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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帝国储君 ...


  •   回到皇宫中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稍事休息,晚上我便要赶去上艾布纳公爵的文学课。他本身也是一位获得贤者称号的二十六级光系魔法师,得知我突破后,立即让我放下功课,先闭关再突破一级。

      「……」我放下手上的羽毛笔,望着他,苦笑。出去奔波一趟才恰逢突破,哪有这么容易再来一次?

      「储君殿下,」艾布纳公爵摸了摸他的白胡子,笑瞇瞇地道,「从一至五级的学徒、六至十级的初级、十一至十五级的中级、十六至十九级的高级、二十至二十五级的导师、二十六至二十九级的贤者,每换一个称号,当中的进级壁障可能是有些人一生都无法跨越的。但既然已经晋升,同一称号内的各级进程却远没有换称号难。为了我们维尔特,还望您多多用心。」

      说来轻巧。要真简单,艾布纳公爵也不至于停留在二十六级超过十年。

      我揉了揉太阳穴,失笑道:「是有政事?」

      「您知道的,我们正在和布莱德帝国联手。奥古斯丁殿下今日之前还是与您同级的魔法师,但武者的级别是要比您高上一级的高级武者。」

      原来是想找回场子,等我升上十七级再公告我是十六级。我不禁笑到轻轻摇头。我觉得两国的外交文书几乎可以成为幼稚园生的冷笑话大全。

      「既然你提到这个,」我稍稍向后退去,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抬眼望着他,「公爵阁下,我想知道,最近打撃那些堕落的恶魔势力一事,进展得怎么样了?」所有人都知道,维尔特皇室和光明教廷,与恶魔是血海深仇。

      它们夺走了我们的皇后。

      「经过大力清扫,至少帝都附近,他们是不敢来了。」艾布纳公爵坐在我的对面,隔着书桌与我细说起来,「只是他们堕落之前,原本都是大陆上颇有盛名的人,此刻刻意匿藏,在各国边境上游走,我们也难以彻底清扫。」

      战国的各国林立,关卡重重,确是打撃恶魔使徒的阻碍。

      「有一件事我不是太明白。」我转了转手腕上戴着的光明石镯,「虽然有史可循,但对我来说,魔族太过遥远了,它们已经近千年没在大陆上出现过。其余的精灵族、矮人族、人鱼族、龙族等,也因为人族的混战而少有再出现在人族大陆上。近年和平起来,他们的踪迹才增多。各族都有自己的位面世界,既然其他族都可以根据我们人族位面的情况而决定出不出现,那魔族呢?千年间,大陆上和平及战争的时期都有,他们都不出现,为什么偏偏是要选现在?」

      偏偏是我母亲的房中。

      「我也不明白。其实向来都有信奉恶魔的人,现在出现的,亦还只是堕落到恶魔手上的人类,」艾布纳公爵摇摇头,「但要说是魔族亲临,这是不可能的。」

      「你是指……传说中关闭了魔族位面出入口的那个封印?」

      传说中,千年前有一位英雄般的君主,以他个人强大的实力带领臣下进行封印魔法,并建立建立人类大陆上的第一个大一统帝国,培利德帝国,人类大陆也因此而得名。五百年后,培利德亡国,原本臣服的诸侯国混战,培利德大陆经历又一个五百年的战国时期后,发展至今日两雄相争的局面。

      「那个并不只是传说,每隔二十年,大陆上所有踏入神级的人都会举行一次聚会,为的,就是维护封印。」

      我挑了一下眉。竟然真有其事啊。

      这一晚,我和有意无意地开始给我说很多秘闻的艾布纳公爵详谈,不知不觉间,一夜就过去。隔日清晨,我稍歇了一下便被侍从提醒着要去闭关。我换上清爽的袍子,走进一间布置简朴得直比教廷的房间里,坐在软垫上开始闭关。

      所谓魔法师的闭关,其实只是日夜不停地坐着冥想,独立思考,一句话都不能与其他人说、不能与人接触,独自感受着魔法元素的本质。也不能进食、不能饮水,依靠魔法元素来维持身体机能,将人体的潜能逼至极限。

