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物烬人非皆不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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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物烬人非皆不顾
凤佑朝着寒峰宫众人丢下一个如此这般惊天动地的消息后，便提着自己的镇魂灯施施然离开了。
同欢依依不舍的送他，临了道：“要不吃了饭再走？”
凤佑大为惊异，道：“你们还吃饭呐？”
他们一个个天生地化，就算凝霜是妖修出身，也在飞升后渐渐断绝了凡尘俗物。若说他们平日里还会吃些什么东西，那都是世间求不得的山珍海味、奇珍佳肴，可饱一时口腹之欲。但听同欢的意思，竟是做饱食之物……吗？
见他们两个在宫门口磨蹭，凝霜飞快的走过去挤开同欢，温婉的朝凤佑一笑，道：“阁下这边请。”
凤佑亦朝她一笑，温言道：“不劳费心。”说着，他跃上云头，直奔下界去了。
凝霜看着他离开，总算稍稍放心一些。正准备转身回去，便又看到一道身影自山道上一点一点挪上来。
“太和山寒峰宫冷清了万年，合该今日热闹热闹。”凝霜冷着一张脸想，飞身下去将那个一步三挪的人拎了上来。
倾杯被凝霜毫不客气的丢在地上，四肢着地。他是跟着临渊来的，那日临渊出了南山后便给了传了信，要他带东西来太和山。倾杯虽不明白从不归坞到寒峰宫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何事，但见临渊来信中语气还算好，便巴巴的收拾了东西奔过来。
但他忘了，以自己的修为，要想上太和山之巅的寒峰宫，只能飞到半山腰，再一步一步爬上来。他爬的手脚都要断掉，好不容易见着了那扇巍峨的宫门，便见一个人从上面下来将他拎了进来。
早知如此，他就该在半山腰时就闹出些动静，也省的他自己一步一步爬了这么久。
从地上迅速的爬起来，倾杯整了整衣服，朝临渊施了一礼道：“拜见帝君。”
临渊端坐在软塌上，见他模样狼狈也不意外，只点了点头，示意他起身。倾杯又朝着卜尘弯腰，顶着临渊投过来的目光，硬着头皮叫了一声“尊主。”
诚然，他心里明白临渊大约更乐意让他尊称卜尘为殿下，但这里到底不是蓬莱，更何况卜尘的手段他在万年前就领教了无数次——若是帝君生气，不过是罚他到戒律殿里跪上些时日，但若是卜尘就指不定会发生什么祸事了。
是以，在得罪临渊和得罪卜尘之间，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卜尘见着他也十分的欢喜，那日在不归坞她走得急，只看到一个青年模样的男子，没想到竟是倾杯。
说起来，她还曾将倾杯当做孩子抚养过一段日子。
那时她在蓬莱，闲来无事便时常到往生池畔煮茶逗鸟看凡尘。那日她遇着一出才子佳人夜奔私逃的戏，正看到到两人去无可去到了一处断崖哭闹着你跳我也跳你不跳我跳你跳我不跳的时候，往生池子里那朵唯一的白莲开了花。刹那间满院生香，她定睛一看，竟见花蕊中间有个白生生粉团团的娃娃。身旁为她沏茶的宫女也看呆了眼，一时不察，竟将茶水倒出了杯子，洒了她一身。
宫娥是个新来的，当下便吓得跪在地上告罪。她将白莲里的粉红娃娃抱出来，朝瑟瑟发抖的宫娥道：“他生莲为神，你倾茶覆杯。往后便唤他倾杯吧！”自此，粉娃娃便有了个倾杯名字。
粉娃娃生而为神，落地便能跑能笑，如凡间幼子，煞是可爱，她便将他留在身边，权做个解闷逗弄的小玩意儿。只可惜她养了娃娃三千年，生生养出一副慈母脾气，也没见娃娃长大一点儿。如今乍一见，竟已是挺拔俊秀的青年，心中难免生出几分感慨，不由得上前挽住他的手问道：“可曾婚配了没有？”
她上下打量着倾杯，大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心思，语气动作间全是显而易见的亲昵。然而却见倾杯脸色大变，似是羞涩，又像是惊恐，一张俊脸红了白白了红，有几分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你且看我脸色的意思。她心中一凛，手下便松了几分。
