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鱼》点春山

14、物烬人非皆不顾

　　第十四章物烬人非皆不顾
　　老者神情悲痛不似作假，卜尘观他面容，似有妖气缠绕之色，心下便有了思量。见临渊仍旧老神在在的端坐在那里，便知他无心管这件人间琐事。又见老人家发须皆白，当下跪在这里颇为可怜，要是被上楼的客人瞧见了，她这张脸也算是丢得干干净净，日后如何再下界行走。想到这里，她便欲要老者他起来。
　　可还不等她动作，老者像是被谁生生从地上薅起来一般，膝盖还弯着，人却已经站起来了，整个人呈现出一种似跪非跪的样子，唯有脚尖点地，着实有几分好笑。卜尘觉得，这要是被人看到了，还不如让老人家跪着。
　　无言的朝临渊看去一眼，她对老者安抚道：“你不必担心，小公子只是沾染了些妖气。”
　　老人家早被两人通身的气度震慑，哪里想到卜尘还未见过他家孙儿，只惊慌道：“难道此地还有妖怪？”
　　卜尘道：“妖族在此地居住许久，或许有什么东西落下，被小公子寻着了也不一定。你好好想想，近日小公子可拿了什么不常见的东西？”
　　老者想了一会儿，道：“前些日子，有一位自称长乐仙门的仙师来此，说我家小孙子命中有一劫难，便给了一副赤金璎珞圈，要时时刻刻戴在身上，可保我小孙子一命。”
　　卜尘一愣，道：“长乐仙门？”在太和山时她偶然听挽灵闲话时说起过这一仙家门派，如今九天之上的好几位神君，都是从此处出来的。略一思索，她问道：“那副赤金璎珞圈现在何处？”
　　老者道：“孩子奶奶嫌弃此物不干净，早早地便叫我丢去东边乱葬岗了去了。”
　　卜尘点点头，从掌心幻化出一道纸符交于老者，道：“将此物点燃后在屋子里走一圈即可。”
　　老者接过纸符，千言万语的道了谢才下去。看到老人走远，一直静默着不说话的临渊忽然开口：“此乃那名幼子前生结下的因果，合该他今日以命来还。”
　　卜尘道：“前生今世，前生的命都了结不了吗？何苦连此生也不放过。”说着，她起身踏出一步，瞬间便不见了踪影，临渊紧跟其后，唯有桌子上留下一坛刚刚开启的思无量。
　　乱葬岗杂草重生，临渊四下看了看，抬手一晃，手里便出现一件事物，他看了看上面细刻的花纹，道：“是长乐仙门的东西。”
　　卜尘瞧了瞧，道：“看来是我多虑了。”
　　她这样说，偏偏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自她踏入这座城镇，便隐隐的觉出有几分危险，因此才问了那位老者赤金璎珞圈丢在何处。但长乐仙门是仙界的一大门派，时常有弟子在外行走，南山又早已不是妖界的地方，或许真是偶然路过，略施援手而已。
　　她放出神识四处查探了一番，并没有旁人，便只好当自己多想。
　　此间事已了结，唯有七弦琴在龙族手里令她放心不下。无论如何，七弦琴总归是魔族圣物，以前丢了也就丢了，既然祁君都不着急着要找，她也就不甚在意。不过既然被她遇着了，自然是要取回来的。
　　但身后有临渊跟着，再往招摇之山去，又会被定泽堵个正着，卜尘不想再与他们两人同时撞上，眼下便只好先返回太和山，找挽灵与凝霜从长计议。
　　她满面愁容，临渊却视若罔见。卜尘只觉得心累，她实在不明白万年间究竟发生了何事，竟让临渊变成这般……无理取闹！
　　昔年在蓬莱时，临渊帝君是出了名的爱清净，是以许多神女、仙子以及魔女对着他十万分的倾慕，恨不得随时卷着铺盖将自己呈上清疏宫，却不敢贸然闯进蓬莱胡闹。就连天庭的岚夕公主，也得老老实实的递了帖子，借了天帝、天后的面子进来。
　　她不放心时去过一次，只见临渊与岚夕两人在往生池边，临渊一手黑子一手白子的自娱自乐，岚夕坐在稍远处，只敢巴巴的看着，连上前几步都不敢，臂间松松挽着的轻帛缠在手里，几乎要被她扯烂。
　　然后她蹦蹦跳跳的跑到临渊面前，取过棋子乱下一气，抬眼看向岚夕的目光里满是嚣张。
　　那时候她决计不会想到，自己也会有苦于摆脱临渊的这一天。

