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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六十六章 格拉斯皇朝之兴(上) ...


  •   光明历五百四十一年九月,由南方的黑暗教会总部开始,各地不同的势力都举起了反旗,培利德大陆爆发了全国性的内乱,维尔特皇朝能够控制的,就只剩下西方以首都为中心的皇室直属领地,皇朝方陷入严重的粮食和财政危机,在光明教廷的协助下勉力支撑着。

      「葛罗瑞亚小姐,是我。」尽管知道我能够从魔法感知中得知有来客,毕夏普还是礼貌地敲了敲门。

      很难想象,他的老师培利德大帝竟然会是奥古斯丁口中相当危险的人。坦白说,能够教出这样的学生并为之所尊敬,我不太相信老师会是个品行有问题的。

      嘛,当然,我也不是怀疑奥古斯丁的话,毕竟,当过皇帝的人要无害也未免是笑话一则。

      「请进。」我站了起来。

      「打扰了。」毕夏普推开小小的木门,走进来简朴的小石屋之中。

      「不,」我笑了笑,伸手请坐,「请坐下吧,毕夏普先生,是我麻烦你了才对。」

      时间来到十一月,毕夏普在天之海峡一役中所受的伤已经差不多全愈,倒是我,因为一次次地透支力量,旧伤又一直困扰着我,随着实力的恢复,身体反而每况愈下,只能劳烦同为光系神阶的毕夏普帮忙梳导伤势,否则,即使我的精神力还支撑得住,身体的伤患亦会反过来削弱精神,长此以往,只有消亡一途。

      我是不太介意,但是因为这种原因而死去,总觉得心有不甘呢,亦就只好拜托毕夏普了。

      他握着我的手检查过我体内的光系力量后,沉吟了好半晌。

      「请问,」我微笑着说,「是不是有甚么不方便说的?」其实我的内心相当惊讶──这一位竟然都有主动看人脸色的时候。

      哎,活到九十九岁不死,都还有新闻呢。

      「葛罗瑞亚小姐,」毕夏普皱着眉,「我需要你停止修炼。」

      嗯?「我最近的确是在静养,并没有妄动」

      「不是,我是指,连冥想和日常的魔力运转都要停下。」毕夏普叹一口气,「您不应该再强求进阶,现在要做的,是先将伤势养好。葛罗瑞亚小姐,再给一百年的时间都未必可以解决您身体的问题,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老师说过,这个情况要做的,是先将您的精神状态稳定下来。」

      「哦?康奈尔阁下吗?」我饶有兴趣地问。

      「老师并没有多说他当年的情况,只略略提过,愈是高阶,精神力的强度和稳定性在魔力的进阶上便起作着愈大的作用。」

      「然后,观察了我的情况以后,」我笑着接口,「你就愈发肯定康奈尔阁下所言了?」

      「我实在是不明白,您为什么总是要折磨自己?葛罗瑞亚小姐,您亦清楚,再这样下去已经不是无法进阶的问题,而是关系到你本身的存活。光元素之体和普通人不同,一切都是由光元素构成,而维系这个形体的,就是您的精神力了,精神力不稳定的危险性,比起一般的神阶,对您来说是更加巨大的。」

      我偏了一下头,有点恶作剧地问:「如果我的精神力支撑不下去,形体消散,自然是死亡;哪如果普通人的精神力枯竭,无法思考,甚么都不再牵挂,身体却仍然生存呢?这样,真的算得上是生存吗?」

      毕夏普答不出来,嘴角微抽,却到底没有向我发脾气,哈哈。

      「如果精神力的确无法再挽回的话,其实,形体的消亡似乎亦不是太重要的事,消失就消失吧。不过,」我耸耸肩,「我本人是不怎么喜欢这种方式就是了,请你放心好了,我会好好养伤的。」

