了怎么看都是个死结,可想想之前胖子解起绳结来那副毫不费劲的样子,倒把我弄得好奇的要死。

      接下来的路就像胖子说的,是“对无知的探索”。窄小的缝隙里缺少方向感,除了摸索着向上爬之外,我们确实也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闷油瓶时不时会停下来拿刀作作记号,写一些我完全看不懂的计算式。我想他就算把怎么吃饭睡觉都忘记了,也不会忘了怎么倒斗。
      本来还以为我和胖子栓在一起,胖子去探路时得一下下解开重绑,没想到胖子的这个有艺术细胞的绑法绑的特别有技巧,多余的绳索绕成一个团,都留在他的腰间,遇到需要先进去探路的地方就把腰间的那团绳索放了开,要去多远就放多少,不但不用费事解开,回来时还能直接顺着绳索爬回来,让我不禁怀疑这死胖子根本就是早有预谋的。
      “这叫大丈夫能屈能伸!”胖子话中有话,弄的我又想抽他了。

      “等等。”在我们浪费了N个小时,走了N次弯路,我都要怀疑这斗长脚自己会跑的时候,闷油瓶发出了我们出发后的第二声。
      虽然闷油瓶发现的只是一处人工开凿的痕迹,却足以让我实实的松了口气,借胖子的话来说就是人类在科学发展的道路上前进了一大步。
      岩壁上到处坑坑洼洼的,还时不时的缠着藤蔓和树根,不知道这么昏暗的地方要看出那一点点平滑的痕迹需要多好的眼力。我几乎是把整个身子贴到岩壁上,眼手并用才确定了小哥发现的事实。
      胖子对研究痕迹完全没兴趣,早早的放开腰上的绳索兴奋的探路去了。闷油瓶还是一如既往面无表情的在岩壁上留着记号。我咬着手电,贴着岩壁蹲蹲站站的摸索着又找到了几处痕迹。痕迹不新也不算太旧,我皱着眉研究了半天也没弄明白到底是造墓工凿逃生路留的,还是同行打盗洞时留的。但不管怎样,我的预感告诉我,我们离斗应该已经不远了。

      “操...!”远处传来胖子的大喊。
      “哎??”我蹲在岩壁边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背后一下拽住我,不断的往后拖,一瞬间我就被拉扯着滑出好几米。嘴里的手电不知道滚到哪儿,黑暗中我几乎仰躺着,双手在虚空里胡乱摆动想抓住什么地方借力,可这股力量大的惊人速度又快,无论我怎么努力全是徒劳。
      全身的细胞都在爆裂中叫嚣着胖子。狗/日的,这破烂斗到底什么鬼!唐僧去个西天也不过就81难!

      被甩上一个斜坡又摔下一个断壁后我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身上刚感觉到压力,腰上就是一紧,我意识到我是被小哥拦腰抱住了。全身触了电似的保持着伸出双手的姿势,我突然紧张的不知道手脚要怎么摆。
      “抱紧我!”
      出发后的第三声,清冷中带着点急切。我下意识的用力环住他的肩背,牢牢的抓住他身上的连帽衫。伤口终于还是裂开了,左肩传来的痛楚让我整个人都在颤抖,冷汗一下子侵湿了衣襟,汗水顺着额头滚进了眼里,扎的眼睛生疼。我索性闭上眼,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绝体绝命的时候,我竟然没有丝毫的恐惧。
      闷油瓶松开我的腰,抽出右手避开背包和我的肩伤,准确的绕住我的脖子,左手迅速拔出我腰间的匕首,随着一声钝响插进了岩床的缝隙。我微微的抬着头,闷油瓶的脸正好贴在我的脖颈处,我都能感觉到他长长的睫毛扫过我的脖根。

