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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六十七章 格拉斯皇朝之兴(中) ...


  •   「瑞亚……」柏尔斯一到了地方,他就明白我想做甚么了。

      我按住他的手,不让他走出杰的隐身屏障以外,「怎么?没有勇气去正视自己做了甚么吗?」

      「……」柏尔斯狠咬着牙关。

      空地上,黑暗教会的低阶武者挡在了高阶的光明骑士身前。挑别的人,或者会跑了,然而,这一个低阶武者却是我让阿娜丝塔特意挑来的,问明愿意收钱卖命,娜娜亦即场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安顿贫困的家中,这才会不顾一切地挡在了想要逃离俘虏营的光明骑士面前。

      这一位被柏尔斯用了杰的东西来救的光明骑士,接下来会做甚么,不言而明。

      面对挡在他身前的低阶武者,光明骑士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一剑便刺在对方的颈间,然后转身收剑,马上离开,逃出黑暗教会的俘虏营,头亦不回。

      我死死地抱住想要出去救人的柏尔斯,由于他已经想要用力量强行打破杰的魔法屏障,我只好不惜动用未愈的魔力,将他强行扣下。柏尔斯睁大了眼睛,疯了一样朝我怒吼。

      「葛罗瑞亚!你是故意的!你他妈的害死了人!」

      「这一个是我害死的,我认,但下一个死的,就是你害的!柏尔斯,」我在手上带上斗气,一手扣住柏尔斯的腰,一手扣住他的下巴,将他的头扭向那个在地上垂死挣扎的低阶武士,「望住他!」我大喝道。

      杰的魔法屏障只是个普通的隐藏身形阵法,被我和柏尔斯相抗衡的力量一冲,就破了,那名低阶武士望见这边有人,向我们望过来,伸出求救的手。

      我死死地扣住柏尔斯。

      「柏尔斯.萨克斯顿,望住他!」

      娜娜和杰都撇开了眼。正当娜娜还是忍不住了,想要上前来帮忙挣开我时,柏尔斯终于下定决心,不再顾忌会伤到我,二十九级的力量近距离向我爆发,挣开我的手,将我推倒在地上,然后一眼都没有再望我,赶到那名低阶武士的身边,半跪在地上拚命用魔法帮他治疗。

      「阿娜丝塔!」本系为土系和风系的柏尔斯,大声叫唤着比较擅长水系治疗魔法的娜娜帮忙。

      娜娜望望我,在我的点头下,连忙去了帮忙,杰蹲下来将我扶起。我摆手示意没事,推开他,用袖口抹去唇边的血,用精神力止住因擦伤而出血的手脚。

      但见柏尔斯虽然焦急,却犹是有条不紊地拿出各种魔法物品,一边分心指挥着手脚忙乱的娜娜帮忙施法。

      「你应该让我来。」杰说。

      「你需要柏尔斯,」我抬眼望向杰,「不是吗?」连年的相处,杰不是不认同柏尔斯的人品和才华,但心底里到底还是厌恶着柏尔斯的作风。如今离了封印的事却依然和柏尔斯经常接触,他大概是考虑着柏尔斯的利用价值吧。

      「是。」杰直认不讳,「不然,你以为他凭甚么又和我搞在一起。」

      柏尔斯对杰的感觉亦是一样,如今是因为杰愿意给他发挥才华乃至理想的资源,柏尔斯才会忍住厌恶而跟杰相处。他们二人是真的有理念上的严重冲突,承认对方的才情而又相互怒其不争吧。

      现在还勉强能够合作,但他们两个之间最好还是不要再有裂痕,当然就不能让杰来演这恶人了。

      「那就是了呢。况且,」我笑了笑,「我想,我还不是敢做不敢认的孬种。」

      柏尔斯,这就是战争,这里就是战场,请你看清楚。

      战争本来就是荒谬的。

      不远处的柏尔斯狠狠地捶了一下地,用尽方法都没办法救回那道快要断绝的气息,娜娜拍着柏尔斯的肩安慰他。未几,柏尔斯突然在地上画出一个六芒星与圆圈的魔法阵。娜娜愣了愣,马上要阻止,却被柏尔斯挥开;杰手下一紧,要上前阻止,却被我拉住。