      毕夏普松一口气,温声道:「那就真的太好了。」

      就知道他听不出我的言外之意。

      我半抬手作出止住他的手势,促狭地说:「但这不是我会从此抽身的意思。封印一事暂且了结,但在闭眼以前,我要先看见维尔特皇朝的结局。」

      夏天的封印结束后,「恶魔六少」的几位朋友亦就离开了,杰便是去了参与黑暗教会之事,赶在皇朝军发动攻击前率先造反,先发制人,一时间倒是让他们抢下不少南方的城池,足以安顿黑暗遗民,建立阳光之下的新据点。柏尔斯为了帮我找更多的极品光明石,亦到了大陆上游历,算是有点重操故业当神盗的意思,现在不在我的身边。嘛,我倒亦没再阻他和以往的人接触,比起偷窃以泄忿,我认为柏尔斯没说出口的是,他相当担心战事一起后平民的境况又要变得更差了,让他安坐于一处独善其身,自然是不可能,让他出去跑跑亦不失为好事。

      至于我,则是留在了封印地中黑暗遗民的旧日居所内养伤。当日皇朝军进村大肆搜捕过,没有捉到已然撤退的黑暗遗民,又眼见封印完好,再加上皇朝发生动乱,便亦没有在天之海峡内久留,而是应皇朝之召赶到各地平叛。经过圣光魔法阵的洗礼后,天之海峡的环境已经好上不少,光元素亦充足,我便留了下来。

      不过说是说静养,我和杰他们的联络并没有断,尤其是杰,自从战争打响,他通过空间魔法寄来的信便愈加频仍了。

      毕夏普显然是不赞同我还管这种事,「我们不应该太过插手世俗的问题。神阶还参与这些的话,不单会连累我们自己,对那些普通人来说更不是好事。」

      无声无色就能让上千的人命在面前消失的画面,在我的面前一闪而过。

      「咳!咳咳!!」突然,我捂着嘴猛地咳了起来,体内的魔力翻滚,比月经还要烦人。

      「葛罗瑞亚小姐?」他轻按着我的背,用魔法压制住我躁动的光元素。

      我摆摆手,笑道:「谢谢。嘛,其实我亦没太大的兴趣去管,」大概,亦是没有资格吧,「但是……这样说吧,我问你一个问题。」

      「请。」

      「如果作为神阶的你只要一出手,眼前的战争就可以马上停止,不再造成无谓而荒谬的伤亡,那你会出手吗?」

      「……」毕夏普又憋住了。

      其实,毕夏普对于分隔开神阶和普通人的想法,我亦没有资格说就是错的,但他亦无法回答我的问题啊。因为,终究都不过是人类吧。哪里有绝对的对和绝对的错。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毕夏普,我希望你亦可以明白,」我拿起石桌上的杯子和壶,倒了两杯红茶,「这是我的责任。」晶莹的红茶咚咚地注进杯中,「我并非出生在这个大陆以外的任何地方,而是就在维尔特的宫廷,作恶多端的宗教裁判所、相互勾结的光明教廷和皇室,乃至……唔,比方说,由皇室和贵族主导的贩卖/人口,都和我有关系。我当年让加思订下奴隶的官方登记制度,是为了掌握奴隶的情况,以期逐步改善他们处境。然而,如今却变成了奴隶制的正当化理由,更由皇朝中央方面主持各地的奴隶买卖,有了皇朝的支持,奴隶制的规模就更广了。」我放下壶,扬了扬手以加重语气,「二皇子、不,新皇和高级贵族敢与偷猎者勾结,大肆捉捕各族的女孩,未尝没有皇朝习惯处理奴隶事务的态度有关。放远一点说,就连玛欣的妹妹被捉走,都是与我有关的呢。」

      皇帝身系万民,可不止是说说而已的程度。往日我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加思给唠叨个要死呢。

      毕夏普沉默了很久,我亦安静地喝着红茶。哎,可惜手边没有糖或是奶了。

      半晌,他才说:「这就是您一定要管的理由吗?」毕夏普始终抗拒牵涉入俗世的政事。

      我失笑:「别说到我很有心情去管的样子啊,况且,我亦不肯定自己有这个能力,更没有将不是我的责任都揽上身的习惯,不过,」我亦轻叹一口气,「诚如我刚才所言,对于今日的事态,我无论如何都难辞其咎。下一任的皇帝是谁,虽与我无关,但维尔特皇朝绝对不能再遗祸下去,暗系遗民被逼害的情况,亦该……」我将杯子轻轻放在石桌上,发出叮的一声响,「拨乱反正。」

