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星的练成记录》火棘子

10、第十章

　　【第十章】

　　雪压树枝发出簌簌的声音，有点儿冷，萧曙倾身火炉烤了烤手。两人离得很近：“子安，命势真的那么重要吗？为何不豁达一点，让该去的，让该来的来，就算那一天真的来到，至少是开心的。否则，就算能活一百年，终日忧惧，又有什么意义呢？”

　　“之前，我并不知道意义何在，所以拼命想延续寿命，以找到那个意义。”

　　“现在呢？”

　　纪子安转了转手中的酒杯：“找到了，倾这一生，醉在这种美味里，凡尘忧虑都抛到脑后，就很好，很好。对了，你想去倾州吗，倾州的茗山泉水甜，适合做酒。”

　　想让更多的人喝酒、了解酒、喜欢上酒，悠游天下当然是最好的方法。可邀请者是纪子安，这很棘手，萧曙沉默了一下。

　　“还是说，贺七衍让你回越天宗？”

　　“我正在考虑，越天宗的土地贫瘠，多石，多沙，少甘泉，不太适合酿酒。”萧曙实话实说，“不过，因地势偏僻，倒是很适合潜心琢磨酒的特性。毕竟，在这个世界，单纯靠酒的味道不吸引人，如果能增强念力，追随者会陡增。”

　　“这个世界？”

　　纪子安很敏锐，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萧曙笑了笑：“在人人都渴望追逐念力的世界，不就是投其所好吗？其实，就算不能增强念力，酒也一定会很受欢迎。”

　　因为这个世界的人都有强烈的焦躁感和绝望感。没有念力的人，惴惴不安；念力低的人，时时绝望；念力强的人，又遏制不住贪婪。

　　咚——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进来的护卫一脸焦急：“尊主在吗？越天宗被人袭击了！”

　　被袭击了！

　　因为贺七衍念力突破的消息不胫而走，刚好跟“毒泉出世”的预言不谋而合，所以早就掀起了轩然大波，难免有人急切地找上门来。

　　被惊醒的贺七衍急着赶回去。

　　萧曙要跟去，贺七衍却拦住了他：“你跟过来做什么，太危险了。要是那些人知道真相，揭三层地皮也会把你挖出来的。你就跟纪子安在一起吧，那家伙狡猾，肯定能护你周全。”

　　萧曙哭笑不得：“酒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

　　萧曙坚持要跟过去，贺七衍也就随他了。纪子安神色复杂，扫了一眼贺七衍手上的黄铜圈，只说了一句：“分毫不差，不过就这样吧。”

　　“子安，不如你也来吧。”萧曙灵机一动。

　　“我去干什么。到时打起来，我是袖手旁观呢，还是落井下石？”

　　虽然不屑的口气，但并没有多坚决，萧曙果断地把他拉住。果然，纪子安竟然默默同意了。

　　如璋山连绵千里。

　　多石，多树，雪夜里尤其森恐。越天宗并不强，之前是靠前任尊主的强大念力支撑的。被一袭击，立刻七零八落，堂主带着护卫和弟子们都纷纷逃到之前修的秘密地道里去了。

　　对方占据了越天宗的主殿，耀武扬威。

　　贺七衍赶到时，大家都沮丧得不行，一见他回来就炸锅了，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

　　“尊主，并非我等太懦弱不抵抗。巨灵妖尊的名号不是浪的，实在太强了，我们上一个死两个，根本就挡不住！”

　　“对方一心只想找尊主，我等才幸免于难的。”

　　“对啊，实力太悬殊，尊主恐怕也……”这人将抵不过百分之一咽下去，“依属下看，不如让他到越天宗里找找，要什么都拿去，偌大的越天宗也能保个平安。”

　　贺七衍听得脸都青了：“你们商量好了吗，我们投降？”

　　“这不叫投降，这是权宜之计，从长计议。跟他硬干，根本就敌不过，不就是以卵击石吗？再说我们没有的东西也不怕他找啊。”主降的刘堂主劝得执着，“巨灵妖尊找不到，他自然就回去了。”

　　贺七衍愤怒了：“不战而降，简直奇耻大辱，我越天宗不是为了今天投降而存在到今天的！”

　　一时间，鸦雀无声。

　　贺七衍毅然戴上面具，斩钉截铁：“愿意的，跟我上，不愿意的，你们现在就可以走了！”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该怎么办。

　　萧曙开口了：“尊主，别急，先想好对策再说，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就在刚才吵吵嚷嚷的一阵，萧曙看出来了：那个巨灵妖尊确实很厉害，大家一提他脸上都有忌惮之色，不是贺七衍能打得过的；这些堂主真该打，都一昧想当鸵鸟；有那么两三个主战的都灰头土脸，说不出话来。

　　等这些人都散了，贺七衍还是愤怒。

　　纪子安开口了：“且不论妖尊强大与否，以越天宗现在的士气，全无斗志，真要出去也是送死而已，这才是关键。”

　　贺七衍闷闷地反驳：“我越天宗本来就不是那种一心念力的宗派，弟子们的天赋也多平庸，入宗，只是想求一片净土生存而已，所以，一遇强敌自然会惶恐。”

