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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安全斗?[上] ...


  •   由于第一天意外的知道了闷油瓶的野外求生技能还尚在,加上胖子靠他的惊人眼力竟然在密林深处发现了一只野鸭勾起他“狩猎者?”的本能,我们一路上靠闷油瓶的出色表现,以及胖子的超常发挥,目前食物还非常充足。这场大雨虽然逼得我们整整两天困在山洞里无法动弹,但却让我们得到了水源和充分的休息。的确,咱们仨只要凑在一起,不管是下斗还是干啥,就他/娘的没顺利过。用胖子的话来说就是“老天终于开眼了呀!”。果然,只要一离开阴谋啊谜团什么的,下斗说不定还真和胖子说的一样,那就是“观光!”。

      一直忍到第三天,天还没有完全的放晴,时不时的还是会来场阵雨什么的。可知道还剩半天就能到斗里,胖子实在耐不住性子了。我们只好趁雨停的空档,整理好装备,匆匆的出发了。和闷油瓶说的一样,我们只走了不到半天,就到了胖子在地图上标记的地点。可查看了西周只看到密密麻麻的林子和层层叠叠的山石,连盗洞的影子都没看到。寻龙点穴这玩意,我不过只懂点皮毛。闷油瓶似乎是行家,不过看他的样子好像也拿不定主意。
      于是我们在一根树枝上用绷带打了一个节,商量好天黑之前不管有没有找到线索都回到这里集合。胖子自告奋勇往山石最多的方向找去。闷油瓶从一开始就一真往上山的方向看,好像有什么东西非常的让他在意。我便指了指林子的方向,说自己会去林子里看看。他看着我,面无表情的脸上愣是让我看出了犹豫的神色。“我不会勉强的,放心吧。”我笑笑,就催着闷油瓶上山。

      胖子和闷油瓶走后,我在原地又研究了一会儿地图,发现就算把地图看穿了,也再没什么收获,便起身进了林子。
      我们这次要找的古墓在时间上应该没有很久远,从胖子找来的那叠该死的资料看来,应该也不是什么皇亲国戚的墓,最多算是个有钱商人的而已。不过胖子选择这墓的理由倒非常的像他,用他的话来讲就是“暴发户”的墓,一定藏了很多明器。就算知道值钱的早就被同行掏空了,但反正要来走一趟,有期待就有动力。
      我当然不会理会胖子的胡言乱语,但从胖子的话里至少可以确定这古墓一定不是在很难找的地方。我思忖着一边在树上划下记号,一边在雾里摸索着向前走。触目可及的地方几乎都是原生林,完全没有被砍伐过的痕迹。而且在这种风水上啥都算不上的地方要真突然出现个斗,这建斗人到底在想啥还真是一头雾水。难道胖子说的斗真像小哥想的那样是建在山上的?古时候开山造墓得需要多少钱?近几个朝代有钱能建这种墓的商人想来也没多少个,怎么自己就是想不出个头绪来?

      大概走了有一个多时辰,当我正要放弃打算回头的时候,突然眼前一下开阔,脚下一个不稳差点一头栽下去。定睛一看,就被眼前的景色惊的叫出声来。在林子的正中,一条又宽又深的峡谷向远方延伸着,完全看不到尽头。我望向对岸,那里好像也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林子。这突然出现的峡谷就像被什么东西随便在地上砍了一刀,把整片的林子直接一分为二,连一点预兆也没有。
      天空阴沉的很,加上雾气的关系,我打开手电去照,也看不清下面的情况。看了一下表,时间还早,下去探下路再回去也来的及。想着我便打开背包,扯出胖子放在里面的唯一装备——绳索。苦笑着找了颗树牢牢的系上,怕绳索不够长,把另一头系在腰间,就拉着绳索开始往下攀爬。

      刚开始还算顺利,可峡谷比我想的要深了很多。山岩凹凹凸凸的看似好爬,但滑的很。我毕竟没有经过训练,想腾出一只手来摸腰间的手电都觉得困难。直到绳索全部放完,竟然还没有踩到地面。我靠着腰上绑着的绳索,挂在岩壁上,终于能腾出手来摸手电向崖下照去。但雾气太浓,眯起眼睛也顶多只能看到一两米远。我深深的叹了口气,骂自己真是做了一个莽撞的决定。
      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只火折子,用打火机点着了就往崖下丢去,火光一下就看不清了,我竖起耳朵数着秒。听见火折子落地的声音,忍不住呼出一口气。看来这里离地面起码还有10多米,这峡谷他/娘的还真是深。目前身处的情况实在不怎么乐观,我心想。两只手微微的颤抖着,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要想顺着绳子爬几十米上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要解开绳子再下十几米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真的下去了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办法再爬上来。