      如果,这就是奥古斯丁指我放不下的事,那我亦不否认。

      我冷下了脸。

      我亲爱的维尔特和光明教廷,我可期待着。

      送走了毕夏普后,我扶着石桌坐下,手肘撑在桌上,托着有点昏的头。一张毛毯盖在了我的身上,我笑了笑。

      「麻烦你了,蓝斯。」

      对方没有说话,只向我轻轻点头示意,然后退到了一旁伫立。我定了定神,拿过手边的闲书,又再看了起来。

      黑暗教廷遗下的惟一一个黑暗骑士,一直跟在奥古斯丁身边的黑暗骑士长蓝斯.撒姆尔,现在跟在了我的身边。虽然我颇为好奇他为什么要追随杀了他海量同伴的我,不过,就算他想杀了我报仇,我亦没甚么好冤枉的,便亦没再追问下去,默认下来。倒是几个月相处下来,他确是没有异动,一如他以往追随奥古斯丁般,忠诚地侍奉我左右。

      「小姐,」跟了我以后,蓝斯亦改了口,不再对我用旧称,「您忘记了毕夏普先生的嘱托。」

      「嗯?啊。」想起来了。我笑着说:「抱歉,麻烦你了。」

      蓝斯向我躬了一下身,不发一言地继续站着。

      我呼出一口气,命令体内常年运转的魔力停下。才刚答应了毕夏普要好好休息,一时间却还是依着习惯来了呢。没记错的话,自从我修习魔法以来,就没有停下过体内魔力运转的修炼。这种日常修炼的功用比不上闭关的全心冥想,功效不大,却优胜在熟练以后能够一心二用,继续日常生活。长此以往,水滴石穿,多年下来,我觉得其功不容忽视。

      若说是要放松休息的话,就连精神力都要放松了呢。

      我松开了对精神力的控制,将之融入了身体中,随即便像是个普通病人一样,猛地咳嗽起来,气喘不已,冬天的寒流冷得我直打颤。蓝斯马上上前,半跪在我身旁,一手搭上我的手背,激发了我扣在颈间的黑暗圣女颈环,平静的暗元素将我保护起来,又因为不是我同系的光元素,不怕触动我体内燥动的光系力量。在这个时候,属性相反的魔法装备倒是比光明石还要合用。

      「我没事了,麻烦你了呢。」

      蓝斯点了一下头,退了开去,我搂了一下身上的毛毡,安静地继续看书。

      十二月的时候,三个不速之客趁着蓝斯去了例行检查封印时,闯过石屋外的防卫阵法,劈咧啪啦、咣啦咣啦地跑了进来。

      靠坐在床头的我,继续看书,随他们吵去。

      「……所以我说啊,你真是他妈的烦耶,老子干什么关你屁事!」

      「你这个他妈的蠢货,偷我的东西去救敌军的伤者,我没有当场将你砍了已经是给瑞亚面子。」

      「放屁!有种你就打我啊~打我啊~就是因为打不过哥我,你才会用嘴巴吵吧?省省吧你!切!」

      「你给我闭上你的臭嘴,没见过你这样偷了别人的东西还脸皮厚如城墙的无赖!」

      「你骗人家城主说开城就没事哦~结果将人家的粮仓给直接抢了,你还不是无赖!」

      「哼,至少我没有蠢到去资敌!」

      「好了啦!你们俩别吵了嘛!人家将你们扯来了,就让瑞亚姐姐评评理嘛~~依呀──!!!你又打我!!!」

      揪着阿娜丝塔的后衣领,杰熟练地将她吊起来打,额角的青筋蹦出,「吃了我所有晚饭的小老鼠,给我闭嘴!你到底知不知道坐一次空间魔法阵需要花多少魔石?谁给你的权限,带我和那个脑里装剩饭的蠢货坐空间魔法阵回来的?嗯?」