      「随他去。」我说。

      「葛罗瑞亚。」杰皱着眉。

      那是奉献生命以换取力量的阵法,代价,大概就是二十年左右的生命。

      「事后有好好调养的话,至少在外表上的衰退是可以挽回来的。」

      「但生命就回不来了!」

      「杰,我答应的是调解你们之间的问题,」我转过身来,抬头望着杰那双深蓝色的眼睛,「而不是站在你那边。」

      杰愣了一下,「那你为什么要……?」

      「我希望你可以和柏尔斯达成以下的协议:你不再妨碍柏尔斯的行动,他以后想要救哪边的人就救哪边的人,就算他要救光明骑士,亦随他去;然而,从你那边得到的物资,必须先用在你那边的人身上,倘若你那边出现财政困难,柏尔斯就要答应不再用你那边的物资去救皇朝的人。经过这一次后,柏尔斯会答应的,他不会再做蠢事来冒犯于你,而你做到吗?」

      「……随得柏尔斯去救皇朝的人?瑞亚,」他指向柏尔斯,「你不亦清楚救了敌人的后果?」

      「哪怕他是你的敌人,只要不是人渣,你就应该尊重对方的选择。在柏尔斯充分地明白后果以后,如果他还是宁愿舍弃自己的命都要救敌人的话,亦只能随他去。嘛,对你来说,或者这样说会更有用一点──这样说,他要做的是不冒犯你,但杰,你不止要尊重他,甚至正如在这个协议中,你还要多让步一点。因为你是一个势力的领袖,而柏尔斯,是你的势力所需要的人才。」

      杰冷笑一声,「不是人渣吗?那个光明骑士明明没必要将人杀死,打伤就可以,但还是下了杀手,你说不是人渣?」

      「但你没办法否认柏尔斯的话亦是对的,不是吗?杰,」我沉声道,「你的敌人是皇朝贵族,不是平民。就算袖手旁观者在你的心里就是帮凶、他们就是事实上的帮凶,你亦要忍下去──如果你要你的子民从此成为他们的一份子,在阳光下生活的话。」我抬手在手心中造了个七系魔法元素平衡的小球,「世界是由『平衡』而来。你眼前的敌人,以后亦会是你的子民。杰,学不会原谅亦没关系,那你就学会忍。忍下去。」

      「……」杰紧紧地皱着眉,「葛罗瑞亚,你不是在为暗系遗民讨回公道这么简单。」

      我散去手上的小球,笑道:「哦?说来听听?」

      「你要我做皇帝。」

      「是的,我要你做皇帝。」

      「为什么?」

      「怎么?黑太子的学生,没这个胆量?」

      「你看中我,是因为我是黑太子的学生,还是因为是我?」

      「那你以后是不是还要问,你到底是杰,抑或是暗系的格奥尔基耶夫斯基,还是培利德大陆的新皇?」我笑了笑,「你就是你,再简单不过的答案。」

      土系魔法元素在我们谈话时已然大涨,柏尔斯的献祭魔法完成,将那位低阶武者的命救了回来,他自己却是在一瞬间变成中年人的模样,鬓边染上点点星白,虚脱地倒在地上。娜娜马上用魔法稳住柏尔斯的伤势,杰亦叫来了人将那名低阶武者搬回军营。柏尔斯亦被士兵搬走后,娜娜怒气冲冲地向我跑来,双手猛地推了我一下,将重伤在身的我推到向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坏蛋!!葛罗瑞亚,你太过分了啦!!」