      我犹豫了很久,腰上的绳索勒的我生疼,要是这绳索现在断了...呵呵,我苦笑一声,决定不再想下去。挂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当务之急得赶快决定到底是上还是下。双手的颤抖已经停了,虽然还是没有什么力气。全身的肌肉也因为紧张变得有点僵硬,但比起在斗里的极限状态不知道要好多少。好吧,我又没有受什么伤,既然还有十几米就可以踩到地面,怎么样也得试试。
      我找了一处山岩的突起落脚,一手拉住绳索一手解开腰上的节,靠缠在腰上的绳索又下去了一米多。我紧咬手电,看准岩壁上的凹槽突起,放自己的身体慢慢的挪动,有好几次都险些脱手。大概是我别扭的性格所致,越危险我就变得越冷静。大脑放空着,所有的神经好像都集中在了双手和双脚上。

      当脚踩到地面的时候,我着实松了一口气,身上已经被冷汗侵湿了。我用手电照了一下四周,手电的光像被雾气吸收了似的,灰蒙蒙的完全看不清四周的景物。四下一片寂静,却让我的神经极度的紧张起来。密林里到处是昆虫和动物的声音,可这条突然出现的峡谷里却没有一点声响,绝对有什么问题。
      经验告诉我最好尽快离开这个地方。虽然我已经精疲力竭,但也不敢座下休息,调整了一下呼吸,决定一个方向,拔出匕首在岩壁上划了个箭头,便一手摸着岩壁慢慢的走起来。我盘算着如果找到能上去的路那是最好,就算找不到摸着岩壁也能走回绳索的地方。

      黑黑的岩壁连绵不绝的持续着,没有丝毫变化,这让我有点灰心丧气。我绷紧着神经,疲劳加倍的增长着也不敢有些许的怠慢。突然的,就在眨眼间,眼前冒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影。我定了定神,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人影摇摇晃晃的向前走着,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背影我无比的熟悉。我加快脚步跟了上去,想看个清楚。每靠近一步,四下的雾气就散开一些,直到我终于看清眼前的人竟然是阿宁时,缠绕在周围的雾气已经全散了。

      这怎么可能!声音被我硬卡在扣喉里。我感到太阳直直的射在身上,灼伤似的疼。峡谷两边触目所及的是风化后的奇怪山岩,这不可思议的景象看上去就跟魔鬼城一模一样。我不是在秦岭吗?难道在我又不小心触了铃铛?还是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直接穿越了?
      阿宁手上,古硬币穿成的手链发出轻轻的撞击声。我有点失控了,明知这事情有蹊跷,却忍不住想张口叫她,这才发现自己口干舌燥,喉咙就像要烧起来似的,一点声音都发不出。起风了,四下出现各种各样诡异的动静,不住的干扰我的神经。阿宁依旧步履蹣跚的向前走着,我只好紧跟在她身后,就像记忆里那些煎熬的日子。

      眼前的阿宁看上去太过真实,我既没有勇气上前拉住她,又无法转身说走就走,更不希望她突然回头。阿宁临死前那个淡淡的笑还残留在脑海里,在我怀里渐渐变冷时的情景还异常的清晰。我不知所措的望着仅离我五步之遥的背影,麻木的向前挪着步子,好似自己连灵魂也要被她抽离了带走。现在的自己和那时候的自己有什么不一样?我自嘲的想着,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眼角闪过一条火红的影子,仅是一瞬间的事情。我连手都没来得及伸,一切就结束了。阿宁的身体像晒化的雪糕软了下来,慢动作一样的倒在地上。周围一下子暗下来,世界沉寂了。我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连滚带爬的到她身边,可我看到不是那张俏丽的让人捉摸不透的脸庞,躺在地上的竟然是三叔。