　　萧曙插话：“那个妖尊真有这么强大吗，总有致命弱点吧。”

　　巨灵妖尊，姓冯，名潜，因修习秘籍《巨灵尸火》而得了这一称号。他的绝招就是以念力发出尸火念力，高温灵火之下，人畜无存。

　　“尸火是一个圆形大灵阵，有三个明显的圈层：最外一层最焦热；中间一层反而冰冷；最里一层，不冷不热，但是人会出现幻象，就比谁的念力强了。”纪子安手持铁骨扇，在桌子上比划起来，“大部分人，在最外面一层就死了，以尊主的实力……”

　　“叫我七衍或燕淮就行了。”贺七衍纠正了。

　　“如果你能有，在山林里那一晚时那么强大的念力，或许可以打破灵阵。”也就意味着，贺七衍得先发制人才行。

　　贺七衍却为难了：“那一晚喝了酒，才破发的。突破界限，以后，我的念力可以正常向上修习。但对我本身来说，那一次是巅峰，之后再找不回那么强大的念力了。”

　　以后修习或可以达到，但现在做不到。

　　萧曙说：“那是初酒，据说初酒才有那么强大的功效。不过，同一壶酒，应该也不差。”

　　大家眼前一亮。

　　贺七衍一下子压住萧曙的肩膀，欣喜地问：“是吗，在哪里呢？”

　　“在你哥的墓碑前。”

　　那天，去坟前悼念这位素未谋面却刻骨铭心的故人，心情跌宕不止，酒撒坟前，仍觉不够，见碑前堆放有瓜有果，就将酒壶放在了中间，并不起眼。

　　大家才要高兴，纪子安忽然说：“立刻去取，恐怕有人抢先了。”

　　贺七衍及护卫飞奔出去。

　　萧曙舒了一口气，纪子安慢慢打开铁骨扇，沉稳地说：“酒或许还能抢回来，不过，你跟我就不一定能出去了。”

　　“什么？”

　　话音刚落，有一个人进来了，正是主降的刘堂主，阴测测地说：“不愧是倾州纪子安，你又是否算出今天的命势呢？”

　　“呵，自然。所有人中，只有你剑悬天灵盖。”纪子安不动声色，“越天宗注定会逃过这一劫，你，就不一定了。”

　　“你胡说！”

　　“我胡说了吗？你自己知道做过什么，会招来什么报应！”纪子安的眼睛微微眯起，露出狠厉之色，“你就是大祸来临的根源，不是吗？”

　　刘堂主后退一步，忽然抽出刀，直刺过去：“你知道太多了！”

　　萧曙没有兵器，情急之下，冲上前徒手去挡。他是前任尊主维护的人，刘堂主本能一收刀，刀划过萧曙的上臂，衣服瞬间破了，飙出鲜血。

　　刘堂主气急败坏：“二尊主，你让开，不然我连你……”

　　砰——

　　刘堂主倒落在地，刀哐当当地掷远了。他的背后是一个护卫打扮的人，手中拿着长棍，三下五除二把刘堂主制服了。

　　纪子安上前，踩住刘堂主的手，狠狠地碾了几下：“你以为，我是你们尊主吗？我会没有任何防备吗？”

　　萧曙惊魂未定。

　　被纪子安缠绷带时，他问道：“刘堂主都做过什么，你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诈他的，他自己做贼心虚。”

　　“呼！那还好！你看到越天宗众人的命势了吗？会有大难吗？”萧曙转念一想，忽然高兴了，如果越天宗遭难，那所有人都会是死相。然而，纪子安没说，还给贺七衍支招，说明越天宗是有希望的。

　　果然，纪子安回答：“混沌一片，并没有出现吉相或险相。”

　　贺七衍带着酒回来了。

　　他风尘仆仆，又气愤又高兴，一副刚刚揍过人的架势。原来果然有先下手为强的人了，是刘堂主的一个手下。再一听萧曙受伤的事，顿时瞪大了眼睛，就要去教训刘堂主。

　　纪子安悠悠地说：“你弄这么大动静，巨灵妖尊肯定要闻讯而来，还不准备一下。”

　　寒风凛冽。

　　出发前，贺七衍端着从哥哥坟前抢回来的酒，倍加感慨，他不确定能否驾驭得了这种力量，会不会像上次那样，全部失控。

　　萧曙说：“慢着，我这里还有竹州的酒，众护卫可以一起举杯！”

　　虽然仓促了点，萧曙可没拉下，他匀匀地倒了十几杯，递给贺七衍的贴身护卫：“我在这酒里放了提神聚气地七星果，可助各位一战！”

　　这些护卫又欣喜，又好奇：“是让尊主灵力突破的酒吗？”

　　萧曙举起一杯：“能灵力突破，也能让人勇气倍增。越天宗是否平安，就看这一战。越天宗是我们的家园，岂容他人放肆！尊主有死战的心，我们有何颜面放弃？”

　　护卫们为之一振，豪气顿生：“说得是！”

　　贺七衍端着从哥哥坟前抢回来的酒，一饮而尽，慨然说：“萧曙，有你，有大哥的在天之灵，我们一定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