      我摆手让杰不要管,望着娜娜说:「你刚才亦在犹豫要不要帮,不是吗?你亦是认为柏尔斯资敌的做法愚蠢呢。」

      「啊!!」娜娜生气地尖叫一声,然后抬起手要呼我巴掌。

      却被杰拦了下来。

      杰牢牢地扣住阿娜丝塔的手腕,「你发甚么疯。」

      「发疯?老娘打的就是疯子啦!!!气死我了!二十年,二十年生命耶!我是人鱼都舍不得了,柏尔斯只是个还没有踏入神阶的人类耶!!!!!!一下子就从青年变成中年人,身体质素这样降,他还能冲神阶吗?啊、啊啊,对了,坏蛋瑞亚,你明明是神阶,你为什么不帮忙啦!干嘛要让柏尔斯去死!?」

      我笑了笑,「柏尔斯没有让我帮忙啊。」让他为自己承担责任。

      娜娜再次恨到磨牙尖叫。

      杰被她吵到头痛,上手就要吊打她,娜娜犹自不放弃,还想伸手来呼我巴掌,和杰一下子就像八爪鱼一样纠缠起来。我直想笑,却是想了想,解除了对精神力的控制,下一秒便一口血喷了出来。

      「你个贱女……呜啊!!!你干嘛喷血啦!」

      「瑞亚!」杰立即上前扶住我。

      我靠在他的身上,抬手捂着嘴,血还是不停地从指缝间流出,金色的血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四周的将官都看呆了眼。我皱了皱眉,痛疼逼到我不得不微弯着腰。杰当机立断,用手帕盖在我的脸上挡着血迹,然后弯腰将我横跑起来,快步走回他的营账。娜娜跟在身后,有点担心地望着我,一脸愧疚,劈咧啪啦地骂着的小嘴总算是停下来了。

      我得意地稍稍挑了挑眉,随即稍为生疏地控制住自己真实的表情,尽量面无表情地扭过头来,然后顺利地过起了安静的日子。

      杰最终还是放不下我的伤势,特地传讯让毕夏普过来一趟,一个月后,待我伤势稳定,毕夏普再亲自将我送回了天之海峡。这段期间,柏尔斯一举突破至土系骑士的神阶,成为大陆上新生代的代表力量;而杰的进攻策略亦逐渐调整,避开维尔特皇朝西方的帝都,转向北方的旧中立城、如今的波乌耳城。同一时间,杰和教会内的年轻一代增加了接触,为摆脱上一辈的控制打下基础。

      直至我回天之海峡以前,柏尔斯都没有来看过我。

      「葛罗瑞亚小姐,」毕夏普摆出一副头痛到要命的表情,「您有必要吗?」

      接信后早就等着的黑暗骑士长蓝斯,扶着我在石桌边坐下,顺手给我泡了红茶,怡人的香气四溢。

      「你指的是?」我从蓝斯的手中接过茶杯,双手抱着温热的杯子取暖。

      毕夏普亦不再客气,坐了下来,「我指的是,柏尔斯。您和小孩子计较甚么?」

      我怎么觉得今天犯蠢的是我而不是毕夏普?

      我失笑着说:「阁下亦憋很久了吧?」都离开了军营,回来了才说这番话。

      「杰让我不要说。我是不明白你们在打甚么主意,只是,葛罗瑞亚小姐,这次的确是您有错在先。」

      我点点头,呷了一口茶,「嗯,是我有错,柏尔斯不理我是应该的。」哎,很不错的味道,蓝斯肯定是练习过很多遍了。我转头向伫立在门边的黑暗骑士长递去眼色,以示赞许,他会意地向我微微点头。

      「那您……」毕夏普语塞。

      「杰认为阁下不适合在军营中与我讨论,是担心已经上到神阶的柏尔斯会破了我们的隔音阵法,听到我的解释。」我要起来替毕夏普倒红茶,蓝斯便先一步接过,毕夏普亦向蓝斯道谢,「其实,杰是多虑了,以柏尔斯的聪慧,怎会不知道我的用意?他气的正是我的用意呢。」