      闷油瓶的力气极大,但就算这样我们还是被拖出去两米多,才慢慢的缓了下来。我的整个脑袋已经完全悬了空,眼镜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我眯着眼也只能隐约看见矿灯微光下胖子圆滚滚的轮廓和底下一大片的机关残骸。一个个箭头似的尖利凸起看的我心脏狂跳,特么就差一点点,下去了那就是一失两命。
      “胖子,你怎么样?” 我惊魂未定,喘着气扯着嗓子喊。
      “死不了!”胖子的声音里也同样透着惊慌,“狗日的,什么烂斗,说塌就塌!”
      “他娘的还不是你找来的!谋财害命啊!”加上蜘蛛洞的那次,这已经是第二次塌方了。
      “就你那点身家,胖爷还看不上眼。”
      “那还不赶快找地方落脚?吊着给你充木桩吗?”
      “忍着点,天真!”胖子说完我就感觉到身上的绳索接连晃动了几下,扯的我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妈的不管是神膘还是杂膘,回去了就给小爷减肥!”我被拉扯的又往断层外滑去,砂石滚落的声音惊醒动魄的响个不停。闷油瓶把我压的更紧,我突然发现比起刚才的惊险,目前的状态更让我心跳飙升无法安宁。

      不想让怀里的人察觉我紊乱的心绪,我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心里期盼着胖子赶紧脱险。知道这死胖子眼尖,掉下去的时候保不准就已经找到可以攀爬的点。胖子果然不负我望,没几下就沾到了岩壁,绳索的压力骤减,我松了口气,“怎么样?能上来吗?”
      “天真,崖壁上有个山洞装着门呢,刚才这一下飞了半扇,你说我们是不是歪打正着了?”大概是胖子解开了绳索,腰上已经感觉不到拉力。
      我一听喜了,“胖子,先别进去,我们马上下来!”
      我松开抱紧闷油瓶的双手想起身,却发现闷油瓶一丁点挪开的意思都没有,照样死死压着我不撒手。黑暗里缠着我脖子的右手拇指顺着脸颊慢慢的触碰我,好像在鉴定什么易碎的古董明器。
      “小哥?”我慌了手脚,连忙朝怀里的闷油瓶唤道。
      “分开走。” 没想到闷油瓶竟然回答了,低沉磁性的声音在黑暗里缓缓的回响。
      “哈~?”我不禁拉高了尾音,入口就在脚下,这闷瓶子又在发什么疯?
      “吴邪有伤。”闷油瓶竟然难得的解释了,解释的我浑身上下直冒火。
      “这点伤算个屁!你他/妈的给我起来,别妨碍小爷!”
      “小哥说的对,天真啊,你的肩膀还没好,要下来可真够呛。胖爷先进去探探路,咱墓室里见!”胖子慢悠悠的接了话,语气里满是笑意。
      “唉胖子,等等!”我朝他吼,他娘的什么时候就这么决定了?
      “等屁等!没看见明器在向你胖爷招手吗?”眼角瞥见胖子抬着矿灯从山洞里探出半个身子摆了个“加油”的POS。接着光线一闪就没影了,四下立刻陷入一片真正的漆黑。
      加你奶奶的油!我气的头顶冒烟,死胖子这种时候不需要你他/娘的识什么狗屁趣。

      大概是察觉到我的火气,闷油瓶的右手摸索着探到我耳后,安抚似的轻揉着那里的一小块皮肤。我吓了一跳,不管不顾的拼命挣扎起来,竭力想挣脱他的钳制。突然又是一连串砂石滚落的撞击声刺耳的在漆黑的空间里回荡,我感到身下微微一震,不知道哪里又塌了。
      “乖,别动。”
      闷油瓶的语气听上去镇定坚决,我却意外的发现向来淡然的音色里竟然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焦躁。这个人在害怕,我的直觉告诉我。小哥在怕什么?我一愣,不由的停下了动作。话说回来小哥也会害怕吗?
      还发着呆,就是一阵晕眩袭来,我不加思索的紧紧抓住闷油瓶的衣服。闷油瓶终于解放了我的耳朵,右手护着我的伤带着我滚了好几圈。回过神时,我整个人乖乖的趴在他的身上一动不动,弄得自己又是一阵脸红一阵尴尬。
      估摸着已经离开了塌方的范围,我慢吞吞的从闷油瓶身上起来,不料登山包的重量压到了肩上的伤口,我一个重心不稳一屁股跨坐在闷油瓶的身上。

