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月》木子酒

23、成全

　　见到我们，那人也没有动，而是直直地看着我俩。
　　是董茵。她怎么会来这里呢？三人一时静默，场面略尴尬。本该是两个相爱相杀的恋人久别重逢，静默，两人目光灼热，然后骤然间冲向对方，紧紧抱在一起要把对方挤进自己身体里的时刻，旁边却有个一百瓦大灯泡，两人不得不克制冲动的那种心切难熬的状态，然而却没有发生，刘垠呆呆地看着董茵，魂魄已经不在，董茵眼里也是掩饰不住的失落。我看在眼里，第一次觉得自己实在浑蛋。可是我为什么要骂自己？董茵你又凭什么做出那副表情？
　　我走近笑着和她招呼：“茵茵，你怎么来了？”
　　董茵反应过来，眼神闪烁了一会儿，说：“你同事告诉我，你生病了，我想看看你，去了你们的新房，敲了很久没人应。问你同事，才知道你还住在这。。。”
　　真是，苏劲怎么这么热心，要把我生病的事告诉所有人吗？希望他没有大嘴巴告诉她我怀孕的事。我讪讪地说：“额。。。工作方便，进去吧！别站在门口。”然后拉了拉还在呆愣状的刘垠。他也反应过来，忙挤出一个微笑，温和地说：“茵茵，最近过得好吗？”
　　那么大个男人了，竟然有点儿紧张，手都不知道该放哪，我在心里偷笑，手肘捅了他一下，他方自然了写。
　　董茵扭捏了一会儿答：“挺好的！”
　　我看着他俩别扭得很，拉了门不耐烦地嚷着：“哎！我说你两，进屋寒暄好不好？”
　　进屋，小刺猬在门口，见到陌生人，立刻竖起了毛刺！我赶忙轻轻抚了抚。门外两个人齐齐惊呼：“你怎么养了只刺猬？！”
　　我瞪了他们一眼，养个宠物而已，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吗？我不咸不淡地说：“为了培养感情啊！”我把小刺猬抱了起来，然后对着董茵说：“你要不要抱一抱？”
　　董茵抖了抖面皮，见鬼似地往后缩：“你的爱好真是独特！”
　　切！胆小鬼！
　　“哎呀！我最近的工作就与它有关，你们就别啰嗦了！”刺猬怕见生人，我把它关到了专门为它准备的笼子里，罩上了黑幔，让它睡觉好了。
　　进了屋气氛又是陡然一降。这个样子还真是。。。虽然对董茵有那么点反感，但我知道徒弟肯定对她思念深切，就便宜便宜他，我说：“喂！你们两位，我是个病号！你们一齐做饭给我吃吧！嘻嘻！我们三个人很久没聚了！”然后我很心安理得地躺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看《魔卡少女樱》
　　正好看到那一幕，李小狼对小樱表白，只表了半截：“小樱，我对你”就被小樱的哥哥桃矢打断，李小狼表白失败那一脸郁闷加恼怒的表情！觉得实在太可爱了！
　　他俩还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两个呆子，我又在心里笑了一把。
　　“我想和你说说话！”董茵突然对我说。刘垠也趁机说：“还是我一个人做吧，你们俩聊聊吧。”我只能说：“好。。。吧！”可是我不想说话，我想看小樱啊！
　　刘垠去了厨房，厅里就剩下我和董茵。她问我生什么病，我借口工作过度，饮食不规律。她对我还住在这个老窝表示很疑惑，我说刘垠很忙。这个想必她能接受的，他们之间一直是这个问题。我随口问出她跟李子豪的关系如何，才知道，他们竟然分了。我是有点惊讶的，李子豪那时候是表现得那么爱她怎么可能这么短时间就分了！不过想想，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是会很累吧。我一直相信董茵是深爱着刘垠的。至于为什么嘛，只能说因为我是女人啊！女人向来最懂女人的心啊！
