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星倾世》月华之殇

18、第六章

　　深夜，天上一片黯然。不见一点星光，只有厚厚的黑云遮天盖地。而风，带着深秋特有的寒意冷冷的吹着。
　　小院里很安静。各屋的侍女、下人已经被白天的争端吓到，都已经早早的回房休息了。虽然净天教多有血祭，以活人祭祀，而他们也不是没有杀过人。只是像这般不拿人命当一会事，不眨眼不皱眉的把一个大活热，不，是两个活人，瞬间斩成几段，却是不可想象的。在他们眼中，那平日笑容温和，眼神清冷，眉目如画的少年，怎么也和今天那嗜血的杀神挂上钩。不过，想想那柔弱漂亮、活泼爱笑的准圣女寒予漓，他们又不禁释然，想保护住她，又怎么能够在乎血腥。
　　熙华受到了惊吓，在哭闹一顿后，也睡着了。
　　整个院子中，只有阿漓的房中仍然有点点灯光露出。
　　水陌静静的坐在桌旁，左手放在桌上，而手边则放着一本倒扣着的书。双眼看着卧室中透出的晕黄的灯光，他的嘴角冷冷的钩起，沉声道：“出来吧！你最好不要企图进入卧室！”
　　随着他的话音，放置在桌上的烛火猛然一抖，摇晃不定，在墙壁上投下杂乱无章的影子。
　　伴着叹息，身着紫色碎花锦衣的女子推门走了进来。
　　“坐吧，”水陌掉转视线，看着她，道，“右护法，姜兰。”
　　女子淡然一笑，回手关上门，坐了下来，带着笑容问道：“你们知道有人会来这不奇怪。只是，你凭什么断定我是右护法？”
　　“从熙华的身份，可以在一利益为保障的圣女位置上坐这么久，仍然可以安然的活着，必然有所倚仗。”水陌轻笑，“而某天，启老狐狸曾对不肯练功的熙华说‘要不要我把你姜姨找来，把把关’。我们想到那明帮塔娜雅，却暗护熙华的侍女紫嫣。答案就很明显了——有足够的力量的，可以让人混转入神光圣女身边的，同时，又姓姜的女子。除了左护法，我实在想不起来还会是谁。不过，我们毕竟才到神教，很多人都不认识，也许那神秘的四方守护中有姓姜的女子也说不定。只是，我们不知道，只能这么假设了。如果我们猜错了，还请右护法明示。”
　　明示？我人都在这里了，你还让我明示些什么！你称启越为老狐狸，我看你才是小狐狸！姜兰看着少年的笑容，心中冷哼，又不由叹息：“果然是聪明，难怪连启越都会对你另眼相 看，说洛哲不如你了。”
　　听到她的称赞，水陌没有多大反应：“提他做什么，早晚还不是死人一个！”
　　平静的语调，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姜兰不由得心惊。她冷笑：“就凭你们？这么大的把握？”
　　“哎呀，右护法想到什么了，我的意思是说，左护法年纪这么大了，迟早都会死的。却不知道，您想到了什么？”水陌笑容不变。
　　“你…”姜兰为之气结，又不禁好笑，自己竟然被个孩子给绕住了，“左护法功力高强，身体硬朗，怕是会比你活的更长久。”
　　她的意思不外是说，启越会颐养天年，而他水陌却怕是要早早夭折了。
　　水陌自然听得出她的意思，不过他也不介意地道：“那可不一定，就怕有些事情会出人意料啊！”说到这里他眼眸动了动，忽然笑了起来：“难道你不是来帮我们制造这种意外，让我的想法早点达成的吗？”
　　微微扬起嘴角，带动着眼睛中流转不定的光芒，清冷的面容瞬间解去冰寒。这一笑，宛若春风吹过大地，清泉浸润涸泽，让人从心底生出一抹暖意。
　　姜兰不由得惊讶于少年一笑的风情。然而下一刻，她就起了一身寒意，那少年笑的风情无限，可光芒流转的眼眸深处却隐藏着无尽的深寒！
　　“你凭什么断定我是来帮你们的？”强压下心底的惊骇，姜兰问道。