倾杯见她误会，再不管一旁临渊冷若冰霜的眼神，拉了她的手道：“尊主哪里话？倾杯还小呢！”
他是临渊身边的侍长，更是生自白莲，不仅脸好看，就连一双手也是极精致的。卜尘摸着他细腻光滑的手，和蔼的道：“都一万多岁了！怎么说还小呢？可有什么喜欢的神女仙女的？”
倾杯苦了一张脸，不敢去看临渊的脸色，连忙岔开话道：“刚才进来时看到三位魔君面色凝重，可是出身什么事情？”
他不提还好，一提起卜尘只觉得前途一片愁云惨淡。凤乾被凤佑带去了鬼界，祁君的元魂在镇魂灯里，也被凤乾带回了鬼界。眼下既要寻得凤乾丢失的三魂六魄，又要去找是谁致祁君陨落，还有不见了的百十位神魔的元神，可偏偏有这么多糟心事，她却连半丝头绪都没有。挽灵、凝霜与同欢都被她使唤出去查探，可到底要查些什么，卜尘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真真是愁死个人！
她唉声叹气的撒开倾杯的手，从柜子里扒出来一壶酒，穿过正殿从一间小门出去了。倾杯无声的喘了口大气，心有余悸的抚了扶胸口。
临渊走到他面前，面色冷静的道：“你把这里收拾一下就离开吧，记得明天带折子来。”
倾杯脚下一软，险些跌坐在地上。从蓬莱到太和山，对他们来说不过是瞬息之间，难就难在他要一步一步爬上来，半条命都要被折腾完。但临渊显然是为着刚才的事生他的气，只好老老实实的应了句“是。”
临渊又看了他一会儿，才摆了摆手，跟着卜尘也到后面去了。
卜尘并非无事可做，正殿旁是一间偌大的书房，她一向不学无术，看得最多的是话本子，而这里放着的书都是自此间天地自创始至今的记载，是以这里一直被荒废着。还好有凝霜时常派人打扫，也还算干净整洁。
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她从书架上拿出书一本一本翻看起来。临渊进来的时候，她一本书都没翻完。
瞥了眼她手里的书，临渊道：“你看这个做什么？”
卜尘看了一小会儿书就觉得头昏脑涨，可见这本书是和她没缘的。无奈的靠在书架上，她已经没有心情去考虑临渊为何非要跟着自己了。她不信什么前情未了的幌子，临渊究竟待她如何，或许以前不明白，现在再不清楚那就是真的活该了。
摇了摇手里的书，她道：“百十位神魔的元魂都不见了踪影，总得找到个缘由吧！难道帝君就不想知道？”
临渊稍稍矮身，凑近她耳边，仔细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书，道：“这是本《猨翼妖志》。”
临渊和她离得实在近了一些，说话时呼出的气体轻飘飘的抚过她的耳朵。她觉得痒，便稍稍侧身躲开一些，谁知正好看到她方才哭闹时蹭在他衣服上的痕迹，不觉红了脸。
临渊正垂眸看她，卜尘抬头，一双眼睛落进他的眼里，呆了一呆。临渊眉眼轻弯，勾出一道极温柔的笑意，更凑近了她几分。卜尘背靠书架退无可退，面不改色的抬手一档，那本《猨翼妖志》就隔在了两人中间。
她在书后闷声道：“《猨翼妖志》怎么了？”
临渊看着眼前的书，缓缓直起身，脸上已经没了方才的笑意，抬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道：“先看这本《传世书》吧。”
卜尘被他兜头砸下一本书，连忙抬手接住。这本书非常厚，砸下来震得她手腕发麻，摊在腿上翻了几页，又连忙合上，颤巍巍的拿过那本显得非常薄的《猨翼妖志》，坚定道：“帝君大概不知道，妖界那些妖也不是好相与的……”
临渊淡淡道：“凭他们的本事还做不到如此地步。”
卜尘捧着书站起来，理了理衣服上折出的印子，煞有其事地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物烬人非皆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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