      以为他好为名,用极恶劣的手法逼他上进,根本就不甚在意进阶与否的柏尔斯,不气才怪。

      ──至于让毕夏普听杰的傻话,憋到现在才来问我,那就纯粹是我觉得两位憋着的表情很有趣和足够安静而已。

      我瞇眼笑着又喝了一口红茶。

      「萨克斯顿阁下的心愿是要帮助弱势者,」蓝斯沙哑的声音冷静地从头盔中传出,手下平稳地倒着茶,再从空间魔法物品中拿出草莓蛋糕,招待我和毕夏普,「而不是不进阶。要真正达到萨克斯顿阁下的宏大心愿,不可能完全不经历痛苦,认清事实是必须的,小姐只是帮助萨克斯顿阁下不再自欺欺人。充其量,小姐亦只是擅自将萨克斯顿阁下自认为微小的心愿再上一层楼而已。」

      我扬了一下手,示意我赞同蓝斯的话。

      「年近三十却像是孩子一样任性,不分本末,虽然可以说萨克斯顿阁下是拥有赤子之心,但亦太给人添麻烦了,小姐即使不是完全没有错,但在下认为更应该由始作俑者的萨克斯顿阁下向小姐道歉。」

      啊,不,我不是要赞同这句,我的脸皮还没这么厚……

      奥古斯丁在上,蓝斯先生将他所追随者之黑变成白的习惯,绝对是你教出来的吧。我侧头揉了揉额角,向毕夏普递去歉意的眼色,示意他不必理会蓝斯有点过火的说词,毕夏普却又一次完美地误解我的眼神,很认真地思考着蓝斯的话,神情凝重而纠结。

      噗。

      算了,随他们去吧。

      蓝斯说罢之时,正好切完蛋糕。忽悠了一位神阶后,他微微躬了一下身,便轻描淡写地退开身,继续侍立一旁。

      但见气质清正的毕夏普喜感地啃着红彤彤的草莓,我想了想,亦就还是罢了,转开视线,安静地吃着蛋糕,不再多说。

      这一场改变了培利德大陆格局的仗,一打就是两年。和预想的不同,现任维尔特皇并没有被拖进收复失地的泥沼中,反而大刀阔斧地砍掉已然无望的领土,将军力集中在皇都附近,打下了粮运的通道后便收了手,专心梳理内政,盘踞在西方。

      黑暗教会打下了北方的波乌耳城,其后,杰发动了政/变,与志同道合的同伴架空了黑暗教会的上一辈长老。当然,同辈中亦有与杰政见不合的,对于这一派,杰就没有这么好脾气了,直接动手,全部干净利落地除掉。未坐稳高位便排除异己本来是忌讳的事,然而杰展开了和不同势力的合作,即便是皇朝军他亦有所接触,加上杰在教会内本身的势力和流血的震慑,足以稳定局面,算是很不错地完成了安内的目标,占领了北方的大片区域,领土的范围仅次于皇朝。

      至于东方,则是被远离皇室的地方贵族占去,凭家族的地方武装实力勾结地区的光明教廷分会,自立。以旧首都晨曦城为首,东方一时间发展出许多自称中立城的贵族割据地,贵族大肆搜刮财富,平民苦不堪言,纷纷出逃成为流民。

      除了地区分会的反叛,光明教廷的麻烦亦来自总部。一批年轻的中下级修士不满教廷的无能和腐败,拿出了五百年前的教廷旧章,主张要恢复苦修风气,挑战教廷权威,直斥其非。大批光系魔法师和骑士脱离教廷,四处救助平民,期望恢复光明教廷昔日的荣光。本来教廷想要出手除去这批中下层修士,然而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为甚么,这批人和柏尔斯取得了联系。在柏尔斯的庇护下,实力大减、又无光系神阶的光明教廷,一时亦对付不了修士们,导致光明教廷分裂成两派。

      进阶为新任神阶的柏尔斯,年轻有为,是近百年来以最小的年纪踏入神阶的天才,一时间成为了全大陆各方势力都要极力拉拢的对象。柏尔斯自然不会管皇朝和教廷,亦不肯答应贵族的招揽,只肯和复古派修士们合作,在大陆上各处的贫民窟中奔走。尽管如此,柏尔斯一系救助的对象却不分任何势力,亦没有要在政治上支持任何人的意思,各方势力纵使有神阶力量在手,见此亦就无意随便开罪于柏尔斯,以免将他推到对手的阵营。游走在各方势力的隙缝中,两年下来,柏尔斯的民间势力增加不少,加上光明神的信众始终遍布整个大陆,很多决意改革并信奉光明神的年轻精英都陆续加入了柏尔斯的阵营,既不问光系与否,亦不过问战争政治,只一力救死扶伤以及……四处抢「捐款」。