      啪的一声,杰又打了一记狠的。

      「矣呀!!!不准打我的屁股!!!!!!!小气死了,小气杰小气死了!!!!」

      「喂喂!」柏尔斯一个回旋踢,将杰逼开,救下了娜娜,友爱地摸摸娜娜的头,「没事吧?我们别管那个黑心恶魔,嗯?来,跟着哥哥我念,黑~心~恶~魔。」

      「黑~心~恶~魔。」娜娜娇声娇气地跟着那个不能直视的小子念。

      「乖。所以哦,娜娜要跟哥哥站在同一阵线哦,来,二比一,我们胜了,杰的钱是我们的了,耶!」

      杰一张俊脸气到变成青色,不顾风度地口不择言,「谁跟你们二比一了?钱是老子我一个的!柏尔斯,你这个卑鄙无耻的蠢货!」杰又爆起了脏话,「干,要二比一的话,你们还他妈的跑回来找瑞亚是怎么回事?你们这些愚蠢的生物绝──对不知道用一次空间魔法阵要烧多少钱!!」手下光芒一闪,杰从魔法空间中拿出一本帐本,裹上斗气,直往柏尔斯和娜娜用力砸去。

      「嗷!」

      「嗷嗷!」

      已经回来了的蓝斯,沉默地站在门边,注视着这种场面。隔着三个已经不能用名字来形容的家伙,我对蓝斯歉然地点点头。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蓝斯就不需要直视这种场面了,我感到非常抱歉。蓝斯大度地没有计较,只向我点了点头,示意理解。我笑了笑。

      虽然蓝斯比较少话,但感觉我能够和如此友好的他成为好朋友的。

      贴着石墙边走,穿着黑色盔甲的蓝斯身手灵活地越过最好不要直视的三人,来到我的床边,弯下腰,默默地替我盖好被子。我放下手上的书,向他道谢,蓝斯再递来一杯温热的红茶,在我欲开口说话而被灌了风、咳嗽起来时,他半跪在一旁,伸手按着我的手背,帮我启动暗系颈环的保护魔法。

      「麻烦你了呢,蓝斯。」我温声道。

      他向我点了点头。

      没有吵闹的存在时,我和蓝斯的石屋中是相当的幽静,非常适合养伤。

      「…………………………………」看见病弱的我后,杰、柏尔斯以及娜娜,瞬间哑了火,不敢再吵闹。

      「各位,是找我有事吗?请坐下吧。」我微微一笑,直接跳过他们先前的吵闹,「是了,杰,先前我们在信中谈到的事,有进展了吗?」

      蓝斯站到一旁。

      「咳!」杰干咳一声,在石桌边坐了下来,「我明白你意思,但做不到。」

      我微微着说:「因为大长老他们不愿意?」

      「是。」

      我和杰通过书信商议的,是改变黑暗教会定位之事。直至目前为止,黑暗教会都是打着为暗系遗民平反的旗号来造反,凭着庞大的地下势力,黑暗教会一支算是目前全国各地谋反队伍中最强的一支。不少其他的势力都有意和黑暗教会合作,却被黑暗教会以暗系为尊的方针挡在门外,对于暗系遗民长期以来被逼害的控诉,更是将全大陆的人都打到对立面上去,根本无益于黑暗教会的长远发展。

      不是不明白黑暗教会的委屈,但莫说是想要坐上皇者的宝座,单是想要重回阳光之下,他们就要学会和其他人和平共处,政治不是非黑即白的游戏。

      杰虽然同样心有怨怼,却不是不肯让步的傻子,只是碍于黑暗教会中老一辈的长老们立场坚定,作为继承人的杰亦无法完全决定黑暗教会的去向。

      「那样,」我看向杰,「你的意思是?」

      「……瑞亚,你认为呢?」

      「我自然是有我的想法,但我想先听你的意见。」

      「逼他们下台。」够狠。

      「嘶───」分坐在我和杰两边的柏尔斯和娜娜发出轻嘶声,同时做出嫌弃杰的表情。

      我点了点头,「不错,但如果是我的话,」我扬了一下手,做了个斩头的动作,「我会更干脆利落。」

      柏尔斯和娜娜抽了抽嘴角。

      「不行,」杰摇了摇头,抱起手臂,「这会打撃我的个人威信。」

      我颌首笑道:「没条件的话,亦就只好让步了。按你想的去做吧。好了,」我将手放在石桌上,点了点,「柏尔斯,你又怎么了呢?」至于娜娜小人鱼怎么又跑来人类大陆凑热闹,我就不问了。