      修炼的进境,就是一次又一次的自我突破。

      三个月后再出来时,我连自己在九月的生日都错过了,时值点点雪花飘落的十一月。

      出关后,我先是派人给艾布纳公爵报信,再好好地睡上三天三夜,吃过饭,也整理好自己的仪容,才带上一枝已经盛开的黄色风铃木,乘上马车,出门去见光明教皇。

      当天翠西交给我的木戒指,该是时候去问个清楚。

      找到教皇的时候,他正在大教堂建筑群后的森林边上和小松鼠嬉戏。小松鼠一见到我,吓到马上便要跑走。我挥手向它打出一个轻度的安抚咒语,它才一步三回头地慢慢蹭走。教皇看见我,笑了笑,招招手,接过我手上的风铃木,用和缓的风元素将花瓣吹散在风中,我们一起看花瓣飘至地上,才踏过它们,去了当年他借住给我的小木屋中。

      他向我递来一杯热牛奶,以及在木桌上放上那只渗有恶魔之力的木戒。

      我呷了口牛奶,安坐下来,用另一只手拿起戒指在指间把玩。

      「教皇陛下,培利德开国皇帝与魔界封印一事,我听艾布纳公爵阁下说了,但我还是有一件事不明白,而我认为这是必须要弄清的一点。所以,我希望向您请教。」我放下杯子,望着教皇,「既然说恶魔的追随者一直都有,那是为什么他们要到现在才来生事?恶魔最喜欢血腥和人类的丑恶情绪,按常理,不应该在那个时候出手。」正是因为恶魔的出现,维尔特和布莱德在五年前才没有开战。

      「或者那个时候,恶魔因为封印的阻隔而还未清楚人类大陆的形势,因而命令有所失误,这也是常理。我也不清楚他们的实际情况,但是,」教皇拉美瑟斯望向窗外,目光落在平静而美好的冬季森林中,「近年恶魔的动作愈发频繁,是有理由的。」他将视线转回我的身上,笑了笑,「千年的封印,松动了。」

      我沉默了好一阵子。

      光明教廷和黑暗教廷的两大教皇,是现时人类中最强的魔法师,实力也远在最高阶的武士之上,为当之无愧的大陆最强者。以教皇的身份,他所说的事,连艾布纳公爵也不知道,也是常理。

      随着年纪渐大,他们会告诉我的事情也愈多。

      而「知道」,代表的是「责任」。

      「有甚么需要我去做的吗?」我问,同时放下那只戒指。

      人通常是带有目的性地告诉另一个人一些事情,或者其目的性只是下意识的,又或者,根本就是经过算计。教皇这一类人,出口的话,不可能没有经过深思熟虑。

      他想向我表达甚么?

      我望着他。

      教皇伸手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包括我在内的力量都会去修补封印。散落在外的神级力量,能通知的都已经通知了,皇都只会剩下最年轻的葛列格骑士长拱卫,布莱德帝国的情况,也是一样。你要记得,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人类的团结。」他放轻了声音,语调也和缓到像是在说睡前故事一样,但内容却不这么亲切美好了,「精灵、矮人、人鱼等等等等,都是些可爱的朋友,但人是没办法依靠朋友来自立。愿光明神的祝福降临在你的身上,我的孩子,瑞亚。」

      他的意思是,其他种族是不会帮助人类的。

      教皇的另一层意思,就是现在不是内讧的时机。

      我微笑着侧头,「您的意思是,父皇真的牵涉进母后的死中,以及,我现在不能轻举妄动吗?」

      人类的团结,一听就觉得有点想笑的五个字。两人相处且难,又如何能奢望我可以参与到整个大陆的团结中呢?

