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我心》因酱

12、第 12 章

　　周皎睁开眼。
　　鹿米闭上眼。

　　这是周皎为数不多烦恼自己入睡太容易的一次，脑袋挨着枕头，睡意就汹涌而来。她撑着眼皮，努力跟困倦做斗争，有点着急，他在想什么呢，为什么没有动静？再不行动自己就要真的睡着了。
　　鹿米闭上眼睛想让自己平静，但是心就是静不下来，他感觉今夜会失眠好一阵子。他总想做点什么，又很犹豫，他们才重逢这几天，会不会吓到她？
　　要不要主动一点？周皎想。
　　要不要先跟她说说话？鹿米想。

　　周皎忽然从床上坐起，不能再躺了，她刚刚有一瞬间差点去见了周公。
　　鹿米被她吓了一跳，也坐起来：“怎么了，小雨？”
　　“鹿，鹿米……”周皎支吾了一会儿，想找个理由让他不要光顾着自己睡觉。
　　鹿米朝她那边挪了挪，握住了她的双手，那一刻他想，不如就在这个时候把话说开，不管怎么样，先让她知道自己心里怎么想才好。这样两个人之间才不至于总是试试探探，畏畏缩缩的。
　　周皎看到门缝里透出来的一点亮光，终于抓住了一个话题：“楼道的灯好像没关呢？”

　　鹿米刚到嘴边的话咽下去，回过头，好像真的没关，他便站起来道：“我去关。”
　　他出去开了门，穿上拖鞋，噼里啪啦地走远，周皎心里总算稍稍放松，长舒了一口气，想到他刚刚抓着自己的手，扭头就趴在了床上，扯着床单偷偷笑。
　　好像哪里不对。她来不及想清楚这个问题。

　　关灯回来的鹿米，轻轻地喊了两声“小雨”，没有得到回应。
　　他伏在床头观察了女孩的睡容很久，才确定，她是真的睡着了。

　　天刚蒙蒙亮，优纪感觉到一个毛乎乎的东西蹭着自己的脸，一个激灵醒过来，尖叫一声。
　　小月亮坐在沙发的另一头，不知所措地舔了舔小爪子，冲她“喵喵”直叫。
　　喝醉了，睡着了啊，优纪慢慢回忆起昨天的情景，抓住身上铺的毯子，自己居然在这里睡了一宿。
　　一抬头，看到自家弟弟穿着睡衣，打着呵欠从楼梯上走下来。

　　下手这么快！优纪瞠目结舌，指着他半天没说话。
　　鹿米的眼睛很大，眼周天生有色素沉淀，用优纪的话来说就是自带大地色眼影的男人。她此刻却觉得他这眼影好像比平时来的要深，一时分不清他是本来就长这样还是有了黑眼圈。
　　难道是昨晚太激烈了，优纪疑惑。
　　鹿米看到短短几秒钟里，优纪脸上有无数种表情变化，猜到她在想什么，白了她一眼：“别想太多，什么也没有。”
　　优纪笑了：“我也什么也没问？你好像有点失望。”

　　这时周皎也跟着下了楼，看到优纪已经坐了起来，问候道：“优纪你醒啦，头痛不痛？我昨晚给你煮了点绿豆汤醒酒。”
　　优纪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好久没有经历过宿醉，脑袋确实昏昏沉沉的。
　　她在周皎的建议下进浴室冲了个凉水澡，一点一点恢复了清醒，穿上周皎的衣服出来喝冰镇绿豆汤。
　　“你把它穿成了七分裤呢。”周皎羡慕地盯着优纪的一对大长腿看，再往上看，平平无奇的均码T恤，也被优纪穿出了前凸后翘的视觉效果。

　　“小雨你煮的甜汤好好喝啊，糖放得刚刚好，有那么一点点甜，不会腻得慌。”优纪连喝了两碗，“豆子和汤的比例也刚刚好，火候也好，刚好煮出了一点沙，但是豆子又有点嚼劲，不会只剩皮。”
　　周皎立刻心花怒放：“就是普通绿豆汤而已，你怎么讲得神乎其神的。”
　　优纪瞟了一眼弟弟：“鹿米你也多喝点，可以缓解睡眠不足的疲劳。”
　　“嗯？”周皎问，“昨晚没睡好吗？是不是床铺得不舒服？”
　　昨晚她是怎么睡着的，自己也是稀里糊涂，只记得三点多的时候猛地醒了一次，看了一眼时间感觉很失落，但马上又困得要命地睡着了。
　　鹿米不动声色，言简意赅：“没有。”

