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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哪一个小哥? ...


  •   我一把夺过胖子手里的烟,吹了下烟头,烟灰就带着还没熄灭的火芯往火堆飞去,凄美得就像飞蛾扑火。
      “你还是没告诉我怎么把寡妇们都弄死的。”我皱着眉吸了口烟,企图平复一下烤焦了的身心。
      胖子眯了眯眼,“知道不能用火的时候还真懵了。不过咱小天真还真不愧是小天真!” 他慢吞吞的从登山包里摸出了一只手电。“用光的确是个好办法。”
      “黑寡妇会怕手电光?”就算我们拿的是军用手电,也吓不退一米来长的黑寡妇吧...我正纳闷就听胖子在耳边得意的说,“寡妇们当然是不怕,但她们的老公怕啊,手电照到哪,老公闪到哪,简直是为我的子弹开路!”
      “如果我记得没错,你可没剩下几发子弹...”
      “还记得头顶上那些个篮球吗?”胖子说的更得意了,挑着单边的眉毛,脸上满满的猥琐。

      卧槽!拍扁人老公在先,挾持人孩子在后,你是嫌丧的天良还不够?
      看我一脸的嫌弃,胖子白了我一眼。“没听过战场无父子,子弹不长眼吗?天真无邪同志,你思想觉悟不够啊!”
      这种觉悟我可不稀罕!蜘蛛那里我不知道,野猪这里我还是心有余悸的。当时要不是撒手放了小猪仔,现在大概就只剩骨头留着你们来收了。
      胖子当然不可能知道我内心的吐槽,弓身又点上一只烟,开始滔滔不绝的吹嘘他的丰功伟业。“你是没看到胖爷爷当时有多帅!简直东方不败附体,刀身一闪,谁与争锋?刀过之处,脑浆成河,那真是所向无敌,所向披靡...”

      套话就好像钓鱼似的,有时候要放长线,有时候又要故意抖动抖动,还有时候要重新甩杆,虚实进退相结合才能钓上大的来。深吸了口烟,我吐着烟圈,竟然不可思议的觉得胖子的铜锣嗓其实也没那么的呱噪。目光落在他略显兴奋的脸上,我还是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轻轻叫了声“胖子。”
      胖子还在洋洋得意的继续演讲他的丰功伟绩,正讲到他用裤腰带把矿灯绑在头顶,然后如何如何的把一只黑寡妇一刀两断后,又把另一只逼到了岩壁边。听到我叫他,老大不乐意的瞪过来,正撞上我似笑非笑的表情,一下愣住了。
      “呐,我说胖子”我盯着他的眼睛慢慢的说了句,“你哪来的刀?”

      四周又一下子安静下来,和刚才比简直可以说是鸦雀无声。胖子足足愣了三秒钟,脸上写满了郁闷。
      “你藏了雷/管,藏了火器,甚至藏了照明弹,但是刀这东西...” 我直直的看着他,淡淡的问道,“小哥,回来了?”
      胖子抓了抓头,像极了作弊被抓到的学生,半响才憋出一个“嗯。”
      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原来小哥是回去帮胖子,我下意识的抓紧了闷油瓶的衣角。
      原来是去帮胖子了...

      “天真,不是胖爷要瞒你,是...”
      “小哥要瞒?”
      胖子话到嘴边,又吞回去,一脸的苦逼。

      “天真,胖爷真不知道你晕倒,看到小哥一个人回来,还以为小哥说服你了...”胖子看了我一眼继续道,“那时候胖爷正准备持久战呐,小哥一到,尼玛一次偷袭就减了半数!我还乐呵着想我们的天真无邪小同志一不在,小哥立马像打了鸡血一样发挥超常煞气破表哈?没想到整个山体突然大震动,地下水一下子喷的三米多高,还他/妈的滚烫一碰一层皮!小哥一刀一只也来不及突围,只好眼睁睁看落石堵住洞口...”他叹了口气,纠结的把手里的烟扔进篝火里。

      胖子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我的脑内放映机早就翻腾出一连串的画面。胖子的夸大其词,向来是听三分扔七分刚刚好。但就算是留下的那三分,也是分分的紧张,分分的惊险。
      “幸好大家都没事。”我说。就算到刚才为止还有点事儿,现在也没事了。
      “哼!胖爷我的事情可大了!”还以为话题告了一个段落,刚松口气,胖子却在边上突然大声发难,着实吓了我一跳。“要不是胖爷我眼明手快,小哥就要跳沸水去搬石头了!”

