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七十二章 梦想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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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白色的镂刻庭园椅上，背靠着椅背，一手托着托碟，一手拿起白瓷杯子，轻呷了一口红茶。南面的海风吹来，越过小花园的白色围栏望去，湛蓝色的大海在清晨的阳光下闪闪发亮，宁静的小镇散发着一种让人软绵绵的气氛。
「喵～」
「……」蓝斯笔直地站在我身后半步处，无视脚边白色的小猫。
「喵～～」小猫爱得痴缠，肉肉的小手掌搭在蓝斯的黑色西装裤边，想要唤来蓝斯的注意力。
「……」蓝斯眼望前方，神情正直严谨，一看就知道是故意装的。
轻轻的叮一声，我将杯子放在碟上，转手在茶几上放下，一边温声教训道：「蓝斯，始乱终弃是不对的。」
「喵呜～～～」小猫娇软地呜咽一声。
蓝斯眨了眨眼睛，脸不红而心不跳，「是它自己误会了。」
「人渣。」我说。
「小姐说的，」蓝斯轻飘飘地回应我的恶言恶语，「不对。」
答的一声响，我打了个响指，解除了白色奶猫的精神控制。只见小猫碧色的双目迷蒙了一阵，然后清醒过来，本能地嫌弃体质是恶魔的蓝斯，远远地躲了开去。我笑了声，拍拍手掌，从茶几上拿了碟奶引／诱它，小猫便向我扑来，乖乖地趴在我的大腿上，一口一口地舐着奶，依偎着光元素之体的我。这些小生灵倒是比人要聪明，人类的话，只需换个打扮、转一种语气，就认不得原先口口声声说爱的对象了。
「能对人类用吗？」我轻扫着小猫的背，问。
「可以。」
「已经这种程度了呢。」
「是。」
好几年前，蓝斯无意间发现他可以使用魔法来影响对手的精神，不过当时的效果甚微。我们姑且称之为精神魔法，一直研究了下去。从以前就推测过，世界上不是没有存在精神魔法的可能性，蓝斯所展现出来的，应该是魔族的天赋能力，但他和其他黑暗骑士都是从人类转变而成的，先前没能发现天赋能力也不足为奇。几经探讨，我们也初有成果，蓝斯刚才便对小白猫用出了精神魔法，让它误以为自己爱上蓝斯了呢，蓝斯却还没有掌握好解除效果的魔法，需要我用力量上的优势强行破开。嘛，坦白说，以蓝斯的脸，随便对一个人类女孩用出魔法也并不难得到效果，比较让我惊奇的是，小猫天性上是厌恶恶魔的，却还是被精神魔法迷惑，违背天性，此般效力，实在令人惊叹。
要是用出的人是魔皇，效果又当如何？
「蓝斯，」我偏了一下头，「你要试试对我用吗？」
蓝斯一顿，向我欠身行礼后，打了个响指。我眨了眨眼睛。蓝斯迟疑了一下，然后伸出手，扶上我的侧脸。蓝斯的手是彻底的冰凉，为了感受夏日微风而放开了精神力控制的我，着实被冷了一下，打了个冷颤。蓝斯弯下腰，望着我，漆黑中带着一点紫的双瞳深邃到甚么都映不出来。我抬起双手，捧着蓝斯的脸，将他拉了下来。蓝斯犹豫地闭上了眼睛。
「噗。」
蓝斯面不改色地直起身退开，向我躬身，「在下自愧不如。」
我笑了起来，摇摇头。被骗的，是蓝斯。似乎是因为我的精神力远高于他，在我的刻意抵抗下，蓝斯的恶魔精神魔法对我不起作用，他却被我骗倒，以为起作用了。
没说出口的是，我认为恶魔的力量在持续地影响蓝斯的性格。
以前的话，他是绝对不会选择闭上眼睛的。
「不好吗？」我若无其事地微笑着说。
「还请小姐明言。」
我拍拍小猫让它离开，手下拿起茶杯呷了一口，凉了的红茶带着更浓的涩味，「魔族一定会输给人类。」魔族再奸诈，亦及不上人类的狡猾。从这个角度来说，人类的性格恶劣一点也没甚么不好？
「小姐仍然认为自己是人类吗？」
「你认为自己是恶魔吗？」