      「木戒上的气息,」他收回手,指向桌上的木戒指,「可以用来布下一个中等力量的恶魔之门。看里面,」他示意我看向木戒内环机关处,那里有一个精巧到跟木戒粗糙的外表完全不相符的迷你魔法阵。

      是恶魔之门的阵法。

      我重新拿起戒指,转了转,感受着恶魔阵法,垂下了眼帘,嘴角却扬了起来。

      「您觉得他这样做的理由是?」出乎我自己意料地冷静。我想,大概是因为我的心底里早就明白答案。

      他不是做不出这些的皇帝。

      「你可以亲自问他。」

      「教廷今次不准备有任何反应吗?」

      「是的,」教皇笑了笑,「没错,储君阁下。」

      教皇的判断是,虽然我的位置稳固,现在教廷亦就不适合和宫廷再出现磨擦,以免自损国力。

      我没再多说,站起来向他行礼后,转身离开,宽松的几何图案及地衬袍轻拖在地上,随着我的脚步悉率作响。

      等在门边的侍卫帮我打开木屋的门扉,我双手稍稍拿起裙摆,低头避过门框走了出去,踏下门前的石阶,踩在了积雪之上,一个个脚印在白雪上出现。莉莉随即上前替我围上深红色的披风。

      维尔特帝国地处培利德大陆的东方,首都黎特是在帝国的中心,四季分明。今年的雪不算大,暂时宫廷都不必为雪灾而担心,但雪水的不足也是来年需要担心的事,父亲今天正要和艾布纳公爵等人商讨,希望贵族的领地内可以加紧修缮水利工程,免误农事。

      我将手搭在侍卫的手上,踏上了马车,目光扫过马车上皇室专用的光元素魔法玫瑰徽章。

      第二王妃所生的儿子,是正常传承了维尔特皇族的七成光元素体质,魔法天资极佳。其余的天赋虽未可知,但凭这点,他也已经是非常不错的皇位继承人,不过我不担心父亲会换人。

      或者说,皇室果然是好计谋,以光明圣女为生母,我和母亲一样是近百分之一百的光元素体质,这点可以弥补我的性别在世人眼中的不足。更莫说,我甚至是魔武双修。

      两国之争,未来二十年大概都不会分得出胜负,下一任继承人至关重要,皇弟将来即使再聪明,实力也比与我同龄的布莱德皇储奥古斯丁落后太多。奥古斯丁的母亲同样曾为黑暗教廷的圣女,她不及我母亲体弱,她的资质结合布莱德皇室后,奥古斯丁皇子也是近百分之一百的暗元素体质。我和奥古斯丁之争犹在伯仲之间,小上十年的皇弟只会更比不上。

      加上教廷坚实的助力,以我的侍女领班莉莉背后的家族为首,已经有不少贵族风向向我摆来。虽在父皇的压制下,不到可以造反的地步,但我的地位和性命,也不是轻易可以动摇的。

      父亲不会杀了我的。

      换了我等同杀了我。

      不过,我可也从来都没兴趣将性命放在他人手中。尤其是这个人。

      我端坐在车厢中,咯哒咯哒咯哒,马车随着一致的蹄声逐渐驶回我所居住的夏宫。

      回到宫中,我如常用过餐、上过课,泡澡将练武时所出的一身汗洗去,换上了拖地的宽身长袍,便让其他待从先行下去休息,让他们结束一天的辛劳。莉莉走来,低下头,理顺我的长发,帮我系上了金色的发带。

      然后,深夜,我再次踏上马车,去了见还在办公的父亲。

      自从母亲去世后,父亲虽然仍会督促我的功课,但私下再无话题,这是我自那天后第一次在规定时间以外见他。

      马车穿过草坪,我踏过长廊,在皇帝书房前停下。侍卫为我打开大门,我走了进去,门在我的身后再度关上。

      「葛罗瑞亚,」坐在书桌后的父亲,低头望着半蹲身向他行礼的我,「你有甚么事?」

      我站了起来,上前将那只木戒指放在他的桌上,再退后几步,抬头向他有点无奈地笑了笑,「您太大意了。」这种东西,不应该让翠西拿到,更不应该让她有机会转交给我。

      作为一个皇帝,他怎能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呢?