      ──懒得问。

      「不、不是我啦!」柏尔斯伸手指着杰,活像孩子在告状,「还不是他,我就拿了一点东西便乱嚷嚷的。啊,对了,」柏尔斯打了个响指,一大堆小山般高的极品光明石便出现在石桌上,杰的眉头同时狂跳,「给你的啦,小瑞亚。」

      「谢谢。请问你是从哪里找来的呢?」

      「杰那里啊。」

      「原来如此。」

      杰狠拍了一下桌子,「你偷东西还有理了?」

      「你也打劫了啊!」

      「偷就罢了,你拿着我的物资去救皇朝军的骑士,你当我是傻子?」

      「喂喂喂,别欺负我不是贵族就读书少哦!你的目的不是要将整个大陆的人都杀掉吧?是要只干掉皇朝和教廷就好吧?你呢,要干掉维尔特皇,我没意见,可一般的骑士,用得着赶尽杀绝吗?」

      「哼,说得真好听,你对维……切!」

      「瑞亚姐姐?」娜娜拉了一下我的衣袖。

      虽然我亦不太明白我要管小孩子打架的原因,但看在他们进献了一大堆光明石的份上,倒亦不是无法可想。

      「杰,」我说,「黑暗教会的财政状况还好吧?」被柏尔斯抢了这么多东西还未将人打死,那应该是混得不错了。

      杰呼出一口气,「生意是有不少,各地贵族窝里反,找到地下公会下黑手的人愈来愈多。」

      「……」这是发战争财吧?我礼貌地略了过去,只确认道,「所以,前线物资不算紧张?」

      「没到乱花的地步。」

      「我明白了。不介意的话,柏尔斯,」我笑了笑,「你可以跟我走一趟吗?」

      「哈?」

      倒亦简单,将柏尔斯刻意捂着眼睛不去看的事,撕开来给他看就行了。留下不能离开天之海峡的蓝斯,我们四人出了天之海峡,到了杰在南边面向西方的战线。我在娜娜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她便蹦跳着跑去替我打下手了。

      「先打西方吗?」站在军营的边上,我望着远处的沙尘和连营,问。

      「我想要新黎特城。」杰瞇瞇眼睛,看来是对上一次被困于城墙厚实的都城中苦战,将他打到记忆犹新了呢。

      我失笑,杰望了过来,我抬手掩着嘴角,另一手拉好披风,「你反而看波乌耳城不上眼吗?」波乌耳城前身是艾伦中立城,虽然年月过去,亦再无神阶的城主,但波乌耳城的底蕴尚在,城池不比首都或是东方的晨曦城差太多。

      杰挑了挑眉。

      「大体上,我同意你先打北方的攻略,」势均力敌的话,从来就没有沿海打赢内陆的,现在各地混战,杰弃东方而先取首都所在的西方,正是合理,「只是,首都的粮食危机,想必你亦听过了?」

      「你想劝我先取北方的波乌耳城?」杰抱起手臂,「的确,波乌耳城的交通更为便利,以地下公会的势力分布,粮食不是问题。」

      「还有一点,」我伸出食指,「未到最后关头,不要轻易进占首都。」

      我不介意让维尔特皇纽曼再活长一点时间。他既然可以利用黑暗教会的力量来修复恶魔封印,我们亦大可利用皇朝想要收复失地的愿望,让皇朝和其他企图争霸的垃圾地方贵族狗咬狗。