蓝斯没有回答，向我躬了一下身，退回我身后半步之远，侍立。
镇上的光明教堂传来了七下的钟声，孩子们陆陆续续地从小花园外跑过，急着要上学去，宁静的小镇开始展现日出后的活力，光明亦自蓝天遍及了大地。我站了起来，正要和蓝斯回转屋内避开热闹时，就住在隔壁的屋主老太太便走了过来，手上还捧着一大盘苹果批，走得颤颤巍巍的，我连忙大步向她走去，帮忙推开围栏的门。
「早安，爱玛太太。」我接过她手上的东西，向蓝斯使了个眼色，让他去拿出些待客的小吃和饮料。
随着军部放松了捉捕北格拉斯奸细的行动，各地的租约管制便也随之而放松，不过，爱玛太太并不是故意违法出租以赚取暴利的人，她是单纯觉得没必要立租约，认为太麻烦了，都没有查看过我和蓝斯的身份证，只随口问了问我们的职业。我们说是某个小贵族之后，爱玛太太便相信了，答应租出，租价更是和市价一样，没有诳我们。
此等偏远的小镇固然多有不便，离最近的火车站都要两小时的车程，人文风气却比大城市要纯朴得多呢。
几个月下来，我们和爱玛太太的关系也相当不错。
「总是要劳烦你了呢，实在是太感谢了。」我接过爱玛太太送我的苹果批，笑着说。老太太也不是烦人的那种，独居的她亦就大概一星期串一次门而已，相当通情达理。
「怎会呢，奥萝拉小姐不嫌弃就好。」头发花白的爱玛太太对贵族有着天然的敬畏感，我们骗她是小贵族之后，她就真信了。
而我亦取了母亲的名字，化名为奥萝拉。
蓝斯往屋内转了圈，拿来甜点和茶，弯下腰恭谨地要为爱玛太太倒茶，老太太始终有点诚惶诚恐，不太敢接受。我在老太太看不见的角度以训斥孩子的力度狠踹了蓝斯一脚。明知道对方不习惯，他偏要硬来，分明还是不喜对方打扰我们的清静。蓝斯挨了我一脚，痛到脖子的青筋都跳了一下，脸上却毫无异色，真不愧是前黑暗教廷骑士长。
──耐揍。
我和爱玛太太闲聊的时候，一把响亮的男声传来。
「妈妈──」将一身深蓝色的军服穿得吊儿郎当的男人，趴在围栏上，「我回来了，饿死了呢。」对方在我的怔愣间扬了扬头上的军帽，「嘛，早安，魔法师小姐。」
竟是那个在火车里遇见的军官。
爱玛太太高兴地站了起来，「你要回来怎么都不说一声！哎呀，这真是……」老太太为难地望了望我，急着想要将儿子接回家中去好好聚聚。
我自然也不为难她，笑着站了起来送客，「没想到还会再遇见你呢，军官先生。」
「叫大人。」
「不要。」
老太太嗔怪地瞪了军官先生一眼，「你怎么说话的？奥萝拉小姐是贵族！」
军官挑起了一边的眉毛。
我微微一笑，「你好，我是奥萝拉．瑞亚，只是名不经传的家族，爱玛太太夸张了。」
「我想也是。」军官先生耸了耸肩。
老太太望了望我和军官，「你们认识的？」
我脸上的笑意更盛，「当日在火车站刚好遇上北格拉斯的匪徒，幸亏有军官先生，我和蓝斯才得救呢。实在是太感谢你了，军官先生。」没被炸死，实在是有够幸运。
听明白了我的揶揄，军官先生只是笑笑地耸耸肩，也不跟我吵，双手扶着母亲的肩转回隔壁家去。
「我是康拉德．布德，小鬼。」说是大方，也不是，看，他就揶揄回来了。
我笑了笑，打了个响指，确定军官先生的袜子都是全湿的，才跟蓝斯一起回家里去。
我坐在客厅的天鹅绒沙发上，双脚交叠，放在腿上的手指点了点。
「小姐，爱玛太太的姓氏不是布德。」蓝斯说。
「我知道。」我想了想，「没关系，那个军官和爱玛太太的关系，可以稍后再打听，你先将一楼实验室的结界加强吧。原先也没想到会有高阶的魔法师在附近，看来我们太大意了。」我总觉得那个军官不简单。
看他和老太太的互动，这位军官应该是没有背景的，刚出三十便从平民爬到中校的军阶，就算是现在这个时代，亦不多见。上次在火车站的大型行动，实战方面更是由他全权指挥，胡闹地将整节车厢都毁去，亦没人出言责怪，职权已然超过校级，可见他在军中是有一定的能耐。权大于所在之位而不惹祸上身，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普通人。