      我的脑里炸开了。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三叔脸色发青,虚弱的转过头看到我,眼泪一下泉涌而出。我忍不住握住他的手,感觉所有的血都冲到喉咙,艰难的挤出一声“三叔”。他忽然激动起来,然后慢慢的失去了知觉。我脑袋里不停的叫嚣着,只觉得自己的知觉也快被耗尽了。

      耳边悠悠的响起年轻女子的声音,“我要进去看看。”她说到。我猛地抬起头,文锦带着坚决的表情看着我。她的背后是那团巨大又奇丑无比,不知道像莲藕还是蜂窝的,该死的玉石。即视感压得我喘不过气,我跪倒在地上,抓住胸口,胃里排山倒海着,酸腥味一阵阵的涌上来。为了抑制呕吐感,我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头顶忽的传来冲撞玉石发出的“当”“当”声。我缓缓的抬起头,小哥艰难的在洞里前进着,我想叫他,但喉咙里再发不出一丝声响,就这样呆呆的看着小哥的身形完全消失在孔洞的深处,就像被玉石带去了另一个世界。

      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

      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

      我抱住头,脑子一片混乱。那些留在蛇沼里来不及思考的,来不及悲伤的,来不及消化的,一切的一切在身体里剧烈的翻滚着,然后渐渐的汇聚成一团深不见底的黑暗,一下子吞噬了我。

      突然间,我想大笑。这就是你想要的?这就是你如论如何都想得到的答案?你不觉得讽刺吗?有胖子救你,有三叔救你,有潘子救你,还有小哥也会救你,可你做了什么?

      住口...

      你想方设法的跟去了,这又如何?你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救不了,你救不了阿宁,救不了三叔,救不了文锦,也阻止不了小哥!

      住口...!

      你救不了身边的任何人,也阻止不了小哥离开你,这些你比谁都清楚,不是吗?只要你还想继续查下去,这些过去就会不断的重演再重演!这不是什么命运,这他/娘的只是你的自私!

      住口!住口!住口!!...

      世界瞬间变成了万千碎片,从指缝里一点一点的流出去,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握紧拳头拼命想抓住些什么,可当我张开手,手心里全是被碎片划伤的口子,却什么都没有留下。

      “天真...”

      “天真!”

      “吴邪,你他/娘的...”好像听见胖子那个自带扩音器的粗大嗓门,我感到一股刺鼻的味道从鼻腔直冲脑门,难受的忍不住猛烈的咳嗽起来。
      “没事了,天真,没事了哈。”一只手拍着我的背,“可吓死胖爷了呦。”
      我几乎不能呼吸,艰难的睁开眼。一张无比熟悉的,面无表情的,漂亮的脸直接映入眼帘。闷油瓶一声不吭的在我面前单腿跪着,他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黑亮的眼睛直挺挺的盯着我。

      “...小哥...”

      “胖子...”

      我轻轻的叫了声,嘶哑异常的声音在空气中不停的颤抖,好像不是自己发出来的。

      “小哥...胖子...”嘴巴不听使唤的叫着。

      “小哥...胖子...”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我艰难的抬起手臂,去碰闷油瓶的脸。带着体温的皮肤,有点凌乱的胡渣,温热的呼吸...

      “小哥!”我禁不住朝闷油瓶的方向扑了过去,他稳稳地接住我。我牢牢的抓住他的衣服,在他的怀里埋着头扯着撕裂的喉咙大声的叫喊。情绪完全的失控了,沙哑异常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眼睛里却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帐篷,那之后我好像沉沉的睡了过去。等醒来就发现自己已经躺在温暖的睡袋里,全身像散了架似的又麻又痛没办法动弹。胖子看我醒了就进进出出的忙了好一阵,又是端汤又是送吃的。我让他扶住我,挣扎着起身,将背倚靠在登山包上,才能勉强的保持坐姿。胖子的手艺真的相当不错,加上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只野兔,一顿饭吃下来我感觉恢复了不少。但仅管这样,手脚还是没什么力气,只得继续窝在睡袋里呆呆的看着帐顶的污渍。