      至于放弃了光明信仰的精英,则是更多会选择加入杰的势力。

      政变后,杰改组势力,力排众议,决意容纳不同系别的人才。黑暗遗民自然对此感到不满,但杰有带领他们重回阳光下的威望在前,后有包括精灵和人鱼在内的外部势力支持,二十九级、人才出众的杰,暂时还是稳住了局面。

      人鱼族方面,一开始自然是因为杰照顾了他们的小公主娜娜,所以感恩图报;精灵族则是因为他们的新女皇玛欣。玛欣到底还是回了精灵族,暂时推迟了他和雷小笨的婚礼,凭血统和实力成为了精灵史上第一位登上皇位的黑暗精灵。她亦和我谈到过她对于人类和精灵族交往的忧虑,由于精灵宝冠的丧失,精灵族不能再像以往一样对人类长久地关闭大门,势必要增加彼此的来往。在我的建议下,玛欣和遇上同样情况的人鱼皇秘密签定合作协议,比人类要少得多的两族联合起来,再与杰相互合作,开始在谋划三方共存的蓝图。

      至于我,即是一直留在了天之海峡,自柏尔斯一事后,两年来从未动用过魔力,除了呼吸的是光元素外,与普通人无异地生活着,精神力在可察的进境下稳定下来。嘛,不过算不上是完全的静养,我当然是没有和外面的朋友们断绝联系,毕夏普都说了我好几遍,见我主意已决,亦就随我去了。倒是毕夏普自己,反而被我说服了,哈哈。

      毕夏普本来决意不肯搞和进大陆的乱局中,结果因为需要时不时来查看我的康复进度,在大陆上多走了几转,终究是不忍心地……出手揍了皇朝方的神阶。加上柏尔斯凭着天赋的脸皮厚度和毕夏普搭上了线,现在,毕夏普的底线虽仍是不答应直接参与战事,但隐约在为复古派修士撑腰,加上他光系神阶的祟高身份,复古派声势大震。

      至于好好静养的我,为什么会经常要麻烦毕夏普走出他与世隔绝的修炼地来看望,就自然是因为我故意的了,呵。

      「呵呵。」看罢杰新寄来的信,我忍俊不禁,低笑出声。

      毕夏普在大陆上行走的路线,是我告诉杰,杰再漏给柏尔斯的。杰的信上说,柏尔斯拉上了毕夏普当苦工,一起揍了龙族。

      「小姐很愉悦?」蓝斯弯下腰,帮我倒了一杯温热的晨曦红茶,「在下可以问是何事吗?」

      「谢谢。」我接过茶杯,向后靠在藤椅上,笑着说,「早些时候,不是说过龙族和维尔特皇勾结吗?」

      「是的,在下记得。」

      「维尔特皇想要对付杰一派的精灵女皇玛欣,便先挑她的情人雷吉诺德下手,想以龙族牵制住精灵族,他自己却不费任何兵力便缓下杰的发展势头,留出更多时间让皇朝整理内务。嘛,杰请精通阵法的柏尔斯帮忙,柏尔斯便拉着毕夏普先生偷了杰内库中的魔石,联同玛欣和雷吉诺德,将龙族揍回去龙之岛,再设下大型阵法,封了龙之门。」我笑着摇头,「杰说,至少要十年,龙族才能再次现世于人类大陆了。杰是损失了一些魔法石不假,可花了大价钱而又自以为有龙族撑腰、开罪了光明教廷的维尔特皇纽曼……呵。」

