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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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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你啊,明明是很简单的事,非要复杂了。为什么要骗我,就这么不想让我知道你的身份吗?”
“我只想你远离越天宗,但不远离我。”
“算你有理。”
“再说,燕淮是师父帮我取的字,也不完全算骗啊。”
说着说着,贺七衍的眼皮就开始上下打架,被拉上床后,侧卧着,盯着萧曙笑。萧曙拿出那只黄铜镯子,给他戴上:“别再弄丢了。”
“原来在你这里啊,还以为丢了呢。”
“是祖传的吗?”
“嗯,贺家祖上有一个高人,念力之强大,生前没有碰到过对手。他逝世之前,将生平最厉害的一门绝学炼入了一个黄铜镯子中。后世子孙,只有修炼到与他齐肩时,才可以破解。”
这个看似平常的镯子,其实是一门绝学的容器。所以说,纪子安是想偷这个“秘籍”吗?
“这么珍贵,你还不小心藏好?”
“传说只是传说,我戴了十几年,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而且,为了防止被盗,先人打了十几个一模一样的镯子,贺家人都分不出真假来。”
最尴尬的是,贺家子孙一代不如一代,再没人能修到那个层次,越到后来,大家越觉得镯子就是普通的镯子,一切都是杜撰出来的。再加上镯子其貌不扬,所以被丢的丢,扔的扔,风吹雨淋,传到现在,只有贺七衍手里的这个还残存,色泽黯淡,看上去就不像真货。
“小时候,大哥也有一个,后来弄丢了,被我爹好一阵打……”贺七衍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皮一耷,睡过去了。
酒喝完,关月鸿就离开了,厅堂瞬间安静下来,灯烛的火从门缝中映照进来,很淡的一道光。过了好一会儿,萧曙手贴在额头上,忽然想:有灯烛,说明有人还在,郎中吗?还是纪子安?
安静得,连风都没有。
萧曙推开门,果然,纪子安一个人坐在桌子边,腿边的炉火快熄了,感觉他周围的空气都是冷冷的。
“要不要扶你去睡吗?”
“我没醉。”
“……”
“醉了就像关月鸿那样胡言乱语,我现在很清醒。”
不,你说这么多话,就证明你已经醉了。萧曙要扶他站起来,果然,纪子安一下子就倒在他身上,即使这样,纪子安面色不改:“坐得太久,只是有点晕。”
说什么,都不肯再走。
萧曙没办法,只好就着半扶半靠的姿势,一边挑了挑火星,让炉子重新烧起来:“你不修念力,为什么要拿七衍的镯子?”
“我不能说。”
“你就这么提防我?这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醉了的人最好勾了,引一引,什么都说。果然,纪子安眨了眨眼,眼神有点迷离:“我不能说,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偷了他的镯子……我能看清别人的命势,却不能看清自己的。”
“一般都是这样。”
“但是,一年前,我忽然能看清了。”
忽然能看清自己的命势,说明,可能快走到尽头了。若是天命,则只能接受,可纪子安不愿意束手就擒,他拼尽所有能力,终于看到自己的命势上,压着一个黄铜色的光圈。
这一线天机让他顺藤摸瓜,最终找到了贺七衍。
纪子安不确定,这究竟寓意着什么。
是拯救,还是毁灭。最终,他决定放手一搏,将这黄铜镯子据为己有,又很顺利地离间了关月鸿与贺七衍——没错,他要的不仅仅是镯子,更要贺七衍的命——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贺七衍可能是压制他命势的人。果然,得到镯子后,他渐渐地看不清自己的命势了。
“贺七衍一点儿也不在意镯子,他丢了,也没有找过。对于我来说,却是那么重要的东西。可是,我为什么要把它交给你?明明知道,你一定会还给他的。可能,明天,或者后天,我又能看到它压在我的头顶了。”
纪子安眉眼未动,只是声音难得流露出悲伤。
萧曙的心一下子软了,他能理解纪子安的惶恐,毕竟,这一个能洞察命势的人,知道命之难违:“未必就是压制,也许是希望,燕淮说不定还是你人生的明灯呢。”
“不,一定是压制。”
“那你准备一辈子跟他针锋相对吗?他心地善良,没有害过别人,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把人往死里整?”
“你生气了?”
“我当然生气,你做事太没有底限了。”
纪子安侧着头,定定地看着萧曙:“就算我明知自己会死,最后,不也是还给你了吗?”
“是我强迫你还的。”
“我要是不愿意,谁也强迫不了我。下午,你那么生气,我很难过。”虽然说着难过,但纪子安的脸却还是平静如水,“我就想,与其被你厌恶,不如,就让他压制好了,也许就是天意。”
“别胡思乱想了,七衍不会害你。”
“你不懂,命势的走向,由天不由人。”
萧曙叹了一口气,瞅着他说:“我真不懂你们,之前,关月鸿被你糊弄,以为自己要挂了,也是不顾一切要置七衍于死地;以为你是勘破命运的人,没想到陷得比他们还深。”
“越洞彻,越恐惧。”
“也对,我们都才活了二十年。我也知道人总有一天会死,但我们不能因为惧怕,就去做伤天害理的事。七衍有什么过错,关月鸿有什么过错,他们差点被烧成炭了。”
“所以,错的是我吗?”
“如果他们真的出事了,错的就是你。”萧曙忽然笑了笑,“既然什么都没发生,就让一切过去吧,我不知道命势是什么,只要过好当下的每一天就行。你觉得,酒的味道怎么样?”
“很好,喝完之后,像要飘起来。”
“心情呢?”
“像现在这样,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