      胖子进来收拾的时候我忍不住叫住他,问他发生了什么,他看着我,脸上明显有些迟疑,我只好微笑着安抚他说我只是想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而已。他叹了口气,摸出烟来想抽,但发现自己在帐篷里又把烟收了回去。胖子说他们发现我的时候我已经非常的虚弱,一个人跌跌撞撞的在原地打转,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什么。他说的有点吞吞吐吐,我只好催促他。
      “那个时候,你完全不认得我们。”他说的有点后怕,“眼里泛空,看到我们过去就冲我们不知道喊什么。我们一拉住你,你就死命挣扎。”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帐篷外小哥的方向,“不管我们怎么叫你都听不见,最后小哥只好把你弄晕了,才能想办法帮你解毒。”
      他从口袋里拿出两片叶子递给我,告诉我是因为吸进了有毒的花粉,才会产生幻觉。这是一种喜欢长在岩石缝隙里的植物,一般不开花。但一开花就会产生大量有毒的花粉。这些花粉本身不会致命,但会直接影响和扰乱生物的神经系统。这些天天气异常的很,大概误打误撞的促进了它们生长,所以我就成了那个被花粉迷住的倒霉蛋。

      “其实这植物叶子里的汁液就是解药。把汁液涂在黏膜上就可以中和毒素,慢慢的恢复神智。”他指了指我手里的叶子,原来我醒来时的那个味道是这个叶子的。
      “但你中毒时间太长了。”他顿了顿,“小哥也没把握能把你拉回来...” 我看到他眼角一闪,“狗/日的!胖爷我这次真他/娘的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过我和小哥来找你的时候,也差点中招。”胖子看我不吭声了,马上转换口气道,“我还在想这深山野岭的,胖爷我的老相好们是怎么找过来的?刚想追过去来他个左拥右抱,就被小哥一把拉住,直往我鼻孔里塞东西,弄的我又心急又难受,差点就破口大骂。”他说的一脸的惋惜,害我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虽然小哥坏了我的好事,但这次还真多亏了他。不然胖爷也得和你一样,疯疯癫癫的,大概连亲娘也不认得了。”他哈哈的笑了两声,“天真啊,不是我要说你,要是你背着整包的食物和水都能把自己渴死饿死,胖爷我以后就直接改口叫你傻蛋!我问你,你他/娘的到底是看到什么了?”

      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胖子的问题。我看到了什么?看到了我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的东西?
      “没什么,和你的差不多。”我笑笑。我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幻觉,那些是我无法逃避也无法遗忘的,我内心深处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的记忆。把它们讲出來又能怎么样?不但没有人可以替我解决,还会让胖子更加的担心。这是一个坎,我想,是一个我不得不过的坎,可我觉得我大概一辈子也过不去。

      “要是掉进温柔乡,你都能弄成这样,那你大概这辈子都得当光棍了!”胖子一脸的“你唬谁呢”的表情,盯着我看了一会。终于他好像是放弃了让我开口,从屁股口袋里摸出他的烟,也不管是不是在帐篷里,点上就闷闷的抽起来。
      直到胖子抽完整根烟,他蹲在帐篷的拉链门前,背对着我说,“天真,你要是真当咱们是兄弟,有事你就别瞒着。”他轻轻的说了句就钻了出去。
      “我知道。”我也轻声回了他一句,但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看着胖子灵活的钻出帐篷,我突然鼻子一酸,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这个兄弟是一辈子的兄弟。

      不知不觉间我又睡了过去,但这次却睡的很不安稳,好几次被梦惊醒,却又完全想不起到底梦到了什么。意识一下子模糊一下子清醒,身体却一直在悲鸣着,好像要替我发泄心里的那些伤痛。
      在不记得第几次被迫醒来之后,我彻底放弃了继续睡下去的念头。帐篷外篝火的光线漏进来,在帐顶印出一幅幅张牙舞抓的奇怪画面。耳边传来闷油瓶均匀有力的呼吸,我努力想翻个身,却一下子窘迫了。闷油瓶竟然没有打开睡袋,他双手抱胸微微的蜷着身子侧躺在我边上,近的几乎贴上我。我慌了,下意识的想往边上移,却没能挪动半分,才想起自己正被紧紧的裹在睡袋里。

      我赶忙闭上眼,想平复一下心绪,却更清晰的感觉到小哥的呼吸轻轻打在脸颊上的酥麻感,和倒映在眼皮上异常鲜明的身影。黯淡的光线下他长长的刘海耷拉在一边,露出半边俊俏的眉眼。直挺的鼻梁和微薄的唇总是让他看上去意志坚定,但蜷缩着的身子却总让我觉得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孤独和无助。顷刻间,眼泪夺眶而出,不知道为什么,我再也挡不住。
      泪水转瞬侵湿了脸颊和鬓发。小哥的睡眠一向很浅,我实在不想让他再看到我这个样子,慌忙伸出一只手紧紧捂住口鼻,祈祷着,不让哽咽声漏出来。

      早知道干我们这行祈祷是没用的。一只大手抚上我的脸颊,有点骨感,有点粗糙,有点冰凉,有点温柔,我记忆里小哥的手。我摇了摇头,拼命想从他的手里逃开。

      “吴邪!”