　　董茵说，李子豪的妈妈要求他回法国，李子豪要求董茵和他一起回法国，董茵拒绝了。董茵送李子豪上飞机前，李子豪还对董茵说在法国等她。董茵一点希望也没有给他，直接叫他别等，她不会去。她说根本看不出李子豪有多么伤怀，他们分手的过程十分平静，没有任何吵闹与哭泣，甚至在李子豪走之前他们也一直住在一个屋檐下，很和睦。我觉得，他们一点也不像谈恋爱，更像一对老朋友。我把这个想法跟董茵一说，她思索片刻，点点头，说好像真的是这样。
　　我不相信李子豪对董茵真的能做到只是把她当做朋友，他不过是懂得尊重与放手而已。
　　我想既然这样，不如凑合刘垠跟董茵得了，我说：“茵茵，是不是因为垠哥？”
　　“什么？”董茵愣了一下，我说：“茵茵，你还爱着垠哥，才不会真正接受李子豪！”我说的是肯定句。
　　董茵立刻摇头，说：“没有，你不要多想！”
　　我说：“你就是想也没什么，我们本来就。。。”
　　“江江！”
　　我还没有说完，刘垠一声把我打断，我没反应过来，应了一声：“啊？”
　　“盐在哪？”
　　“你瞎啊！盐在调料罐里啊！”我在心里暗暗翻了无数个白眼。
　　他轻轻应了一句：“哦！”却突然对董茵说：“茵茵，我觉的还是你做的鸡肉好吃，要不鸡肉你来做？”董茵犹豫了一下，说：“好！”就去厨房了，剩下我一个人郁闷了。死刘垠你这是搞什么鬼？！要学桃矢吗？可是就算做桃矢也应该是我做啊！
　　他俩一个炒菜一个打下手，配合得还真是天衣无缝！我摸摸肚子，笑着说：“你有口福了！”不经意又瞟了一眼厨房，正看到董茵在擦徒弟额头上的汗，刘垠竟然没有反应。对了，应该是习惯了吧。我又摸了摸肚子：“我们成全他们好不好？”没有回应：“是了，你多无辜啊！”。。。“可是你的存在会毁了一对相爱的人，以及两个不爱的人。”
　　那天晚上董茵走后，我赶走了刘垠。我想了很多很多，辗转反侧，反侧辗转，觉得我不能再让我们三个人以这样子的状态继续了，董茵既然已经和李子豪分手，而他和刘垠又那么相爱，我为什么还要在这中间当拦路石？思前想后，最后决定，我要约见董茵！刚好明天周末，我发了一条短信约董茵明天下午三点在水阁见面，董茵说好！也没有问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选在水阁，总觉得那儿是个好地方，有让人心平气和的能力。
　　我们几乎是同时到的水阁，照例点了两杯咖啡，然后又点了两杯冰淇淋，降温用的。
　　她说：“想和我说什么？”
　　虽然开门见山，显得直爽，但是在中国讲究含蓄，至少见面首先该寒暄一下下，表达一下关心嘛！我呷了一口咖啡，有点苦，故作深沉地往靠背一靠，眉梢一挑：“我们俩非得有什么才能见一面吗？我们难道不能单纯地见个面？”
　　她用鼻子“嗤”了一声：“昨天不是见过了？我不觉得你有那么闲，非得约我到水阁这种地方来见一见。”
　　我噗呲一笑继续装：“我就是觉得很久没见你了，想请你喝杯咖啡嘛！”
　　她不信：“得了！别说那么多矫情的，直接说找我什么事吧？兴许我猜到了那么一点，你不会是怕我和你抢老公，然后特意来警告的吧？”
　　我冷笑：“别把我想得这么糟糕好吧？！这种深闺怨妇才干的事儿，老子才不屑为之，多降格调啊！不过确实因为你们俩。”我正准备继续说下去，结果董茵急急忙忙打断我：“我不会打扰你们的，你不用担心！”