      「不是致命的错误,」他面色如常地将戒指转手收起,严谨的脸容犹让人可以推测出几分他年轻时的剑眉星目,「世界上本来就是没人可以信任。不容许失误,却也没必要在失败后过分在意。」

      我放淡了唇边的笑容,望着他,「您杀了我的母亲,不认为有需要向我解释吗?」

      「没必要。」他的脸色如常,如常地严肃,如常地平静,「奥萝拉是我的妻子。」

      「即使她是您的妻子、您是我的父亲,」我抬高了声线,「也没必要吗!」母亲当天像是光的女神一样使用魔法的样子,浮现在我的眼前。直到那一刻,恐怕她还以为自己是为了信仰而自愿选择牺牲,不知道自己早就落入父亲的算计之中。

      「你不会杀了我,我同样不会杀了你,」父亲沉默了一会儿,再说出口的话依然没变,「解释是没意义的。」

      「是储君不会杀了皇帝,皇帝不会杀了储君,」我大步再次向前走,抬起右臂反手抽出父亲挂在墙上据说是千年前培利德帝国开国之君所用的光明宝剑,转着手腕抖了个剑花拿好剑,脚下不停。我挥动沉重的宝剑,利刃划过空气,嚯的一声,抬手以剑尖直指向他的喉咙,「但我没说过葛罗瑞亚.荷维治.希冯夫维德不会杀了海勒.爱尔柏塔.希冯夫维德!」

      我这辈子的父亲,海勒.爱尔柏塔.希冯夫维德,连眉毛都没动一下,略抬的眼直视着我,深蓝色的眼睛毫无动摇之色,「葛罗瑞亚,你不会。」

      「那您就太小看我了。」

      「明知道自己没足够的实力,你不会。」作为战国时期的君主,父亲本身也是二十七级的光明魔法贤者和同级别的骑士,甚至是同时修习药剂和炼金术的天才,单说个人实力,我亦杀不了他,「葛罗瑞亚,你和储君,是同一个人。」现时的大陆局势和以皇帝的势力之大,教皇也警告过我,不能动他。

      光明教皇亦看出来我的杀意了。

      当然,我本来就无意遮掩。

      「所以我才说,」隔着书桌,我平稳地握着剑,手腕横移,往前轻划进,血珠从他的颈间冒出,「您太小看我了。」

      但如果得不到我要的东西,我也不是一百个百分比地不会下手。

      不杀他的理由或者有很多,但杀他的理由,一个就足够。

      是他设计杀了母亲!

      我们身上的魔力在同一时间汹涌而出,壁上的魔法灯灯罩和吊于书房中央的巨型水晶灯也霎时碎裂。房间却是没有暗下来,反倒因为我和父亲的光明魔力而亮如白昼。他比我高出整整十级的力量让我连站稳都非常勉强,父亲从位上站起来,催动魔力向我压下。我膝下一软,耳钉因为魔力催动防卫阵法而发热,腕间吊在光明石镯上的一颗圆型坠子也在颤动不已。我紧抿着唇,没跪下,尽管双脚虚得厉害,但我持剑的手也不松,斜向上紧紧地抵着他的咽喉。

      勉强抵抗高级别对手的压力,一丝鲜血从我的嘴角流出。

      嘭嘭嘭嘭,侍卫的脚步声传来,我和父亲依然对峙着,比我高上太多的他,低下头,审视着我。

      「你依然是葛罗瑞亚。」他说。

      他培养了超过十年的储君,由他命名的葛罗瑞亚。

      我笑了笑。他不会杀了我的,从他培养我、将我推上储君的位置起,他就不会轻易杀了我,即使是到今天这个程度。

      「您也是维尔特尊敬的陛下。」

      储君,和国君。

      只要我现在不杀他,他现在都不会杀我;只要他告诉我我想知道的答案,我也暂时不会杀他,这不过是轻重缓急的问题。他未必不在乎我是不是真心敬爱他,但他更在乎的是我有没有资格继承皇位。

      如同他待母亲。

      「退下!」他扬声道。

      自然不是说给我听。

      门外赶至的侍卫连门都没敢进便被皇帝喝退。

      父亲看向我的剑,我再次笑了笑,却依旧没将剑移开。光明神知道,我已经被他的魔力和斗气所混杂的气势反震至内伤,裂开的光明石耳钉和手镯也割伤了我的耳垂和垂在宽袖中的左手手腕,鲜血不停地滴落至深红色的地毯上,让艳丽的绛色再深上一层。