      我震住了,我一定是太久太久没有听这个声音叫我的名字了。他用指腹轻轻的柔着我的眼睑,我微微的睁开眼,隔着泪水,隐约的又看到闷油瓶略带苍白的脸。眼泪顺着他的手指划进他的掌心,他用另一只手拉开我捂住口鼻的那只,紧紧的握住,不让我挣扎。眼泪还是不停的向外涌着,我咬紧下唇,倔强的不吭声。
      “不要强忍,”他轻轻的说着,“这里只有我在。”说完把我连同睡袋一起搂进了怀里。

      隔着睡袋我都能明显的感觉到闷油瓶用力的抱着我,就像记忆里那个洒满月光的夜晚。我只好承认身体要比我自己来的诚实,神经还在做着无谓的抵抗,僵直的身子一下子就叛变了,直接软了下来。
      “...对不起...”我说过我会记得你。
      “你回来了,这样就好。”他还是轻轻的说着,就像在陈述一个轻描淡写的事实,但只有那两条紧紧锁住我的臂弯告诉我他的在乎。

      我不得不承认,我呼出一口气。我无可奈何,这根本就不需要在什么狗/屁幻觉里被自己嘲弄,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这种感觉,只是不愿意面对。
      我把脸深深的埋在闷油瓶的脖颈里,空气中飘着他身上带点独特的体味。我感觉着闷油瓶的心跳和呼吸,告诉自己明天我一定回到原来的我。所以神啊,只要一下下,只要再一下下就好,就好像我们终于属于彼此。我会把这一刻烫进灵魂里,就算这一天永远都不会来,就算下一秒他就会离开。

      眼泪停了,闷油瓶也没有放开我。我闭著眼睛假装睡着,就这样被闷油瓶抱着,直到天色渐渐变亮,胖子进来叫他,他才轻轻的拨开我的手,把我放到一边和胖子走了出去。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抓着小哥的衣服,心里直冒泡泡。算了,反正和胖子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的画面比起来,这还真不算什么。我在心里苦笑了一下,不知道等会儿又会被他怎么说了。
      我蜷缩在睡袋里,又呆了大半天,连胖子进来叫我吃饭都没理会。脱水和营养不良虽然让我的身体机能又一次的哀嚎,但毕竟不是断手伤腿受内伤,不至于需要绝对的静养。可我就是没有办法顶着又红又肿的眼睛到处吓人。胖子似乎非常的担心我,时不时的进来确认我的情况,到最后我只好硬着头皮走出帐篷来让他放心。

      原本以为自己在昏睡的时候,小哥和胖子已经把我抬出了峡谷。可一走出帐篷看到两边高耸的山石才知道自己原来仍旧身在崖底,不禁后怕。胖子没分寸的一下勾搭上我的肩膀,弄的我一个踉跄差点就摔,“担心啥呢?那花粉只有在开花的时候才会到处乱飞,迫害生灵。这两天雨下下停停的,早就不知道都被冲散到哪个山沟沟里去了。别老一惊一乍像个娘们似的!”
      “你他/娘的说谁呢?”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花粉算啥,小爷我是担心咱们的革命进程,再这样拖下去爷们都别下斗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你知道就好!”胖子没好气的说,“这次天真小同志你贸然行动,破坏团结,还对集体利益造成严重损害,这个必须进行检讨!”说着递给我一大碗煮烂了的面条,里面花花绿绿的不知到加了什么。“罚天真同志把这碗面都给我吃咯。”
      “是,胖队长!我听从组织发落!”我笑着接过面条,找了块石头坐下,心想胖子你他/娘的还真敢说,谁不知道你个无组织无纪律的,至今为止闯了多少祸?要是每次都让你检讨,就检讨书一屋子也装不下。