我直觉认为他是需要警惕的人物。
「是魔法师吗？」蓝斯问。
我摇摇头，「是魔武双修。以他的身手，不可能不会武术，魔控力也相当不错，都不止是副修的程度。我们虽然不怕他，但到底是军方的人，我想，我们还是尽量不要惊动对方为上。」因为我们和格拉斯皇朝开国国君的交情，我和蓝斯在世的事，在皇朝高层中不是秘密，然而事过境迁，现在的南北格拉斯都不是当日那个充满愿景的格拉斯皇朝了，我和蓝斯无意再搞进去。
天下本来就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我一个亡国之君也没资格谈插手。
「是，小姐。」蓝斯躬身应是。
隔日清晨，蓝斯在厨房学着做新式的地方早餐，我将麻色的长发编成一条大麻花辫，便先出了屋前的小花园，望着东方的日出，金芒镶在了云边。我伸了个懒腰，转头间看见隔壁同样在看日出的军官先生。他穿着白衬衣和休闲长裤，站在自己家的小花园中拉着手臂，向我笑了笑。
「你也起得挺早的啊。」
「早安，布德中校。」
「叫我大人就这么为难你？」
清晨的海风吹了过来，在大自然的环境下，我心情颇为不错地说：「大叔自认为大叔的话，我倒是无妨敬老，叫您一声大人呢。」
「切，我还年轻有为。小鬼。」他做了些伸展运动，便双手枕在隔开两边花园的围栏上，望着我笑道：「我可是中校，以我的军阶，叫我一声大人也不亏。怎么，你的贵族封号比我的军阶级别还要高？」
这是试探来了。看来他没忘记我和蓝斯在军方登记身份前溜了的事，一夜下来，以他的手腕想必亦应该知道，我向他的母亲租房子时也没有登记身份证。
「对我来说，军衔和敬意没有必然的关联性，我不是军人。」我背靠着围栏，双手交叠在身前，隔着栏站在他的旁边，「不过，哎呀，依然是中校吗？我以为，当日的功劳定必足以让布德中校平步青云呢。」
「升官也得有命享福不是？中校就挺好。」
我噗一声笑了出来，「有责难就找上校，有苦差就找少校？」
他也笑了起来。
我们一起看日出，除了方才的一次试探外，中校康拉德．布德没有再问我的来历。其实篡改户籍也不是难事，但我不希望在官方资料上留下太多痕迹，亦没甚兴趣将钱交给地下公会以获得假户籍。
生命如同魔族一样长久的蓝斯，外貌多年来也停留在青年的样子，而我即使可以改变年纪，那也不大可能做到一天天慢慢衰老的效果，只能蓦地一下转变，因此，为了不引起他人注意，每隔一段时间我们都要远走，更换身份。若然官方资料上有太多总是隔上一段时间就人间蒸发的身份，难免让人对我们有迹可寻，地下公会的罗网亦不见得比官方松。
这些年来，并是没有过皇室子弟试图找我们。
我是不可能因为他们是杰和阿娜丝塔的后代便出手，那未免是高看了我，也太低看杰和娜娜了。有本事的，就自己争去。
另一方面，封印虽然完好，我亦消去了当年魔皇留在我身体上的精神烙印，但谁都不能保证恶魔甚么时候又循着线索找到来，想要千方百计地毁掉我，好助他们研究我的负面情绪对高阶恶魔的裨益有多大。
「布德中校……」
对方挥了一下手，「算了，你叫我的名字吧。也不小了，就别装小女孩。」
嘛，我现在的外表也有二十岁的了。我笑着说：「是，康拉德先生。我想请教你，这里附近有甚么地方是可以蹭早餐的吗？」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小镇上没有专门的餐厅，要不想在家里吃，就只能买面包干啃。
军官先生摸摸下巴，「我也很久没回来了。记得我走的时候，有好东西吃的地方……」
「嗯？」
他摊摊手，「还只有我家呢。」
我笑了出来，以手背掩了一下口，「谢谢你的邀请。」我扬声道：「蓝斯！」厨房的燶味已经传了出来，为了拯救蓝斯的自尊心，或许我是时候制止他。
