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埂峰下》封刃作书

13、千岁（六）

　　这勾起了千岁某些不好的回忆，或许那才是她和景澜神君结仇的真正开端。
　　她想推开商景澜，可是浑身忽然软绵绵的没有了一丝的力道，她被商景澜半搂半抱的给带回了内室。商景澜把她推到了榻上的动作，一点儿也不温柔。
　　“你怎么还不走？”千岁低着头，瞧着她那肿了一片的脚背，很不满地说道。虽说在人间许多法术受到限制，但是念个决消除自己的肿痛，还是可以的。前提是商景澜不在这儿盯着。起身了，千岁内心一阵窃喜，还没等她做什么，商景澜又转了回来，她的手中出现了一瓶散发着辛辣刺鼻味道的药酒。
　　“凤靴抛合缝，罗袜卸轻霜；谁将暖白玉，雕出软钩香。”商景澜瞧着她的脚，低笑一声，“不过现在都肿的像是猪蹄了吧？”
　　“你这个罪魁祸首好意思说么？”千岁横了她一眼，哼道。
　　“这不是你的提议么？抛绣球抢亲？你怎么倒是怪起我来了？”商景澜无辜一笑，装作很讶异很不解的样子说道。
　　“……”千岁面上起了一丝恼意。
　　“不说了，把你的脚伸过来吧。”商景澜坐在了榻边，指了指自己的腿，示意千岁将红肿的脚放过来。见着千岁没动作，她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千岁笑，直到她老老实实的按照自己所说的去做。商景澜的动作是轻缓的，这药酒是难闻了些，但是商景澜的手所到之处，传来了一阵清凉，让千岁舒适的眯上了眼眸。“这些日子，你不能够行走，怕是要老实的呆在别庄了。”
　　“那你呢？”千岁急急地问了一句。
　　“我自然是同你一起，谁让你抢了绣球呢？咱们，可算是——”商景澜眯了眯眼，促狭一笑，话未说尽，但是千岁已经了悟了，耳根子泛上了一抹红，羞恼的低下了头，瞧着自己肿胀的脚。商景澜正轻轻地揉按着，不过她的手，可真漂亮，修长白皙，指节分明。千岁的神思一下子便溜得老远。
　　“过些日子，便是中元节了呢，那时候我们再返回苏州城。”商景澜瞧她那副眯着眼的样子，心头忽生几分的不爽快来，狠下手，听见了千岁一声痛嘶，她才满意的勾唇，继续说道，“这中元节要放河灯呢，听说这一天地府之门会大开，放出全部的鬼魂来。”
　　“你怎么知道？”千岁的眸子猛地一沉。这中元节可是特殊的日子，这一天，她的神力便可不受法则的限制，凡人看不出她来，可是那些孤魂野鬼不同，若是不小心被他们闻到了自己身上的神息，恐怕会触发他们的鬼力。
　　“这不是民间的传说么？”商景澜慢悠悠地回答道，“我不妨再同你说一件事情，这在苏州城可是个忌讳，一般说书人都不敢提起。这苏州城啊，每到七月半的时候，就不太平，总有人奇奇怪怪的死去，说是被恶鬼摄取了魂魄。”
　　“这不过是个传言。”千岁眸中闪过了一道光，她抿着唇，说道，“怪力乱神之事，你也信？”
　　商景澜笑而不答，将千岁的腿给挪开，她站起身拍了拍衣裙，转向一旁的书架上抽了一本书，坐在了床畔细细的看了起来。雕花窗打开着，一株不知名的树开着白色的花，散发着点点的清香，横斜的枝条似是要入了这房中来。案几上摆设着博山炉，正生着袅袅余余的烟。千岁趴在了床上目不转睛地望着商景澜，这安静的氛围让她有些坐不住了，将脚上那疼痛给抛到了脑后，一蹦一跳的朝着商景澜那侧去。
　　“你在看些什么？”她整个人像是挂在了那椅背上，头朝着商景澜膝上的那书册瞧去。
　　“脚不痛了？”商景澜将书合上，抬头讶异地问着她。手已经伸出去，极自然地将她拉入了自己的怀中。千岁可没有料到她有这般动作，下意识的便顺着她的劲道走，倚靠在了她的身上。商景澜的下巴压在她肩上，一呼一吸间，那温热的气体在耳根处骚动。她的手落在自己腰间，隔着那薄薄的衣衫，有些发烫。她的指尖在轻挪着，随着她的动作，传来的是一阵酥麻，千岁的身子顿时软了半边。
　　“你快松开我，这大热天的。”千岁嘟囔了一声，只觉得自己面上烫的厉害。
　　“你不是要瞧瞧我在看什么书么？”商景澜低笑一声，并没有松开手，反而是环着她的腰，翻开了书册，念道，“玉美人儿好似芙蓉俏，巧笔丹青，未敢轻描，瘦腰肢，相衬一副梨花貌，杏眼新月眉，一步一步金钱落，乌云淡淡，羞惹蜂招，樱桃口，银牙微露腮含笑，似这等有情的人儿，巫山神女飘然到。”
　　“玉美人儿身子瘦，恹恹带病独自闲游，卸残妆，盼不到的黄昏後，拥红绫，翠楼东去把佳期凑，你我相交两意情投，睡眠迟，凄凄凉凉把心焦透，展花笺，解不开的连环扣。”
　　“玉美人儿……”
　　“你闭嘴！”千岁听了这带着几分轻佻的声音羞恼的呵斥了一声。这人间的富贵地，果然是个消磨人志气的地方。就连景澜神君这等人，竟然在下凡后都学会了淫词艳曲，真是让人——实在是找不出形容的词儿来，她只得重重地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