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我心》因酱

8、第 8 章

　　车在路上稳稳地行驶，音乐电台放着不知名的英文歌，节奏很轻缓。
　　周皎靠在座椅上，面无表情地点着手机屏幕打字，聊天框里波涛暗涌。
　　“阿珂，他今晚在我家留宿，我怎么办，是不是不能再让他刷墙了？我现在在他车上，先去他家拿衣服，快支个招，在线等急。”
　　对面很快回了一条长语音，周皎点了转换成文字：“我在加班呢，今晚产品上线，忙成狗，要通宵了，你好好加油，男神在开车的时候不要玩手机。”
　　关键时刻这个军师一点也不给力。
　　周皎正要划掉应用，手不觉一抖，碰到了那条语音，随着一声“嘀”，乔珂大大咧咧的声音就在车里响起来，万箭穿心。

　　偏偏又赶上顿卡，死了，死了。周皎简直要把关机键按碎了。
　　好在声音一直响到了“好好加油”，在悬崖边险险地刹住了脚，把最后一截话关在了黑屏里。鹿米从语音的内容大概猜测周皎在跟朋友聊天，看她神色怪异，顺嘴问了一句：“什么加油？”
　　“我接了一个商业插画，她叫我加油让甲方满意。”
　　周皎冷静地回答，她重新开了机，把乔珂拉黑。

　　“今晚有工作吗？”鹿米问。
　　他这是觉得打扰了自己，周皎说出一个谎，只能再说另一个谎来圆。
　　“没有，我都是白天画画的，晚上工作会没完没了，容易作息紊乱。”怎么可能，哪有搞艺术的不熬夜呢？
　　“嗯，这样很好。”鹿医生对她健康的生活方式表示了认可。

　　车一直开到了市区，他住在一院老院区附近的一个高档小区里，就近停在了楼下，他解开安全带：“你在这里等我。”
　　一拔车钥匙，车里的空调瞬间停止了制冷，他低头看了看钥匙串：“还是一起上去吧。”
　　鹿米的家里很整洁，两室一厅的格局，干净得没有生活的气息。周皎一进门，看到一摞蒙着洗衣店塑料罩的衣服躺在沙发上，鹿米走过去抱起它们，挂在衣帽架上。
　　他开了客厅空调，给她从冰箱里拿了罐冰啤酒：“家里没有黄瓜，凑合喝，你坐一会儿。”
　　她“噗嗤”一笑，接过来，什么也没说。

　　她坐在沙发上等，他进了卧室收拾出一个箱子，把衣帽架上的衣服拿过去，一件件叠好，往箱子里放。小小的一个箱子，他收拾了半天，周皎好奇他在干什么，走过去敲了敲门：
　　“鹿米，我可以进来吗？”
　　鹿米来开了门。
　　周皎看到他叠得一塌糊涂的衬衣就明白了，还好他不是个外科医生，她走过去，替他重新叠起衣服来，边叠边问：“这屋子是你自己收拾的吗？”
　　鹿米很诚实地回答：“不是，我花钱请了洗衣店的阿姨隔天来打扫一下房间。”
　　“医生的工作那么忙，你平时一定很辛苦吧。”周皎意外发现了他的弱点，觉得很可爱，但是照顾着他的尊严，还是贴心地说了两句圆场的话。

　　“叮咚～叮咚～”门铃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鹿米起身出了卧室，去开门，周皎叠着衣服，心里莫名忐忑，该不是他父母来看他了？
　　立刻就听到一个爽朗的声音：“我有个通告在附近，正好来给你送工作证，怎么丢三落四的，是不是故意的？”
　　优纪放肆地取笑着弟弟，进了家门，没走两步就发现了蹲在卧室的周皎，两个人一对视，优纪的音量低了下去，含了笑意：“小雨也在？”
　　周皎怪不好意思地朝她招了招手：“优纪……”
　　该怎么解释才好，自己白天特意去找她，让她帮忙转交工作证，结果一转眼，就出现在鹿米家里。
　　优纪却并没有追究，有更重要的点让她感叹：“你们发展得真快啊。”

　　不是的！
　　周皎感觉蒙了莫大的冤屈，刚想开口解释，鹿米直接把姐姐往门外推：“谢谢你送过来，通告要迟到了吧。”
　　“好好，真是没良心，不打扰了，”优纪笑得花枝乱颤，“别动手动脚，我裙子很贵！”临走前还喊了一声，“小雨我走啦！”
　　鹿米“砰”一下关上门，走回来：“你别介意，她就是这个样子。”
　　周皎摇摇头：“不不，是我麻烦她了。”

　　替他叠了几件衣服，他的脸有点红，说：“我大概看明白了，剩下的我来。”
　　周皎便出去等了他一会儿，他又收拾了些日用品和两双鞋，提着箱子出去：“走吧。”
　　东西带得这么齐全，就算长住也够了。话说回来，他这里离一院的新院区比较远，又是市区，容易堵车，上班确实不太方便，如果住在她那边就好得多。周皎心里暗暗盘算，带着些侥幸与期待。