      “地下水涨的那叫一个快,妈/的还越喷越高,胖爷我容易嘛我?一手要拽小哥,还得对付剩下的那些个寡妇!好不容易顶着茧子从洞顶的裂缝脱了身,小哥倒好,一句话不说到处找你跟疯了一样!知道你晕喽胖爷我当然也担心,但你说咱仨又不是第一次下斗,在斗里跑散了怎么?那是家常便饭!只要到了地儿自然会遇上。尼玛小哥不知道打的是啥牌子的鸡血哈?他可以不吃不睡,可以不管不顾,可以一看到分叉口缩了骨就钻进去探查,胖爷我可没办法!”一口气蹦出那么长一段话,胖子也显得有点接不上气来,弓身又点了根烟,抽了两口才调整完呼吸,慢慢的开口道,“要小哥躺下来休息,每次都得好说歹说威逼利诱,他/娘的比登天还难!你猜他说了啥?”
      胖子撇了我一眼,发现我还是直直的盯着他,轻哼了声,也不矫情了,“他说一闭眼,就会看到你出事!看到你一个人倒在血泊里!操!”胖子用夹着烟的手烦躁的抓了抓头,“我可从没看小哥这么焦虑过!别说发个烧,就算猝死了,也一点不意外!”

      我还是紧紧的拽着闷油瓶的衣角,感觉血色从脸上一点点退去,浑身冰凉。胖子的话信息量太大了,一时之间我竟然没办法全部消化。终于我默默的低下了头,闷油瓶还是一动不动的睡在我的怀里,安静的让人心痛。小哥重视我,我知道,也很高兴,但我却从没想让他这么担心。

      “啧啧!我说你俩就算说好了要约个会,就不能挑个别的地儿?”胖子冷不防飞来一句,我还没反应过来,抬眼就看到他咧着嘴欠扁的朝我猛眨眼睛。“非要弄得像牛郎织女,许仙白娘子,不来个千里相会不罢休?”刚才还是冰冰凉透心凉的身子瞬间煮沸了,我红着脸死死的瞪过去,却换来胖子一轮又一轮的各种奇葩表情。
      妈/的谁叫你脸皮薄!活该被死胖子欺负!我纠结的只好对自己腹诽。

      胖子大概是看够了我的笑话,装模作样的哎呦喂一声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砂石,弓身往火堆里加了点树枝,又拿起小哥额头上的毛巾和锅子到上游打水去了。不管怎么说胖子很会照顾人。

      胖子回来的时候,我正检查闷油瓶的体温。虽然已经不像刚才那么的烫手,但也还没有退干净。药物使他全身渗出大量的汗,我拨开他额头的发丝,想起自己先前那个难受劲儿,就有点心疼。
      所以当胖子递给我毛巾的时候,我想都没想,拉起小哥的衣服就开始帮他擦身,弄的胖子在边上一脸的惊悚。“胖爷我怎么也是见过市面的人,不会为了芝麻绿豆丁点儿大的事情大惊小怪。不过天真啊,你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男,这就有点...那个啥了吧?”
      我脸一热,“呸,死胖子,我这不过是在帮小哥擦身,你胡扯啥呢?”因为左手还在脱力中,擦的有点费劲罢了,尼玛这样都能被掰弯?“先前小哥也帮我擦过,这叫礼上往来,懂不懂?”我没好气地说。
      胖子脸上的惊悚又多加了一点不可思议,“你说小哥干啥了?”
      “什么干啥?不就擦个身嘛。”虽然装的语气平缓,但回忆起先前的种种狼狈还是勾起了我的不自在。

      胖子没接话,又点了一只烟,闷闷的抽着。直到我把脏了的毛巾甩给他,他才瞥了我一眼,叼着烟在锅子里洗了洗,递还给我。
      胖子的样子是我不熟悉的,
      至少目前为止我没有见过这样的胖子。我把毛巾放回小哥的额头,不解的又去看他。这死胖子难道还有啥事瞒着?
      可胖子的话一出口,我就愣住了。这次换我直直愣了三秒半。

      他说,“呐,天真,你想要哪个小哥?”