　　“吃完开车送我回去啊？”优纪道。
　　鹿米说：“自己开。”
　　“我现在没车也没驾照，宿醉还没醒呢。”她歪着头，“公司给的司机也叫不动了，现在连你不管我吗？”
　　见鹿米不理她，她转向周皎：“小雨，我偷偷告诉你，他其实这把年纪……”
　　“嗯？”周皎好奇心涌上来。
　　就听到鹿米改了口风：“我送你回去。”
　　“嗯，这还差不多。”优纪心满意足收住了话头。

　　周皎有种吃瘪的感觉：“这把年纪怎么了？”
　　“没什么。”优纪笑了笑，尽力不去看鹿米铁青的脸，转移了话题，“对了小雨，你接商业插画吗，稿酬怎么算呢？我有朋友开公司，需要插画资源，我想介绍你们认识。”
　　“接的，是什么样的公司？”听到来了活，周皎总不愿放过机会。
　　“等会儿我微信推个名片给你。”

　　最后是鹿米开车送优纪，也带上了周皎和小月亮，三人一猫在路上兜着风。
　　“上次你带它去哪里打针的？之后我们再去给它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吧。”他心里还记着小月亮睡觉会打呼噜的事。
　　小月亮钻在周皎的怀里尾巴甩啊甩，优纪观察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我就说怎么有点熟，你俩身上粘的原来是猫毛吧，那个姓季的身上也有啊，他也养猫。”
　　周皎和鹿米如临大敌，就仿佛已经被她戳穿了他们在宠物用品店里，跟季雪丞交流养猫的事一样。
　　“是吗？你观察得好仔细。”周皎说。

　　优纪眯起了眼睛：“我听说这个季雪丞30多岁了，还没结婚，也不近女色，一个人独居，原来还养猫，他是不是心理有点问题，有点变态？”
　　周皎感觉自己插画小圈子里的大部分男士膝盖都中了枪：“现在这个年龄单身应该很正常吧。”
　　优纪又想了想，没再接着开脑洞：“是吧……是我多想了，他对我也太冷淡了点。”

　　车行驶到她家小区，在门口被拦下来，优纪直接下车：“就送到这里，我不打扰你们了，今天周六，你们好好约会。”
　　周皎说：“优纪，有空再去我家玩。”
　　“下次鹿米不在再请你到我家，”优纪笑道，“我家里有个超大的Spa机器，有机会来体验一下。”
　　接着他们便去带小月亮做检查。

　　“上次过来的时候医生说它看起来状态很好，就只称了体重量了体温，做了触诊，没有抽血。”周皎抱着小月亮走进诊所，“我心疼它，也没让抽。”
　　鹿米道：“没事，它只是打呼噜，应该没什么大事，再检查一下是为了稳妥。”
　　兽医拿了只装了热水的瓶子，给小月亮暖了耳朵，就准备用采血针在耳朵上抽点血。鹿米从周皎怀里抱过猫：“我来。”他怕小月亮会挣扎抓伤她。
　　好在针刺破小月亮的耳朵时，它也只是身上抖了抖，并没有乱动，乖乖地让他抱着。兽医的经验很丰富，一下子就扎到了血管，顺利抽到了血。

　　“没有检测到病毒感染。”检查结果出来了，“打呼噜的原因可能是鼻腔本身的结构造成的，也可能是睡姿不好，除了有点营养不良，应该没什么问题。”
　　“营养不良啊。”周皎捧着小月亮，捏了捏它的爪子，真是个小可怜。
　　手机响了一下，她把小月亮递给鹿米，拿出手机看，是优纪把她朋友的名片发了过来。
　　“我已经让他加你了。”一看，通讯录多了一条好友验证。

　　“有工作了吗？那先回家吧。”鹿米说。
　　“嗯？哦。”周皎跟着鹿米上了车。
　　优纪不是让他们好好约会吗？今天可是周六。这进展真是缓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