　　你当然不是来帮我们的，相反，你是来杀我们的。可是，我们会有办法让你帮忙，否则你连院门都进不来。水陌心想，面上却不露声色，摇摇头道：“因为我们比洛哲和塔娜雅更适合你们效从，不是吗？当然，如果你们只是想找个傀儡就另当别论了。”说着，面色一寒，“不过，经过今天的事情，你以为塔娜雅会放过熙华吗？而且，你觉得你可以保护熙华一辈子吗？”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姜兰脸色一变，站起身来厉喝：“你敢威胁我！”
　　“右护法不要生气！”娇软的声音从内室传来，声音底气不足，显然是受了重伤。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水陌神色紧张，忙起身掀开内室的珠帘，进去打横把寒予漓抱了起来。
　　“你怎么自己起来了？”水陌责怪地问，声音中饱含着暖暖的温柔和关心。倒让姜兰诧异这个人与刚才的少年是否为同一个人。
　　水晶打磨的珠帘复又挑起，姜兰看到了少年怀抱中的女孩。小巧而精致的面孔带着微微的笑容，轻摇着头，貌似在安慰关心她的水陌。
　　很漂亮的女孩子，比她见过的所有的同年龄女孩都要漂亮。只是，这漂亮太过精致了，精致到了脆弱的地步，似乎只要稍一用力碰触就会碎裂。
　　姜兰的眉毛蹙起，不由想到了塔娜雅那一鞭一刀，不知道她怎么受得起！
　　一鞭一刀？
　　一鞭一刀！
　　姜兰的脸上瞬间就布满了寒霜，斥道：“你们是故意的！以这种方式引我出来。真的是好计谋！很好！很好！”声音中已经布满了杀气。
　　水陌把阿漓放在贵妃榻上，然后自己坐下，让她用未受伤的肩膀斜倚在自己身上。
　　阿漓轻轻咳嗽了一下，因牵动伤口而不由得皱了皱眉毛，轻声笑道：“右护法何出此言？”
　　“生生受了一鞭一刀，别说你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就是他这般练过武功的少年，也不可能这么轻松的样子！”姜兰冷哼。
　　“右护法听谁说过我不会武功？”阿漓的声音有些喘，说话很慢。
　　姜兰看她面色苍白，两颊却带着不正常的嫣红，的确是受了重伤的模样，想起紫嫣说她曾挡击中塔娜雅握鞭子的手腕，且移动时脚步轻盈迅速，也确是从小修习武功的。既然如此，那一鞭一刀就完全可以躲开的，甚至，还有机会反击。
　　想到这里，姜兰身上的杀气忽然消失了，重新坐下，点头笑道：“厉害，真是厉害！设计让塔娜雅发火，然后故意被击成重伤，以次刺激熙华，迫使我现身！水陌，好计！好计！”
　　水陌看着姜兰，摇摇头，道：“塔娜雅会来是出乎意料的，我们只是恰好利用罢了。那一鞭确实是生受了的，而那一刀，却同样是意外中的意外了。”说着，语气中已经带了杀意。
　　阿漓轻轻握住他的手，看他收敛了杀气对着她微笑，才转头看向姜兰：“那一刀并没有扎实，短刀的确是不适合用于戳刺，再加上我曾受内伤，一直没有好完全，受不得天冷，衣服穿的比较厚。而在我受伤后，我哥就让我穿上了一件软甲。因此，所受的只是皮外伤，并未伤及筋骨。”
　　“这么说，一切还都是巧合了！”姜兰笑意吟吟的说。
　　“不！”阿漓摇头，眯起了双眼，“即使没有今天的事情，我们也打算这几天逼你现身。”
　　“是吗，”姜兰轻声道，自顾地取过桌子上的青花瓷壶，摸了摸，不错，还是热的。
　　“是啊，”阿漓笑嘻嘻地道，“从熙华住过来起，就已经和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了。而作为她的母亲，你——”满意的看到她的手一抖，茶水直接漫了出来，又接着道：“不但不帮忙，反而在对方的要求下，不断的派杀手来刺杀我们。你说，我怎么可能不逼你现身！”
　　女童特有的娇柔声音说出话来，格外的柔和好听。而落到姜兰的耳朵中却无异于冬雷震耳，手中的青花瓷壶直接落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