      “说啥呢,胖子?”我回过神呵呵的笑了,“小哥难道是称斤卖的不成?还提供挑三拣四?”说完却发现胖子直直的盯着眼前的篝火,脸上没有丝毫的戏虐。我皱起眉,心里突然不踏实了。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傻呢?”胖子直接无视了我的调侃,转过头盯着我的眼睛。
      “那你说我该明白啥?”我沉下脸反问他,声音里满是不悦。

      “我们在斗里多少次生死,你哪次听小哥事前背着你知会我拉着你逃的?你觉得他像小哥?”
      我答不上来。
      “在你面前绑手绑脚,你人不在就乱来。你说他啥地方像小哥?”
      我答不上来。
      “还有小哥明知道我自己就能对付那些寡妇,他却掉头回来了。”
      “小哥回来有什么不对?”我低低的吼出声,声音里满是沙哑。
      “丢下昏迷不醒的你吗?”胖子哼哼。“你他/娘的告诉我他到底哪里像小哥了?”
      我答不上来,一个字都答不上来。能对上号的记忆一幕一幕的蹦出来,多到我已经没法去一个个细想。什么都像,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

      “他/娘的你到底想说啥?”我握紧拳头,每一个字都咬的很重。只觉得心里面燃着一团无名火,烧的我浑身发抖。
      “你他/娘的到底对小哥说了啥让小哥回来折腾我?”胖子一下也爆了。“别告诉我你他/娘的也失忆!”
      “我他/娘的啥也没说...”嘴上顶撞胖子,心里却是莫名的一慌,昏迷前我说了什么?当时的记忆瞬间清晰了起来, “你没有记忆你不知道我不怪你...”我到抽了口气,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手捂住了嘴。
      “操!小哥明知道没必要也不想回来,偏偏你他/娘的逼他必须得成全你,成全你心目中那个即高大又宏伟的小哥形象!”胖子看我失了血色的脸,叹了口气,话音软了下来。“天真啊,你不就是想让小哥一直留在咱们身边呗,所以小哥什么都想不起来最好。可你却又不停的在他身上试图找到小哥的影子不是吗?”

      胖子的话就像一盆冰水,从头淋到我全身,直到我冷到全身麻木。
      天啊,他竟然...一直在扮演小哥吗?

      “别以为你什么都藏的很好,就你看着小哥时那副失魂落魄的鬼样子,简直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屁孩。连胖爷都看得出来,小哥会不知道?哼,你们俩就是周瑜黄盖对上眼,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小哥倒下时那个带着情绪的眼神。小哥当然是知道的。我闭上眼,苦笑。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所以他才说,他就是他。而我呢?在胖子提醒我之前我甚至没意识到小哥为了我做了些什么。

      “不管怎么说,小哥还是同一个人不是吗?”嘴里泛起的苦涩让我觉得呼出的气都是痛的。
      “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我不知道,胖爷我只知道他们迟早会变成一个人,或者应该说只留下一个人。”
      胖子盯着我的眼睛,轻轻的说了句,“别自欺欺人了,天真。”他说的太认真,认真到让我完全没办法适应。
      从胖子里把扯淡拿走了能剩下什么?
      我只有无言以对。连半个字都挤不出来。我没办法看胖子的脸,也不敢看小哥的,扯下眼镜,装的没事似的对着镜片抬头哈气,又低下头用系在腰上的衬衫衣角擦拭了好几下,放任眼前一片模糊。