      「我们不比布莱德晚知道恶魔的事,」他道,「现在不是和布莱德开战的时机,但千年的安逸让所有人都不会轻易地乖乖合作。不过,如果连皇后都因此而去世,就可以让再腐烂的人都对恶魔升升起警觉心,也是对于边境被布莱德出身的恶魔法师所屠而帝国仍然不出兵的最佳理由和安抚。教廷也将你纳入保护下了,葛罗瑞亚,即使没有母族扶持,你依然顺利地立了储。」

      刻意营造出来的「大敌当前」,亦为储君拉来一直以来连皇室都难以彻底控制的教廷。对教廷来说是将皇储拉到教廷的阵营,而对皇室来说,又何尝不是将教廷拉到以皇室为本体的皇储阵营中呢?

      我收在袖中的左手紧握成拳,已然伤了的手腕出血情况加剧,导致我的前臂微颤。

      皇帝真是有相当清晰简单的理由去这样做,实在是一场精彩绝伦的自导自演。

      即使我手中的剑已然直指他的喉间,也不足以表现出我对他千分之一的恨意。

      父亲身后绣着光元素魔法玫瑰花皇室徽号的巨型挂毡上,上面的金丝在魔力的映照下构成像是在光焰舌间绽放的玫瑰,耀眼到刺目。

      我松开拳,猛地收回剑,转身向门的方向走去,一路抖手将剑转了方向,反手将宝剑插回墙上的剑鞘中。千年时光都没让它失去锋芒的光明宝剑,铿锵一声,入鞘。

      「海勒.爱尔柏塔.希冯夫维德,我以葛罗瑞亚之名向光明神立誓,将来的某一天,一定会亲手杀了您。」我背对着他说,一步步走向大门。

      就在我站到大门之前时,父亲的声音轻轻传来,恍若叹息,「你不觉得,这样的奥萝拉是最美丽的吗。」

      我的手蓦地再次紧了起来。

      当天以生命催动全身魔力、一心牺牲的母亲,虔诚的表情与她躺在病床上时相比,是另一种的温婉,另一种纯洁而强大的美丽。

      这样的意气风发,自我出生在这个世界以来,就从来都没在母亲的脸上见过。

      光明圣女,死在属于她的荣光和信仰之下。

      当天,他一定在场。

      父亲竟然在场。

      亲眼看着母亲去死。

      我垂下眼帘。那他也一定知道我因为献祭而失去了二十年生命的事,倘若他在位时间过长,而我却踏不进神级以获得更长的生命,这便会成为我继位的劣势。关于修炼一事,我确是一刻都不能放松,皇帝心腹艾布纳公爵大概是在隐晦地提醒我这一点。

      尽管父亲的样子老得很快,但到底不过是四十余岁,这对储君来说不是好事。

      「是的,母后当时非常美丽。但是,父皇,又是谁让母后成为死亡比活着更为美丽的人呢?」一天天地,凋零在深宫之中,「您的罪孽永远都不能消弭,请您耐心等待我取下你头颅的一天,我会努力让手中的剑更为利落,必定不会让您太痛苦,以报您的养育之恩。」

      「我会很高兴,当你获得这个实力的时候。」

      我抬起眼,双手从中推开七米高的两扇大门扉,手上的鲜血也印在了门上,夺目的血印烙在纯白漆金的大门之上,竟有别样的美感。等在不远处的侍卫队惊骇地望着我,我稍稍弯下腰,提起裙摆,嚯的一声,用力一扬,将曳地裙摆所沾上的玻璃碎甩开,然后直起身抬头挺胸,保持宫廷仪态,抬脚走了出去。

      经过侍卫队时,我平缓地道:「跪下。」

      还愣着的侍卫队这才反应过来,三三两两地向我单膝跪下行礼,身上的银色盔甲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储君殿下,晚安。」

      「晚安,今天辛苦你们了,」我脚下不停,越过他们,「愿光明神保守。」

      「愿光明神保守殿下。」

      双手提着裙摆,眼望前方,我的鞋子踏在宫廷中看似一眼就能望到底的无尽大理石长廊上,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帝国储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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