      太早进占首都想要据有正统之名,只怕反会将自己变成靶子。在有足够的实力以前,一个字,忍。杰做为第二乃至第三大的势力便可。

      「啊,话说回来啊,」蹲在地上玩长草的柏尔斯说,「小瑞亚亦是打过仗的吧?如果你参战的话,是不是可以让战争快点结束啦?啊啊啊啊啊,我不是让你负伤出来的意思啦!不是要将责任推给你的意思哦,就、就问问而已。」

      我笑着摆手,「理论上,神阶的参战自然可以加速战事的推进,然而,这不是万能的。战事虽苦,但都打响了,亦无谓浪费,大可趁机清除毒瘤,否则就是强行以最快的速度攻下大陆,亦只会造成根基不稳,长此下去,地方混乱的危害不比如今少。出手前要想清楚,但出手后再犹豫,」我屈起手指,轻敲了一下柏尔斯的头顶,「就是累人累己。」这亦正是我没有努力说服神阶的毕夏普参战以协助杰的原因。没必要过于急躁,扩张以前,杰要先站稳脚跟。「况且,是谁跟你说我会打仗的?」

      「哈?你不是主帅吗?」柏尔斯愕然地抬头。

      从小就通读战例的杰,直翻白眼。

      谋策以外,杰就没问过我实战指挥上的事,这不单是因为忌讳远离战场者对战场中人指挥的缺点,更是明白我没有在这方面有太突出的才能。

      军事上,我一直都不太比得上奥古斯丁。

      我眨眨眼睛,「十个人的团队,那即使黑太子亦在其中,我也有信心自己会是最好的领队;百人队伍,我亦会是最顶尖的队长;千人的嘛,」我摸摸下巴,「大概还算是优秀的指挥者;万人的……应该不会出大篓子,勉强合格吧。毕竟,我的军事课亦是学得不错的呢。」

      「……等一下,」柏尔斯的脸皮抽了抽,「你明明是在赞自己,一点都不是你前一句似乎是要贬自己的意思啊喂!!」

      我耸了耸肩,「问题是比较。最优秀和最劣等的都不常见,在高级军事指挥官中,我只算寻常,而一场奠定帝国未来的战争,需要的,是『最优秀』。这样说可以了吗?」

      学得再多,当年我亦实在没有太多时间放在军队上,连个人实战都略显花架子,又谈何即场指挥大型战事呢?相对而言,我放在内务上的心血要更多,军队方面我向来是交给培养好的将领去做的,我只是作为谋略上的主帅或是单兵刺杀之用。

      到了现在,多年未碰军事,不再了解军事装备、新型军阵以至魔法阵于战争中的应用,连现时的军中编制都不清楚,我要拿甚么来指挥?跺跺神阶的脚吗?哈哈哈哈。

      我始终还是个时间、精力、天资都有限的普通人呢。

      我想起了光明教皇拉美瑟斯的话,抬起头,恰好有一队大雁飞过晴朗的蓝天。

      「瑞亚,你的舞台不是万,而是千万。」杰淡淡地说。

      「嗯,我亦是这样认为。」

      「你们两个,」柏尔斯抓狂地揉着一头啡色的乱发,「真的不是故意在吹牛的吗喂!」

      我点点头,笑了起来,「是在吹嘘自己没错,还要谢谢你如此赏光,我说一句,你就傻气地抛出问题来让我接下去吹呢。」

      杰小小地勾起嘴角。

      「…………啊───!!!你又玩我!」

      杰忽然轻碰了一下我的手臂,同时一脚踢向柏尔斯的背。我扭头顺着杰的示意方向望去,娜娜正在不远处向我挥手。

      都准备好了。

      我让娜娜找来一个被柏尔斯治好、仍在俘虏营的光明教廷骑士,以及一个黑暗教会的普通低阶武者。

      再将两人丢到空地之上。

      四周亦故意调开了所有的守卫。

      我轻拍被杰踢到倒在地上嗷嗷叫的柏尔斯,温声道:「请跟我走一趟,柏尔斯。」

      猜猜看,结果会是甚么呢?

      我垂下了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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