      “哎,或许小哥的情况并没有那么糟。”胖子又深沉了半响,突然语气一转,“本来胖爷一直以为小哥对你那都是些不靠谱的稚鸟情结,没想到这个小哥还挺忠于自我。”
      我疑惑的看向他,什么稚鸟情结,什么忠于自我?
      “又煮面来又擦身,啧啧啧!”胖子瞄了一眼毛巾,又开始向我挤他那双诡异的小眼睛,弄得我毛骨悚然一地疙瘩 。“其实小哥早就对你一见钟情,二见倾情了吧!天真,只要你再接再厉存在感多加加,魅力值多刷刷,冲破三见痴情境界是多大的事儿?到时候俩小哥一合体,抛江山搂美人掉进温柔乡妥妥的。或者...咱也可以试试养成,你看咋样?”胖子说的语重心长,一本正经,让我除了想抽死他还是想抽死他!!
      “养你个头!”死胖子一秒种打回原形什么的,比西游记里的妖怪还快。
      “好好好,是是是,就你一情圣,名门正派,武当峨眉少林寺,行了吧!”
      “滚!”槽点太多,完全来不及吐,憋的我一口血。

      没想到我刚吼完胖子就真“滚”了,我郁闷的看他哼着歌屁巅屁颠的去一旁鼓挠行李,毫无反省之意,只好暗自翻白眼。直到他揣着药和替换的纱布绷带回来,我才后知后觉胖子这是要帮我换药,弄的我哭笑不得。
      胖子将手里的东西一并塞给我就接过闷油瓶,重新用睡袋裹好了,平放在温暖的湖岸上,又在边上抖开另一个,撑着我坐进去,让我吞了几片药之后才动手解我身上的绷带。别看胖子手上也生着他所谓的“神膘”,动作可叫一个灵活。只不过手上不停嘴上还是继续扯着什么“虽然知道天真你不稀罕胖爷帮你上药,但是小哥现在还睡着,你就忍耐一下哈”,什么“胖爷我可得伺候好了你,不然小哥醒了还不要我好看”之类心肝脾肺肾都没了的调侃。

      被胖子说的多了,虽然心里还是别扭的要死,好歹表情上是慢慢的恢复了过来。胖子满脸失望的看我这么快就练成了“百毒不侵”,没趣的撇撇嘴,终于消停了。
      我本来就有点体力不支,吃了药没过多久脑袋就变得昏昏沉沉的。但我还是在失去意识之前开口问他,“胖子,这事儿你没和小哥说过什么吧?”
      倒不是不相信胖子,就是知道他这人心直口快,我大概,应该,还是觉得有必要确认一下,不然心里总好像搁着什么,怎么摆都不舒服。
      “瞧你说的,胖爷我是多嘴的人嘛?”胖子眼角的余光充满了鄙视。“放心,小哥对你好那可是百分百真爱,绝对没演戏,没掺水分,没作假!”
      死胖子,谁问你这个了!!
      眼看刚刚练好的脸皮又要烧红了,胖子突然又开口补充了一句,“哦,对了,话说小哥问我天真你是谁的时候,我说你是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这个...应该不算吧?”
      呵呵,我再一次的无语了。
      死胖子你他/妈的真是“神助攻”!

      胖子还在叨叨絮絮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我闭上眼睛,拒绝再听他发表的任何“高见”,然后就这样睡了过去。我的伤势大概比我想象的要严重,连着三天体温上上下下的就是退不干净,脑子里浑浑噩噩不分昼夜的一片浆糊。加上这一路上身体透支,使我就算偶尔清醒也几乎没办法活动。也大概是因为身体的禁锢,在那些有限的清醒时间里,大脑神经元好像起死回生了似的快速恢复亢奋状态,每每拉着我的意识变本加厉的逼迫我反反复复的思考胖子丢过来的那个糟心的问题,又每每让我拖着问题陷入昏睡。

