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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2 失意之处莫阑珊 ...

  •   从小她生活的环境颇为优良,家庭和睦,邻居友善,生活条件优渥,小区环境幽雅恬静,圈养与半放养政策的偶尔交替,父母师长的身体力行,和她小家碧玉有余大家闺秀不足的性子的形成确有莫大的关系。

      直到父亲去世,一阵悲伤过后,生活又恢复了一贯的平淡,一些细枝末节却在生活中发生了变化。

      学校总教导他们好好学习,可偏偏她们学校大门走出去再拐几步便是一整条的酒吧街,一到晚上,两边像是蒙上了极致交错的外衣,一边是白炽灯通明下的疾书奋笔,一边是花开荼蘼的活色生香。到了白天,又恢复一贯的恬淡自然,如此反复,夜以继日。

      接到苏彻电话后,庄生就匆匆赶了过去。放假还乐此不疲往学校方向跑的应该没几人。

      阑珊坐落在街的尽头,颇有几分意兴阑珊的味道。她斟酌着从后门进入,谁知门口墙边立着个高挑人影,黑暗中辨不出轮廓,只有他手中的烟,在黑夜中发出星星的光。

      “苏彻,你要不要这么善解人意?”她不由自主地半开玩笑道。

      换作往日,苏彻必会恬不知耻的说一句‘我这不是怕你一个女生不安全’,今日却是出人意料的安静,无声掐灭了烟头,转身进了阑珊。

      她没想什么,只当自己太久没来,他是生气了。

      阑珊的装修也属怀旧,偶尔的暗色纱缦相隔,平添几分素色颓靡。此时的阑珊还未到真正热烈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坐在鼓边摆弄萨克斯的苏彻和蔫头耷脑蹲在一旁的子嘉。

      她喊了声‘子嘉’,那厮便如八爪鱼般拥上前来,瞬间如枯草逢源。

      子嘉把歌词递到她手上,嘴里不满地抱怨,“老子唱了这么久,第一次碰到这样磨人的客人。”言罢把她的肩一转,俯在她耳边轻言:“瞧见了吗?纱幔后面的,身影如此销魂,口味却如此变态!”

      庄生好笑,纱帘交隔有致,那人坐在沙发上,身形高贵逼人,姿态却是散漫,手里拿着酒杯,也不喝,只是搁在膝上轻轻晃着,酒杯里的液体漂亮生辉,映得他手指莹白如玉。

      很快她就把视线收回到纸上,很老的粤语歌,也难怪子嘉遇到瓶颈,尽管只是临时替补,她还是换了衣服,头发扎成极高的马尾,眼角微勾,灯光一打,足矣。

      闫途是被这家酒吧的名字吸引的,总逃不开一般酒吧的千篇一律,却又是存了几分别出心裁的心思,许是未到火热时间,自是宜然多于颓废,甚至这个时间段的人可以随意点歌,有点像香港街头的点歌排挡。

      良久,一阵低斟浅唱缓缓涌入他的耳朵,开始只是简单的旋律婉转,尔后附上了歌词,软糯清晰的普通话,没有原唱粤语的老道,却如春光乍泄,诚然动听。

      一曲末了,子嘉已箭步冲到她身边,“好孩子,你怎么唱成国语啦?”这一声好孩子不重不轻,语调上扬,偏偏话筒在旁,清晰的落入了众人的耳朵。

      众人有趣之余皆往台上看去,只见两个女孩尤为醒目。年轻的身体,总是无需多大装饰便能在不经意间俘获别人视线,一个似火,年轻的面庞在这烈火红裙中生辉熠熠;一个如水,乌黑的发丝垂在雪白的项上,微勾的媚眼如水漾开,水火相映,好不撩人。

      奈何纱后的身影如此熟悉又如此销魂,庄生的目光本就有意无意地踌躇在那儿,谁知一首歌下来,明明那人点的,也不好奇,也不抬头,依旧把玩着手里的杯子,整个人疏离至极,典型的公子哥形象……