　　“啊，猫粮没买……”上了车开出一段距离，周皎才想起来家里还有只喵星人，拿出手机搜索周围的宠物用品店，正好附近有一家评价不错的。
　　两个人一起下了车，走进店内，都是养猫新手，面对着一大堆猫粮牌子不知所措，周皎凭着感觉随手拿起一包：“先就买一个小袋的应应急，回去再做做功课挑合适的吧。”
　　却没有得到回答，她抬头看鹿米，发现他正盯着不远处的一个男人看。
　　是那个可怕的律师季雪丞，真巧，他也在这家店里。

　　季雪丞也在看他们，走过来，两边互相点了点头。他目光扫过周皎手里的猫粮：“不要买这个，吃多了容易得慢性病。”
　　周皎“哦”了一声，把袋子放回去。
　　季雪丞指了指另一种：“买这个。”他手背上贴着块创可贴。
　　说完他想了想，又问：“多大的猫？”
　　“这么长。”周皎用手比划了一下。
　　“还是幼猫，吃这个。”季雪丞换了一种。
　　之后两人又在他的建议下挑了一大堆猫咪用品，双手抱得满满的，季雪丞也帮着拿了几个。

　　结账的时候鹿米问：“季先生住在附近？”
　　季雪丞指了指那边正躺在工作人员怀里剪指甲的一只猫：“嗯，带它来做做护理。”
　　周皎认得那是只美短，被养得肥肥胖胖，老佛爷似的横着眼，跟季雪丞的画风也太不符合了点，这禁／欲气质满满的大律师，居然是个宠猫狂魔。
　　“那我们走了，多谢。”鹿米提起了沉甸甸的袋子。
　　“不客气，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季雪丞说完又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名片夹，亲切地放了一张在他们的袋子里。
　　这可是让优纪付出了吊销驾照和丢失代言的惨重代价的名片。
　　说起来，听了他的建议买这些东西，也算是对优纪的一种背叛吧，周皎跟鹿米对视一眼，这件事他们永远不能让优纪知道。

　　季雪丞的建议果然非常实用，一回到家，小猫咪就跟它的新玩具玩得不亦乐乎。
　　“那我先上楼了，你休息一会儿。”鹿米一刻都闲不了似的。
　　周皎不解：“上楼？”
　　“刷漆。”鹿米提醒她来她家的目的。
　　怎么这么积极，房间就那么两个，几天就刷没了，到时候还有什么理由让他再留宿呢，周皎急忙拦住：“都这么晚了，你开了好久的车，还是洗个澡早点睡吧。”
　　“没事，刷多少是多少。”
　　周皎曲线救国：“那我把厨房收拾收拾。”
　　鹿米吃这套：“还是我来吧，收拾完睡觉。”
　　她总算松了口气。

　　第二天早晨鹿米是被肉垫拍醒的，小家伙在他头顶旁走来走去，喵喵直叫。
　　鹿米一看时间，才六点多，他起床去上厕所，刚关上门，那猫又在外面用爪子挠门。
　　饿了？他一阵手足无措，想起昨天买的一堆东西，拆了几个，给它冲了点猫奶粉，和猫粮泡在一起，刚一放下食盆，小家伙就美美地凑过去舔起来。鹿米这才回到沙发床旁边，叠起毯子，他发现沙发腿有几道猫爪印。
　　这就是养猫的感觉啊。

　　周皎也起了床，睡眼惺忪地下楼来，她昨晚恶补了不少养猫知识，定了闹钟早早地起床，没想到鹿米很厉害地给小东西解决了早餐：“是不是一早就在闹你？明晚让它睡我房间里好了。”
　　“没事，没事。”鹿米一点也不介意。
　　周皎进了厨房，打开电饭锅，她昨晚泡了米，电饭锅有预约功能，再打开时已经是一锅热腾腾的粥。
　　她从冰箱里拿出一袋速冻包子，在蒸格里码好，架在电饭锅里盖上盖子。

　　“过十分钟可以吃早饭，早安。”周皎冲着鹿米笑了一下，上楼刷牙洗脸去了。
　　吃饭的时候她说：“反正我时间很自由，今天我带它去打针，你就安心上班吧。”
　　“你有没有驾照？”鹿米问。
　　“嗯？有的，但是我只开过驾校的车。”还是个马路杀手。
　　“没关系，”鹿米把车钥匙从钥匙串上解下来，“你可以试着开一开，这边坐地铁去一院很方便，我住在这里就不开车上班了。”以后都不用开了。
　　“啊，这样好吗？”

　　鹿米把钥匙塞在她手里，他吃完就去上班。
　　“走好～”周皎把他送出门外，看着他清灵的背影，笑了很久。
　　俨然是鹿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