      胖子自然是和小哥说过我们三人下斗的事情的。那么小哥选藏青色的衣服是因为他的喜好还是因为他知道失忆前自己穿着啥?小哥会问胖子我是谁,却没有直接问过我,是因为他想在我面前故意保持他一贯的淡漠?说不定他就是为了模仿小哥才装哑巴?说不定现在的小哥其实是个话痨?我不禁为自己的脑补颤抖了,实在有点过于惊悚。是啊,到底是哪个小哥?那个淡漠到极致又寂寞的让人心疼的小哥?还是那个爱摸我头,粘我抱我,默默为我扮演着小哥的小哥?这简直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我潜意识里觉得如果是现在的小哥,是他的话,也许会选择留下来。我真这么觉得,甚至向我一向不屑一顾的神明祈祷了,祈祷小哥的记忆不要这么快恢复,祈祷他多一点时间留在我身边。可这真的是我的希望吗?如果是,那为什么在生死一线时,我看到的是那个背着黑金古刀,转身而去的小哥?
      他茫然看着我的样子,他穿着藏青色连帽衫从试衣间走出来的样子,他坐在火堆前超然的样子,他默默45度抬头看天的样子,他勾起唇角笑的一脸迷人的样子,有关小哥的记忆在我脑中跳跃翻腾,为什么只有在看到他做着和小哥一样的事情的时候,我才会感到那么一点的安心?

      我可以做他和世界的联系,可以帮他记忆他会忘记的一切,那本来已经让我满足。来这里之前我还轻描淡写的想着我的私心,那时我还可以付之一笑,可现在的我呢?
      呵,还真他/妈的贪心。小哥给的越多,我就越期待当他想起了一切后,还是会选择留在我身边。那就像黑夜里唯一的闪光,不管有多渺茫,就算一切都只是幻觉,我大概还是会不顾一切的伸出手去。
      可我不像胖子说的那样傻傻的觉得自己有什么本钱可以留得住他。把自己和他背负的东西放在同一个天平上这种事情本身都让我觉得是愚蠢的,他甚至都不让我和他一起背。小哥肩上背负的到底是什么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在那些漫长的日子里,这些东西早就和他融在了一起,他能停下吗?他会停下吗?就算他愿意抛弃一切选择留下,那他还会是小哥吗?
      这个念头几乎让我绝望。多么纠结,多么矛盾,我根本不敢再继续想下去。我想要的是哪个小哥?我想要的也许注定是一个我永远都得不到的小哥。

      只有一点无疑是目前可以肯定的。小哥为什么会不顾一切也要回到我身边?他一定发现了我的问题。那些该死的幻觉!赤/裸/裸的捣毁了我好不容易筑起的防线,在胖子掉队的时候直接发作了。这种关键时候掉链子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我暗暗的握紧拳头,就是死我也不想再脱他的后腿。

      长长的“一觉”醒来,死胖子已经和小猪仔建立了“坚不可摧”的友情,让我右眼眼皮直抽。这丫简直是用看非常时期储备粮的眼神盯着小猪仔。
      当然让我不止眼皮抽搐的还是闷油瓶。这世界果然他/娘的不公平,原以为小哥这种平时不生病,病起来真要命的类型一定会折腾好一阵子。没想到才睡了一天一夜,竟然就满血复活了,好像那个到地不起的根本不是他。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却完全不影响行动力。倒是我,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可以勉强活动了,还是一样的有气无力东倒西歪需要人服侍。再次向我证明了这个世界果然对弱鸡没有丝毫的同情怜悯。

      闷油瓶还是一如既往的常常顶着面瘫脸抱着砍刀,靠在岩石上闭目养神。但是经过胖子的那番“尊尊教诲”,就算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让我不停的胡思乱想。心里莫名的有一缕恐惧波纹状的晕开,却偏偏没有头绪。我思忖着眯起眼睛打量他,却又担心他突然回神,一有动静就慌乱的移开视线,可不一会儿又会情不自禁的瞄起来,弄的自己像个搞暗恋的妹子。
      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因为我发现自己开始不自觉的和闷油瓶保持距离。端茶倒水换绷带这种事有胖子在自然轮不到闷油瓶子,闷油瓶也时常消失,回来的时候往往能找来一些不知名的果物或菌类植物给胖子煮的汤加料,但总还是会有和闷油瓶两人独处的时候,比如现在。我有点郁闷的发现自己已经错过了最佳的装睡时机,甚至还不小心和闷油瓶四目相接,虽然我马上移开了视线。
      闷油瓶没有靠过来,在火堆的另一侧坐下后娴熟的往火里添了两根枯枝。虽然我拼命的隐藏着我的别扭和僵硬,但就像胖子说的,这大概只能骗骗我自己。我紧张的偷瞄他拨弄火堆的大手,心里直泛慌。