      而经子嘉这么一闹腾,众人渐起骚动,那人也微微抬起了头,目光不偏不倚地望了过来。

      减之一分则太净,增之一分则太艳。

      毫厘不差,潋滟正好的丹凤眼。

      奈何……那双眼里她感受不到任何的温度,仅只两秒,她竟有种再回首,暮然已是百年身的错觉。明明身处繁华,明明那么好看的一个人,身上却让人感受不到任何的生气。不知是不是灯光的原因,男人的皮肤有种病态的白,唇尤其鲜艳。

      她倏地反应过来,小步推搡着子嘉下台,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念,“你一个把韩文歌听成中文还骂人家口齿不清的,知不知道老歌听的都是感觉啊,林子嘉……”

      换上劲爆的DJ,她换好衣服出来,子嘉在舞池里热舞,苏彻在台前调酒,冷冷拽拽的模样,她笑了笑走过去,“来一杯吧!”

      苏彻睨了她眼,丢下句不良少女,开始动手调酒。庄生腹诽,咱们半斤八两,自己吸烟不说,倒先五十步笑百步。她拉过椅子坐下,手里握着杯色彩缤纷的鸡尾酒,火热的舞曲,男女间的暧昧低语,因酒精而兴奋的尖叫,一切都在她耳间此起彼伏。

      这就是阑珊,好像自然和疯狂随时可以转换自如,随时可以脱下西装融入舞池。

      于她却是无心玩赏。

      单手支着脑袋,眸光微转。依旧山高水阔的恣意模样,只原本一个人的位置,身边倏然多了个女人。

      浓妆艳抹的女人,红色的细高跟在他小腿上暧昧地打着圈,整个人都快贴上去了。他倒好,依旧兀自散漫地坐着,她有些怔愣,美人搔首弄姿于前,坐怀不乱呀……

      下一秒,她已放下杯子走了过去。

      “不好意思?”这一刻,完全是受本能驱使,就像别人要打你了,你会自然而然闭上眼睛。

      他和女人同时抬眼看她,只见女孩脸上挂着恬善的笑,一脸的诚恳认真。而女人只是淡淡地瞥她一眼,尔后妄图把脑袋埋在男人修长的颈线间。

      她清了清嗓子,“看不出来吗?我是他……女朋友。”她说的有些生硬,却特意咬重了女朋友三个字。

      果然女人嘴角明显僵了一下,随即划过一抹哂笑,好像在说,就你这种小太妹,怎么可能?

      她轻笑几声,声音软糯,听起来毫无攻击性,“是啊,我不像你懂得浓妆艳抹,也没有你身材这么……火辣,偏偏,我这小太妹有一样是你望尘莫及的。”

      女人望着她,迷离的眸子渐清明了些。

      “勇气无限。”静默的男人薄唇微掀。

      她愣了半响,一时间竟不敢去直视男人的眸光。

      下了苏彻的摩托,苏彻喊住她,暖黄色的路灯晕出少年的眉眼,欲言又止。

      “苏彻,子嘉是个好女孩。”那句“别轻易辜负她”终究被她咽在喉里,不等他回答,转身上楼。

      掏出钥匙,打开家门。每次去阑珊,都有小阿姨替她打掩护。去厨房泡了两碗面,敲了敲卧室的门推进去,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女士香烟和暧昧的疏离气息,月光如同魑魅扑在那人周身,神秘与诱惑的气质契合了那具尚且年轻的身体。

      早已过了无知纯真少女,不谙世事的年纪,小阿姨与她的谈话也向来都是以成年人的方式,“我打扰了你的好事?”

      那人回头,红唇如凝“不,并没有,他从来都不是我可以肖想的对象。”

      三分钟后,两人一同蹲在阳台吃泡面,庄重换了条牛仔裤,几近贴身的黑衬衫,蛇腰细腿,火辣辣的身材引人注目。

      “还出去?”