      十年,神知道十年后维尔特焉能复存?纽曼这下可亏大了呢,被杰反过来黑了啊。

      纽曼想改革教廷,重振皇朝,但他本身是借教廷力量来压倒宫廷力量,以杀了当时的储君,再行登基,因此纽曼的势力就是教廷,他本人被教廷牵制着,动弹不得,这才会想找来龙族借力打力。看他以往的表现,看来他早就有借外族来平衡皇都势力的打算了。原则上是没错,纽曼只错在贪心,高估龙族的力量,一物二用,既要用来震慑教廷,又想用来打撃杰,棋再好亦用得太多,被他用废了。

      「维尔特皇生错了时代,若在战国,」蓝斯将壶子放在他造的木桌上,站到了我的半步之后,平淡地说,「或者会是一个人物。」

      我呷了一口红茶,从我身处的石屋门边远眺,是渐渐有了点葱葱郁郁之景的天之海峡,「我认为有些人,的确,倘若生于另一个不同的时代,便会留下脚印;但另外一些人,无论将他生于甚么时代,都注定光芒四射。纽曼大概是前者,而真正的人杰,却是后者。」

      「小姐不相信怀才不遇?」

      「我相信际遇不济定有其原因。」

      「在下可以请教小姐的想法吗?」

      「当然。亦不是甚么特别的想法,只是,」我笑了笑,「人无完人,如果你的才能未能盖过你的缺点,不被接纳,不是常理吗?或者换一个时代,换一个目光和角度,此人便是巨匠,却又不妨想想,要是时代不同的话,难道那个更适合该项才能存在的世界,就没有这方面的人才了吗?换了个世界才能得到赏识的人才,当真能脱颖而出?我不否定其才华,不是不承认时不与我的发生,而是,肯定超脱时代之限者为更高一层的顶尖人杰罢了。」

      「就像是奥古斯丁殿下吗?」

      我温声道:「那是当然的,亦正如你们每一位的黑暗骑士一样,时光的尘埃并不会掩去你们的光辉,蓝斯。希望你不要认为由我来说这样的话是太过厚颜,我无意冒犯。」

      蓝斯躬了躬身。

      我坐在门边,喝着茶、看看书,研究着魔法阵,一待就待了整个下午,蓝斯亦一直站在我的身后,安静地陪着我。后来,太阳下山了,我便抬起眼,望着夕阳。印象中,我好像有和我的光明骑士长看过夕阳?

      「在很久以前,我颇为喜欢……」我失笑了一下,「喜欢对着大自然发呆的。记得有一次……唔,大概是我第一次跟着教廷出去做任务,负责要捉拿一个违规的修士,当时大家都很紧张,连光明骑士长都被派来跟着我了。忘记那个时候在想甚么,但是,那一天的夕阳,似乎和今天的一样漂亮呢。」

      「山迪.葛列格骑士长是一位天才。」蓝斯说。

      「嗯。」面对面时不这么觉得就是了,哈哈哈。

      「小姐很想念维尔特?」

      我笑着反问:「你想念布莱德吗?」

      蓝斯沉默了半晌,然后踏前一步,弯腰替我倒茶,「今天的夕阳确是不错。」

      「嗯,是呢。」

      隔天起来时,我才在吃蓝斯做的美味早餐,思考着奥古斯丁到底对他的黑暗骑士长做过甚么训练时,蓝斯倒茶的动作顿了顿。

      「是有甚么事吗?」我问。

      「小姐,萨克斯顿阁下带同一些小孩子前来,正在企图打烂我们在外的魔法结界。」

      「哦?」自那次之后就没再与我联络过的柏尔斯,怎么来了?「孩子们多大了?」不会是来找麻烦吧?

      「皆二十岁左右。」

      孩子就是麻烦。

      「嗯,麻烦你出去告诉他们,打烂了东西是要赔偿的呢。」

      蓝斯躬了一下身,便提起充满恶魔之力的暗系阔剑出去了。

      虽然蓝斯不是神阶,但配合这两年来我们一起研究的阵法,教训一下神阶小孩子还是没问题的。

      我呷了一口红茶,便放下杯子,拿起刀叉,安静地听着门外的咣啦咣啦呯呯呯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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