      胖子回来时自然是发现了我的不自在,他只是看着我叹了口气,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好在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只小猪仔兴奋的钻到我身边卖萌撒娇求关注,不然我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打破这种僵局。
      不知道在我昏睡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小猪仔非常的不喜欢闷油瓶,闷油瓶一靠近,它就会“嗷嗷”的叫唤个不停,连带猪妈妈看闷油瓶也是各种不顺眼。闷油瓶似乎也没有想要和平共处的意思,动不动就要来一次“冷气外放”。借胖子的话来说就是“猪八戒终于找到了它的唐僧,准备和大师兄抢人了。”胖子你确定你嘴里的猪八戒不是你自己?我在心中默默的翻白眼。但不管怎样至少有这个小家伙在无疑让我松了口气,我逗着怀里的小猪仔苦笑。

      胖子提出等我养好了再动身。闷油瓶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默默的瞥了我一眼,然后又抬头去看他的天花板,哦不,是岩洞顶。我也没支声,我们的食物有限,自然是越快出发越好,但我也清楚自己没有乱来的本钱。
      我们两个病患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惹得胖子又是一阵哼哼,他现在似乎也明白了,有些事情直接动手远比动口有效,于是我就被勒令不准随便走动,还被他端来的大碗汤汤水水折磨的叫苦不迭。他/娘的,小哥因为过劳和失血过度同样需要养着,这货怎么不去折磨小哥?
      “那是因为小哥走动走动我们就能加个菜,你呢?有啥生产性不?”胖子说。
      我龇着牙觉得就算事实确实如此,还是有必要和这死胖子坐下来好好谈谈人生。

      山洞里幽暗的环境十分的压抑又相当的潮湿,我勉强熬了两天,觉得再不动弹一下,全身关节都要生锈了。闷油瓶又不知道去哪里体现他的生产力了,我稍稍闭了一下眼睛,决定趁胖子睡着就实施“出逃”计划。
      大概是这些天来山洞里实在太/安全了,胖子从打瞌睡到他的呼噜声响起根本就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没到。我勾了勾嘴角,把正在啃噬我头发的小猪仔揽进怀里,朝他做了个“嘘”的手势。小家伙大概也猜出了我的意图,咬着我的衣领摇着尾巴拖着我不放。
      又等了一会儿,确定胖子已经彻底陪周公下棋去了,我轻轻的坐起身,钻出睡袋伸了伸胳膊腿,又拉了拉筋。很好,除了左手臂还是使不上什么劲外,胸口和肩膀都已经不怎么痛了。本来嘛,这伤虽然看上去一个对穿,一个淤血挺严重,毕竟不是伤了筋动了骨。

      我没有迟疑,套上鞋子就带着小猪仔朝下游两块形状怪异的巨石走去。岩石从岩壁的中断横向伸展开,又和地面的巨大凸起相撞,从外面看上去就像有人在墙上挖了条隧道一样。我刚到这里的时候就很想探探隧道里究竟是个啥情况,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这个地方的苔藓,在一大片蓝光下闪着扎眼的橙光。
      小野猪蹭蹭的三两下就爬上了上去,灵活的钻进两块岩石中间,在里面吱吱的叫我。我可没办法像它那么灵活,更何况目前能使力的就一只手,我看了一下地形,绕过陡峭的地方,俯下身从边上一点一点的挪,好不容易才摸到隧道口。
      里面显然要比外面暗得多,虽然也零零星星的长着发光苔藓,但数量明显少了,散发着淡淡的橙色微光。我有点犹豫,就先探了个头进去,好不容易适应了昏暗的光线,蹦入眼里的竟然是一个浅坑和一排整整齐齐的白骨,吓得我惊叫声一下提到嗓子眼,脚下一滑差点从岩石上摔下来。