　　我等了一会儿，看她会继续说什么，没有，只是不自在地看着我，眼里有那么点儿让我寒心的敌意以及鄙夷，我强装没看见，笑嘻嘻地说：“你别急嘛！听我把话说完再表态好伐？”她一副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样来的样子，让我很受伤，真想就这么算了，大家互相伤害得了！不过，我到底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为了徒弟，牺牲点儿，我说：“你误会了，你和刘垠于我从来不是打扰，只是对他的折磨而已，我们。。。是假结婚。”
　　“什么？！”董茵明显没明白我的意思。我若无其事的地重复道：“没什么啊！我和刘垠是假结婚！”
　　这下董茵才清醒过来一样，眼神因期待而显得亮晶晶的：“什么？？你们！！！”
　　我觉得我得快点把话说完，于是安抚到：“你先别急，听我说完！”
　　她稍稍平复了一点，说：“好吧！你说！”
　　然后，我把我和刘垠假结婚的始末告诉了她，她明显有点不适应，说：“等等！我有点乱！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微微一笑：“我说，我和刘垠不是真夫妻，你若爱他，就大胆去和他在一起吧，只是，这一次你要想好了，他是个好男人，他只是有些要强，而且，李子豪那么优秀，真的伤到了他的。”刘垠当时会选择放弃，也许是因为李子豪看起来太优秀了吧，这大概严重伤到了他的那点脆弱的自尊心的吧。
　　董茵说：“我知道了，你还在怪我当时选择子豪吧？”
　　这次我没有否认：“有那么一点点，不过李子豪确实很优秀，烂漫多金又帅气，不如这样，你既然不要李子豪了，不如我把他收了？”
　　“你还是这么重口味。。。也不嫌咯牙！”
　　“我也就开个玩笑，我愿意收，别人还不愿意要呢！”
　　我觉得有一件事我一定要跟董茵说清楚，如果董茵跟刘垠在一起的话，必须正视这一件事，虽然这有点让人难以接受，但是如果董茵没有放下，刘垠是绝对不会放下的，我说：“但是，茵茵，有一件事你必须做好心理准备，我不想以后因为这件事你们闹矛盾。你要听吗？”
　　“你说吧。。。”
　　“还记得度假村那一次吗？我们没打招呼就走了。”
　　“是了，那天我也觉得奇怪，你怎么会不辞而别？”
　　“那天我因为赭毅心情不好，喝多了酒，刘垠因为你心情不好，也喝多了酒。那天我们睡在一起。。。接下来的事你应该能够想像了？”
　　“你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她有点不可置信的样子。我强作一笑说：“这样理解也没错啦！”我尽量表现得平静一点：“我只是想，如果你要跟我徒弟在一起，你必须接受他的这个。。。额！污点吧！”
　　董茵像被霜打了的茄子，又反佛刚升起的火苗，被一盆冷水浇下，只余下寥寥青烟，她说：“你让我想想，我要静一静。”
　　我理解，所有的人都或多或少有一点爱情洁癖，都希望自己的另一半是冰清玉洁的。我觉得她是该一个人静一静了，我说：“那我先走了”她没有回应我，人都是自私的，友谊算什么？爱情算什么？董茵啊你在伤心他睡了别的女人，谁来为我伤心呢？我摸摸肚子，轻声说：“你不会幸福的 ，这个世界对你来说是丑恶的，你还是不要出生好了。”我给徒弟发了一条短信，告诉她我已经告诉董茵我们假结婚的事，要他尽快找个时间和我一起把离婚手续办了。我知道，他其实没那么忙，他只是一直在逃避，他不愿意做一个不负责任的人。我的短信发出去，刘垠一直没有回信，他。。。很纠结吧。
　　晚上，我坐在落地窗前，看月亮高高挂在夜空中，夜无边，月亮也只是不平整的三分之二圆月，从来不会完美。电话响起，来电提醒显示刘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