      “嗯,找他。”庄重含糊应了声。

      “男人就这么重要”庄生咽下口里的汤。

      庄重泡面吃得呼呼响,丝毫没有人前的淑女,“亲爱的,你是年少不知愁滋味,你要知道情爱这东西,有如罂粟,让人上瘾。”顿了顿想起自己下午碰到的人,“下午我碰到陆医生。”

      “这人肯定很喜欢医生这个职业,不然为什么连名字都有个‘医’字!”

      “母为医姓,蒙了天恩,故取泽字。”

      和庄善相比,小阿姨的容貌多了几分大气,庄生下意识开口,“那你带我去见见!”

      庄重挑眉,“陆医生?”

      “这种人还是不见的好。”庄生咕噜喝了口汤,烫得龇牙咧嘴。

      默了会儿,她弯唇,“我只是好奇,到底哪个?有通天的本事能让我风流的小阿姨甘愿从良却又念念不想忘!”

      ***

      怀旧的甜品馆里放着周璇的《月圆花好》,庄生点了一块蔓越莓蛋糕,捧一杯红茶,坐在最右边的角落,极妙的观察点。

      甜品馆的装修极为精致,镂空的屏风,小巧复古的台面,暖色为主的基调,偶尔的冷色有惊艳时光的效果。

      庄重今天穿一件墨绿色宫廷式束腰长裙,妆容淡雅精致,没了在家时装扮的桀骜邋遢,端的是浑然天成的高贵典雅。庄生微微一笑,看来小阿姨真是对那人上心了。

      手机突然叮咚一声,庄生翻开信息,齐天大圣要来了!

      她捧起红茶,下一秒差点吐出口,耳边流连着曼妙独特的声音,浮云散,明月照人来,团圆美满,今朝最……

      无疑男人的面容是良田美玉,沧海鲛珠。身材也是有当健美先生的资本,可为什么是他?她发过去:不好。

      言简意赅。

      半响那边发来:为什么不好?

      今天她把头发放下来,额前的刘海几乎要遮住眼睛,缩在角落里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可此时她竟有种做贼的心虚,她该怎么告诉她小阿姨,这男人是你姐姐旧情人的儿子,有其父必有其子,你姐姐被他父亲害得遍体鳞伤,你以为你会好到哪去?还是……不想人这么好好一朵牵牛花插在你这堆烂泥上?

      眸子转了转,打过去:老男人。

      那边随即发过来:你不要变相骂我老女人。

      歪理打不通就只能动之以情,庄生想着用最浅俗的语言把道理说明白(不是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从前有一群小孩,经过路边的时候看到一株梨树,树上的梨雪白又饱满,其他小孩都轰地冲上去摘,只有一个小孩悠然站在原地,别人都问他为什么不也跑过去摘?

      他说梨树长在阡陌交通的地方,如果好吃,早被人家摘食完了,如今梨满枝头,只能说是金玉其外。

      庄重:你是指闫先生腐败其内?

      顿了顿,她戏谑地发过去:小阿姨你别告诉我,你是一见闫先生误终身……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庄生抬头,淡然地看了眼他们所在的位置。不知是小姨觉得聊天看手机不礼貌还是聊得太忘我?

      那人唇边笑意淡之又淡,可偏偏那样一张脸,即便只有丁点儿的笑意,整张脸便显得生动魅惑起来。蓦然想起戏里的人儿,绵长婉转的二胡声,咿咿呀呀的腔调,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不知不觉,庄生趴在桌上睡着。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变成了一只周身剔透如火烧般的红毛狐狸,被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囚在怀中。那人抚着它柔顺的皮毛声声喟叹,如果你是人该多好呢!她冷不伶仃地打一哆嗦,想来是近日看多了志异小说,里面化身成人的小狐狸问书生,什么是情?什么是爱?

      十六七岁,总是爱遐想的年纪。

      被人拍醒,庄生懒懒开口,“那人走了?”

      庄重点头,“走了,还帮你付了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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