      我扒了一口乌龙面到嘴里,还没咽下就发现小哥没了影子。眼睛不自觉的东飘西望起来。
      “别找啦,你的小哥探路去了。”胖子揶揄到。
      “探路?你们找到古墓了?”我故意装傻忽略他话里的意思。
      “正确的说法是你胖爷我找着线索了。”他瞥了我一眼,“其实那天小哥上山查看地形的时候已经可以肯定这墓绝对是开山而造。我们在集合地点等不到你,就顺着你留下的记号找。可一下峡谷记号就断了,又碰到那要命的花粉不是?峡谷下面裂缝太多,可见度又低,我们再心急也只好一条条的找。结果就给胖爷我找到几条裂缝里有人攀爬的迹象。”他顿了顿,一脸得瑟道,“小哥就猜想这里面说不定有路直接可以通到斗里。这不,天也放晴了,你也没事了,小哥就说先上去探探,免得大家一起走冤枉路。”

      胖子虽然这么说,我大概也猜到他俩是怕我再被折腾。这一路我除了拖后腿,竟然还能在这种地方派上用处,真是让我哭笑不得。现在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当务之急就是得赶快恢复体力,而恢复体力最快的方法就是得好好的吃饭。我硬撑着把胖子的“惩罚”吃了个干净,胃里难受没办法马上进睡袋躺着,就这么靠着石头休息。胖子昨天守了下半夜,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我反正坐着也是坐着,就自高奋勇的说,“胖子,累了就进去睡会儿,这里我看着就好。”
      胖子明显的一脸怀疑,我在心里一边骂娘一边说,“这有什么好考虑的,打不过我还不会喊吗?”这死胖子啥时候和小哥一条统一战线啦?“去去去!别打击小爷的革命热情!”我拔出匕首在眼前晃了晃,胖子看着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依着我进了帐篷,不一会儿就听到一阵打呼声此起彼伏。

      我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树枝,乘机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谷底的情况,峡谷真的非常深,大白天的还是有点暗。崖边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山石和杂草,看上去都差不多,倒非常的壮观。我思忖着不知道害我的到底是哪棵。和胖子说的一样,触目所及的地方就有两条形状各异的裂缝,宽的窄的,黑漆漆不知道伸向何方。小哥一个人没事吧?我忽然有点心慌。大概是打算轻装上阵,他的登山包还在帐篷边上搁着,虽然很清楚小哥的身手,也管不住自己为他担心。我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把蛇沼的画面硬推出泛起的思绪。

      闷油瓶回来的时候,看到我一个人坐在帐篷外面,眉头微微一皱,没说什么就座到我边上,看上去非常的疲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和被小哥抱了一夜,弄的我看到他心里就一阵骚动,别过头尴尬的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突然我隐隐约约的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心里一紧,一把抓住闷油瓶的手,不出所料,手心里出现一条又深又长的口子,皮肉绽开血肉模糊。他看了我一眼,马上把手抽了回去,一脸的无所谓,就好像这口子伤在别人身上。
      虽然早就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伤,但我心里还是疼的恨不得和他一起流血。我起身走到自己的背包边上,从最底下拿出急救箱,翻出止血药和纱布绷带,又拿了两粒抗生素才走回闷油瓶边上。不容分说的拉过他的手,帮他上药包扎。弄好后又让他吃了胖子煮剩的乌龙面。看他皱着眉吃完药,惨白的脸色稍有好转,我才终于放下心来。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要逼着小哥放血,问他他也只是说了句“我们已经在斗里了”,搞的我一头雾水。闷油瓶实在太疲倦了,把头放在我的肩膀上,整个身体都倚在我身上,我轻轻摇他,叫他进帐篷休息,他闭上眼完全无视我说的话,就好像在向我撒娇?我赶忙摇头甩掉这个念头,苦笑着想,这个闷瓶子大概也和胖子一样担心我一个人守夜出事儿也没办法对付罢了。
      现在我的状态也搬不动他,没办法把人弄回帐篷,只好调了个姿势,让他可以靠得稍微舒服些。不一会儿闷油瓶均匀有力的呼吸声就传了过来,我不由自主的勾起了嘴角,在这个危机四伏的野外,我竟然还可以感到那么一丝的浪漫,还带点感动?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是真的没办法再敷衍自己了,小爷我他/娘的就是在乎,是友情的是爱情的还是其他什么的都一样。