天知道当年在天之海峡时，他都浪费了多少茶叶和草莓才做得出足以欺骗我的作品，让我在好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以为蓝斯是位厨神，几乎误会他的上一位奉献忠诚者虐待他了。只能说，黑暗骑士执着一件事的毅力确是惊人。
唔，还是说，虐待他的其实是我？
蓝斯推开小洋房的单扇门，自浓烟中走出，向我躬了一下身。
「……我问个问题。」军官先生举手。
「是？」我侧头望他。
「既然是贵族小姐，那炸坏了我家的厨房，会赔的吧？」
我想了想，「我确是挺有钱的。」从初代格拉斯皇处抢来的钱，我和蓝斯花到现在都还没花完，「需要我们将房子买下吗？」我挺喜欢这里，作为未来十年的居所的话，似乎亦不错。既是长住，那还是买下来比租屋要划算。
「不卖，只租。」
「哦？我可以请教原因吗？」
「租比卖要划算啊，」军官先生直起身来，双手叉着腰笑看着我，「打甚么鬼主意呢，小鬼。」
我愣了愣，捂着嘴笑起来。
「那边的管家先生也过来吧，」军官先生招了招手，「你家小姐被我勾走了哦。」
「………………………………………………」蓝斯的脸色不变，却明显是心情相当的差。
我偏头看向军官先生。
他是故意在逗蓝斯的吧？我瞇了瞇眼睛，军官先生依然是笑笑的样子，半点不漏其恶趣味。
后来，蓝斯打听过，军官先生是老太太的义子，所以两人的姓氏不一，而且原先都是从外地搬来的，至今也十年了。据说老太太是在更南边的一个乡村中出生，军官先生小时候落难，被独身的老太太救助。军官先生也够争气，自小就到处打零工，十六岁便考入包吃住的军校，一个铜币都没再让老太太花过，并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此后便一直在服役，工资都全数交给老太太，小镇上人人都说老太太和军官先生是母子的典范。
老太太为人心善，每个星期日都会去光明教堂捐献，继续帮助有需要的人，而军官先生则是每隔大半年才会休假回来一次。
诚实地说，我认为这是很可疑的履历，我和蓝斯这些年来的对外履历也不外乎是这个样子，让人无从追查过去，不过，也与我无关，毕竟对方也将我的履历问题轻轻放过了，既只是巧遇，那我亦不必深究。
十二月里的某一天，连续看了好几天魔法理论书的我终于都熬不住，合上书，抬手揉揉眼睛，放松绷紧的精神。
恶魔可以将我从另一个世界抛到培利德大陆，表明空间魔法除了可以跨过人类、精灵等空间，还可以再越过世界，但当中的理论过于复杂，我一直都不得要领。
可喜的是，按我目前的研究表示，要跨越一次世界所需的力量庞大，即使是恶魔亦不能轻易做到，恶魔之门的封印更是大大地削弱了魔界与外界的联系，我暂时都不需要太担心还会有我和培利德大帝以外的受害者。
研究的进度却还是愈快愈好。
我长呼出一口气，将精神力融入身体内，散去魔力保护屏障，完全地停止了体内魔力的运转，冬风吹得我直发抖。我披上深红色的毛毡，离开书房下楼去。
蓝斯不在呢。
我推开大门，看见蓝斯正蹲在庭园门前喂着小白猫喝奶，非常喜欢猫的一位小学女老师正站在不远处，咬着牙，恶狠狠地瞪住抢去小猫注意力的蓝斯。我抱起手臂，斜靠在门边，无声地弯起嘴角。这位年轻的女老师是镇上惟一的老师，镇的规模小，中学都得到外面去读，所以尽管她小小年纪，镇上的人都相当尊敬她的，蓝斯这样欺负人，当真没问题吗？
我正想着，外面便有小伙子看不过眼，想要来跟蓝斯抢小猫，却见蓝斯的黑瞳中紫芒一闪，对方便转而和蓝斯称兄道弟了，不明就里的女老师直看到目瞪口呆。
凡事都有正反两面，日子太平静了，蓝斯就变态了。
怪不得当年变成恶魔的黑暗骑士们都要被困在天之海峡呢，原来黑暗之神是早有预见吗。
我转眼间看见了隔壁花园的军官先生，他穿着白衬衣、啡色的毛衣和长裤，饶有兴致地望着蓝斯。我顿了顿，决定冒险开放魔法感知，没有碰撞着军官的感知范围，我才暗松一口气。他没有用魔法的话，应该看不出蓝斯做的手脚，就算觉得古怪，也不能肯定甚么。