      “唔!”身下的闷油瓶闷哼一声,我慌了,手忙脚乱的撑着不知道是他的胸口还是肚子,挣扎着想站起来。接着我就意识到闷油瓶的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住了我的腰,完全动弹不了了。
      蓦地眼前一亮,我有点不适应的眯起眼睛,才勉强看清了眼前的事物。这次不用小哥按着我,只一瞬我整个人便直接当了机。昏黄的火光下,闷油瓶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被我整个人按在身下,他微微皱着眉,一手支着我的腰,一手捏着一只火折子。
      我只觉得脑袋一直在充血...呵呵...他/娘的这画面明显有尺度问题啊!

      大脑及时响起了警报,我紧张的嘴巴一张一合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愣愣的看着他放下火折子,坐起身轻手轻脚的帮我卸下登上包,点上无烟炉,然后解开了我衬衣的扣子。
      直到他的手指触碰到我的伤,我反射性的向后一缩,这才发现闷油瓶好像也在忍受痛苦似的低着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脸,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知道他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没事的小哥,一点也不疼。”我挤出一个笑容。不知道怎么的,我就是不想看到他这个样子。

      左肩的伤口开裂的相当严重,固定用的绷带被染的一片血红。一条长长的口子翻出白花花的皮肉,不断的向外吐着血沫。
      闷油瓶打开我的医用急救箱,翻出几只针管和一套塑胶针线,我立刻明白他要干什么了。
      “别看。”一只左手一下子搂住我的脖子,半强迫的把我的脑袋按向他的肩膀。
      “怕吗?”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轻声问道。
      “你说谁怕?”我立刻出声反驳。
      “怕的话就抱紧我。”他的左手轻轻摸了摸我的背,便从背后牢牢抓住我的左肩。右手灵活的推开针套给我打了一针止痛剂。

      跨坐在他腿上,弓着背将脑袋埋在他肩膀,鼻腔里充满了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我竟有些醉了。听他用嘴撕开塑胶针线包装袋的声音,我粹不及防差点乱了分寸。吴邪啊吴邪,这种时候你他妈到底在发什么情!
      闷油瓶当然不可能知道我心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取出针线开始缝合我的伤口。止痛剂的效果并不好,加上针线穿透皮肉的感觉异常的恶心,逼的我大颗大颗的冒冷汗。我死死抓住闷油瓶的衣服,强忍着不让自己乱动,却怎么也阻止不了身体的颤抖。
      “痛就叫出来,别咬嘴唇。”闷油瓶用下巴蹭了蹭我的脸颊。
      妈的!我简直欲哭无泪。生平第一次想求小哥别再说了...

      缝合用了十分钟,上药包扎花了五分钟,我却像跑了个马拉松,全身脱力倒在闷油瓶怀里大口喘气。闷油瓶抱着我,一边顺着我的背,一边帮我按摩紧绷到疼痛的肌肉。他的手还是冰冰凉凉的,按在身上很舒服。我闭上眼回想起那个装睡的夜晚,简直想诅咒自己的顿感。直到现在我才后知后觉,原来小哥一直都在为他的离开让我受了伤而自责和内疚。
      我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内心深处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高兴。心脏一下下狠狠的敲在胸腔上,疼的好像要炸了。我突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希望成为这个人的牵绊,他终有一天会恢复记忆,他原本可以更加轻易的抛下所有人独自失踪,可以走的干干净净两袖清风,可以不必矛盾不必纠结更不会有什么自责和内疚。
      再这样下去会两败俱伤吧...我情不自禁的抓住他的连帽衫,把脸埋得更深。
      感觉的到闷油瓶的视线停留在我身上,我知道现在要是抬头看他,强忍在眼眶里的眼泪就再也停不下来了。啊啊...我怎么就忘了呢?眼前的这个人从来都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解释,他永远都只会用行动来表示他的在乎。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八)不需要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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