　　东荒之外，另是一片天地，有圣物九木作阵，将魔族隔离开来。人人谈之色变的魔界并非如传言那般，除却太和山与云梦泽之外，魔界与人间无异。神界掌管仙界和人界，而魔界除了掌管妖界外，另有百万魔族百姓。
　　卜尘与几位魔君居九天之上，与神界天庭遥遥相望。其余魔族百姓则居下界。他们并不似外人所说残忍嗜杀，而是如凡间百姓一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临渊随卜尘走进寒峰宫，挽灵、凝霜与同欢三人正在殿中等候，三人看到卜尘身后的临渊均是一愣。挽灵和凝霜虽然没见过这位名满六界的临渊帝君，却听过不少他的故事。而当初卜尘攻入天庭，带的正是同欢。
　　同欢看着一身碧浪云纹银白色锦袍的临渊，忍不住在腹诽了几句，当年这位帝君手握敛华，不着盔甲，在千军万马中仍旧是一身白衣，若不是衣服样式不一样，他只当这位帝君从未换过衣服。
　　卜尘看到三人也是一愣，自她来到此地，就没见过三人同时出现在寒峰宫里。挽灵的眼圈犹自红着，她心底一惊，隐隐有了几分不好的猜测，“发生了什么事？”
　　挽灵张了张嘴，还未说出话，眼泪就簌簌的往下落。凝霜小心翼翼的看了一旁的临渊，低声道：“禀尊主，祁君魔君他、他陨落了。”
　　卜尘第一次觉得太和山的风声太过凛冽，让她只瞧见凝霜张了张嘴，却听不清说了什么。她问：“你说什么？”
　　凝霜将几块碎玉包在帕子里递给她，道：“祁君魔君陨落了。”
　　卜尘怔住，兀自跌坐在一旁的榻上。凝霜欲上前扶住她，却见临渊伸手，正好让卜尘靠在他身上。他难得侧目，朝几人问：“可是曾经那位在东荒的将军？”
　　凝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同欢连忙搭话道：“正是。临渊帝君认得？”
　　临渊点点头，道：“虽未见过，但魔君在战场上的威名还是听过的。”他话语间颇有几分可惜，凤乾失踪后，正是有祁君带兵继续抵挡神界大军，才为魔界夺得了喘息的机会。神魔两界虽然彼此对立，但祁君也确实是难得的将才。一朝陨落，竟是什么都不剩下。
　　同欢素来没有什么眼色，见卜尘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连忙上前道：“尊主勿要太过伤心，这、这人有旦夕祸福不是？魔君他……”
　　他话未说完，便被凝霜拽到一边。同欢被她瞪了一眼，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的闭了嘴，垂手站在一边。
　　说实话，能修炼成神成魔的人物，个个都生的十分标志。同欢自然也是好看的，生的唇红齿白的一副好相貌，若是不说话，大抵还能扮个俊朗公子的模样。凝霜和挽灵曾谈论过，是否同欢把自己所有的修为都用在了那一张脸上，以至于忘了自己的脑子。
　　挽灵的一双眼哭的通红，手里紧紧握着自己的流云弓。她刚得知消息时就闹过一次，凝霜夺不过她手里的流云弓，当下只能一眼不转地盯住她，生怕她冲下界做什么傻事。
　　卜尘缓缓地回过神来，摊开手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几人尚未明白，她便以手成爪，朝自己眉间的朱砂抓去。临渊猛地抱住她，耳边只听得她凄厉大叫。还不等凝霜扑过来，便见另一边的挽灵又发起疯，叫嚷着为师父报仇，凝霜只好又转身抱住她。同欢正好站在当中，一时间左看右看，两手摊着，不知作何反应。
　　是以，凤佑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热闹的场景。
　　他手里提着一盏青灯，还在惊讶寒峰宫竟无侍卫看守，谁知进来就看到这般场面。饶是他在底下见过不少冤鬼生前怨气难平，死后相互撕咬的模样，还是被面前的景象惊骇在原地。

作者有话说

　　凤佑：卧槽！
第一次写小说，之前断更了好久，其实也是发现自己写崩了，现在重新整理了大纲，保证一天一更！
文笔不好，还希望各位读者大大多多包涵，我一定汲取教训，认真改正，努力写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