必须提醒蓝斯要悠着点玩了。
我垂下眼帘。
恶魔化逆转的研究由于缺乏数量上的实验品，也是停滞不前。对于要如何帮助蓝斯，我是束手无策，无力感再一次充斥我的全身。
却不是可以放弃的课题。
我不能让最后一位黑暗骑士以彻底变成恶魔为下场。
离开玫瑰历初年后，我们两人都没有再与他人深交，加上我一直若无其事的表现，蓝斯尚未察觉到自己的变化，不然，对于将骑士之名视为生命荣光的他，一但察觉自己的行径日益贴近恶魔，必然不好受。
但我又是不是有资格剥夺他知道真相的权利呢？
奥古斯丁，你将生的机会留给我，我始终认为是错误的态度，失去生命就不会再有希望了。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我也将死的机会让给你了。
「奥萝拉小姐，」男声将出神的我唤回来，「要不要去钓鱼？」军官先生趴在围栏上，懒洋洋地道。
「早安，康拉德先生。」我拉起从肩上滑下的毛毡，向他走去，「你是说钓鱼吗？」
「早。」他扬了一下手，「后山的森林里，你去过吗？森林中央偏西有个小湖，水元素丰富，要不要过去玩？」
我无奈地说：「冬天去湖边玩吗？」
康拉德摊摊手，「夏天去就不好玩了。」
引导我在说话嘛。我顺着他问下去，「请问那是为什么？」
「符合常理就不帅了。」
「……我可以请教，现在是有帅到了吗？」
「奥萝拉小姐，想不到你的审美真差。」
「我认为这样就很好了，请让我继续在审美观上追不上你吧，康拉德先生。」
我们各自去拿了大衣，还是结伴出门去了。尽管是深冬，这个南方小镇却没有下雪，我虽然穿着长裙，路却也不算难走，但军官还是不动声色地挑了稍远却更平坦的路线。他细心地打开深色的伞，替我挡去了阳光。
「奥萝拉小姐，你有没有吃过爱丽丝家的面包？」
爱丽丝是方才被蓝斯作弄的小学老师，她的家里开了镇上惟一的面包店。
我委婉地说：「有幸尝过一次。」一次足矣。
康拉德．布德噗一声笑出来，「我就知道你买错了。只是白面包的话，其实很不错啦，你等我一下。」
他将伞交给我，走进就在旁边的面包店，几分钟后，拿着一小袋热腾腾的白面包，递向我，另一手重新接过伞。
他扬了一下下巴，示意向面包，「尝一下，我没骗你的。」
我这才想起来，我还没吃早餐，其实不需要吃东西的我，忘了。我笑了笑，也不说破，低头咬了一口。嗯？还真是不错，面包松松软软，还透着香而不腻的奶油味。
见我望他，康拉德迈开脚步领着我继续走，笑道：「大家都是冲着白面包才会光顾爱丽丝家的，你搬来小半年了，也不知道吗？」
「既然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嘛，这就让我明白这家面包店可以开下去的理由，但是，为什么其他款式的面包会难吃如斯？
是将曾经在山林中流浪、加入军旅的我，逼到宁愿到别人家蹭饭都吞不下去的程度。
康拉德轻叹一口气，「奥萝拉小姐，你也知道，现在很多人都认为做饭是女士的职责。」
我沉默下来──我忽然同时明白漂亮的爱丽丝老师一直没有男友，以及她家的面包很难吃的真相。
「康拉德先生说的是，真是让人惋惜呢。」好好的一家面包店，招牌都要被砸了。
「其实也不错。」
「嗯？」
康拉德．布德摸摸下巴，「其他东西都很好吃的话，白面包不就没特色了嘛。」
「康拉德先生。」
「甚么？」
「请你要对胃部和舌头有同情心，要直面想象力是不可以拯救味蕾的真相。」
康拉德愣了愣，然后大笑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第七十二章 梦想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