      胖子起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我指了指闷油瓶的手,他皱着眉头立马会意。这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被袭击,我想大概胖子也没料到会这样。
      “天真,小哥回来时有说啥了没?”
      “他就说了一句什么我们已经在斗里了,之后倒头就睡,我还没机会问清楚。”
      胖子站起身,动作夸张的三百六十度扫了一圈之后说,“你说小哥不会是在说,我们现在站的这整个峡谷也是古墓的一部分吧?”
      我一听整个人都惊到了。不会吧,这么牛?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地方可以说是一个保护墓室的超级天然大迷宫。峡谷里到处是地质活动产生的裂缝,利用这些裂缝来建墓室的话,要精确定位变得非常困难不说,裂缝里机关陷阱还可以想怎么设怎么设,这种单纯的设计真是让越有经验的土夫子越难下手。

      “胖子,这么说的话,你在裂缝里发现的那些迹象...莫非也是建墓时候留下来的?”
      “这可不一定,我看那些迹象有的还挺新,不像是粽子留下的东西。”胖子骚了骚脸回忆道。“天真,你说这些痕迹是不是为了误导同行故意留下的?”他看向我,“难道这斗里面明器太多,一次拿不完,又怕别人找到,所以故意在裂缝里到处留下错误讯息好引人上钩。然后他/娘的我们就跟个笨蛋似的中计了?”胖子说活三句不离明器,但这次倒分析的还算有点逻辑。
      “虽然我个人强烈支持斗里明器太多这个观点!” 我笑道,“但我们也没办法排除这些痕迹是革命前辈们犯错时留下的可能性。换句话说,这些裂缝里面很可能有一条是真正通向罗马的明路。”

      话虽这么说,但我心里清楚,从小哥被迫放血来看,这些裂缝里面一定凶险异常,加上这次的装备完全算不上精良,我们实在不适合随随便便的进去冒险。更何况就算食物和水都还算充足,我们也不可能有无止无境的时间来慢慢考察谷底所有可疑的缝隙。不管怎样,这一路走的实在太顺,虽然也有在提防,但我们到底还是小看这斗了。我和胖子商量了一下,两人都觉得这谷底实在不易久留。至于具体要去哪还要等小哥醒来时听听他的意见。

      闷油瓶靠着我睡的很沉,我怕吵醒他没办法动弹。胖子一脸反正也没指望你的表情,一个人收拾起帐篷和三人份的行李。胖子让我趁现在再稍微睡一下,等小哥醒了我们就要上路。我原本就有点失眠,现在知道我们身处的情况更是没办法入睡,只好闭上眼睛养养神。
      夜晚谷底的温度非常的低,我感到边上的闷油瓶打了个哆嗦,这才想起篝火从小哥睡着后就没加过柴火,刚想叫胖子,没想到他的脑袋顺势从我的肩膀滑了下来,我反射性的抬起手去接,结果闷油瓶的整个身子不偏不倚的被我用抱婴儿的姿势给接个正好。

      耳边又想起胖子非常欠扁的笑声,弄的我直想抽他。这死胖子就知道笑我,也没见他笑过小哥,真他/妈的不公平。我有点愤愤的想着,索性假装没听见,继续闭我的眼养我的神。或许是在我怀里觉得暖和了,闷油瓶睡的更安稳,我也不再矫情,把他搂在怀里抱了个紧实。
      也许是因为从小练习缩骨的关系,闷油瓶只要一放松下来,身子就变得软软的,抱起来很舒服。我闭着眼脑海里出现第一次抱住他时的影像。这个闷瓶子完全没分寸,放了血之后说倒就倒。那时候我第一次下斗,根本不知道倒斗到底有多危险。闷油瓶救我之前,我还因为他不理人,憋着一肚子气来着?
      想着想着三叔的脸就出现在脑海里,那个老小子信誓旦旦的满口胡言,我那时还百分百的相信他,现在想来都有点不可思议。要是三叔能平安回来,要我再给他忽悠个一千次我也绝对不吭声。刹时一种钝痛在胸口晕开,慢慢的蔓延到身体的每个角落,我阻止自己再想下去,下意识的抱紧了怀里的闷油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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