      我半跪半趴的才好容易稳住自己,他/娘的,倒斗的看到几具白骨而已,慌啥?白骨像物理实验室里的人体标本似的,身上没有任何衣物。大概是因为长期暴露在湿热的环境里,骨头上长着一层薄薄的白毛,在橙色的光线下看上去相当诡异。不过再怎么诡异,都变成骨头了,也不怕它起尸。
      我慢慢的靠过去,发现白骨边上留着一些深度腐烂的东西,已经面目全非看不出都是些什么了。人死了又不会脱/光衣服自己排排睡,不是队友自热就是同行摆弄的吧。不知道是尸体腐化后产生了什么特殊元素,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只有浅坑和周围的苔藓才会散发橙光,光线虽微弱也能勉强透过两块巨石中间的缝隙,可一离开这片区域,苔藓的光又恢复成幽幽的蓝,连个过渡色都没有。

      头顶呼的感到一阵暖风,我下意识的抬头望去,岩壁上方有一条扁扁的裂缝,月牙型的像魔女笑起来咧到耳朵的嘴巴,暖风就是从上面吹下来的。
      话说垃圾堆发酵了会产生热量和有毒气体,这空气质量怕是有问题啊!我一意识到便立刻拿手去捂嘴,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空气要真有问题刚那么长时间杵这儿没动弹,我不早见阎王去了?何况这里也不密封,在山洞里留了这么多天,就算是慢性毒素也忍不住要发作了吧。

      如果这儿真通向垃圾堆,难道我们该从这儿上去?我定了定神,不管怎样,对我们来说都是一条难得的线索。呵呵,胖子的衣服大,用来做几个简易的小火把,点着扔进去看看,要是火光没啥变化,也好放心了爬。
      思绪还在虐待胖子的大T恤,裂缝里突然传出一阵沙沙声。我警觉的伸手摸匕首,但手探到腰间才发现匕首又没戴在身上。操!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就我这残障的警觉心他/娘的迟早要赔条命出去。
      沙沙声渐渐大起来,我头皮发麻,连脚边的小猪仔也不安的来回磨爪子。我估摸着原路爬下去是绝对来不及了,只好慢慢退回到岩壁,两眼死死的顶着裂缝口,随时准备高空跳跃。极度紧张间一种熟悉的既视感忽的晃过脑门。

      看到闷油瓶的军靴从裂缝里亮相的一瞬,我全身绷紧到抽搐的肌肉和神经终于得到了解脱,自说自话放假去了。闷油瓶自己的靴子在蛇沼里报废了,这靴子是胖子弄来的唯一我觉得还看得过去的东西。
      闷油瓶出来第一眼就看到了我,大概是没想到我会在这儿,两人愣是对视了几秒,然后他大步冲过来,皱眉一句低低的“回去”,抓起我的手腕就拽。
      像被烫到似的,我下意识的缩回了手,可下一秒就后悔了。
      “小哥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目光闪烁忐忑不安的看他。他眉宇间缠绕的低气压肆无忌惮的席卷我周身,然后一言不发的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径自跳下去走了。
      半响我才反应过来,看了看被闷油瓶抓过的手腕,小哥这是...闹脾气了?
      我有点哭笑不得。好吧,虽然这几天我逃避的态度确实有问题,但刚才那绝对不是故意的。哎...我只是有那么一点点,那么一点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如何与他相处而已。

      既然“越狱”被抓包,这次探险活动自然也跟着夭折在襁褓里。我悻悻然走回去乖乖领了胖子一顿批评,还威胁我说下次再不遵守组织纪律,索性扎我一屁股安眠针,睡到他和闷油瓶倒了斗回来接算了。虽然我万分的不愿意承认,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愧是出生入死过的好兄弟,这种时候的表现真是惊人的一致。
      晚饭因为我的关系晚了点儿,大概是饿着这胖子了,他一边做汤面一边还在不停数落我的不厚道。我端着他边骂边煮出来的面,想着里面到底被波及到多少口水,然后不意外的在面汤里发现了几种奇形怪状的蘑菇冒着浓浓的香气。
      还是和小哥谈谈吧,我用筷子搅合着面条,心不在焉的想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七)哪一个小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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