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归拢归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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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我们来归拢一下这个该死的阵法。
设计者迪诺·夏尔那，目的抢布布路的气运，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试图取代主角地位的龙套配角。
协助者半神潘，潘的前世，智商可能都留给这辈子了，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最后被迪诺和拉斐尔联手坑死。
构建者沙琪玛，食尾蛇的女王殿下，以坑自己哥哥为终身大事，不仅借着自己村子里留存的紫奎星神力愣是和秩序搭桥，还成功把自己哥哥从书里拉出来再拉到这当祭品。
协助构建者林德，秩序的力量投影，和沙琪玛达成契约，一边帮她坑沙迦一边构建阵法以为能逼出混沌，实际上被坑得最惨的人没有之一。
搅局者蝉号堕天录，试图获得巨大力量取代混沌，策反了大多数祭品，把自己变成力量的最终汇聚地。
搅局者螳螂号紫奎星，代替黄泉成为力量中转站，横插一脚阻止了堕天录，目前真正的力量汇聚点，动机除了好玩就是好奇，说他是为了黄泉来这的估计他自己都不信。
搅局者黄雀号尤古卡，迪诺实际上设计的中转站，负责把气运转送到夏尔那命脉里，实际上是唯一完成了自己任务的阵中人，但被布布路的老妈直接捏了心脏，借助温泉炸了整座岛，堪称搅局典范。
搅局者鸟枪号布妈，捏了尤古卡炸了岛护了自家孩子，对她而言一切都如此完美。
搅局者动物保护协会号焰角·罗伦，想自杀想到最后为了自家后辈带着炎龙直接从祭品位走人，协助炸岛外加送布诺离开，搅局的终结者，因为已经没有局可以搅了。
至于潘、塔和菲萝，绑架混沌外加接应布布路离开，勉强算得上……搅局者细菌号。
至于这些人现在的状态，黄泉看了一眼奶油蛋糕上的甜点精灵沙琪玛，觉得他还是不要问比较好。沙琪玛脸上慢慢浮现出一种令他毛骨悚然的笑容，似乎下一刻她就会蜕变成搅局者反道/德//绑//架号。
“黄泉，”她用甜蜜的嗓音问，“布诺现在在哪？”
黄泉眨了眨眼。“我怎么知道？”你要是早半个小时问，我大概还知道，但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啊。
“那就大概是回去了？”她看着远处那曾经是食尾蛇岛的地方，再次甜腻地问。“他又不是傻的，”黄泉嘀咕，“回去找死啊。”
“找他老婆啊。”食尾蛇的女王殿下温柔地回答，“我本来是想你比较好控制——别这么看着我，你会真的反对我么？我本来想通过你来控制布诺，但是现在可能用不到了。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人在那里啊，”她唱歌般说，“你要不要……在那之前，送已死之人回归冥府？”
黄泉看了一眼作为背景的绑架四人组，“你是说她现在是活的？”
“算是吧。借了一点自己儿子的气运，吞噬了汇聚到阵眼的力量，又贴着一个只要有血就能活的血缚灵，勉强算是停留在这里。”离了这么远，她却像是看到了一切，声音幽幽缓缓飘散在并不平静的海面，“他会试图让她真的活过来哦？到时候你就——”
“和我没关系。”黄泉平静地回答她，“你不爽不用拖着我不爽吧——他和我本来就，嘛，本来就是——两不相欠？我们又不是什么山盟海誓过的脑//残，也没什么用情至深的事……我可能比你想得要冷静一点，因为我啊，真的是……本来就不太相信这种感情。”
他们选择性忽视了布布路的疑问，管他还有没有气运加身，在黄泉这他永远认为自己才是主角，其他人统统可以忽略，“那不是很奇怪吗？没什么关系的两个人，把对方放得很重要，有些人甚至会把它放得超过自身，超过求生的本能，这算什么？只是繁//殖//冲//动也太不合逻辑了？可要是不是/繁//殖//冲//动，爱情和亲情友情或者随便什么情到底区别何在？”他摊摊手，“或者试图在这种东西上维持理智本身就很奇怪？但是每次我觉得我好像爱上他了，细想想，他好像也没什么可爱的？”
女王用她一如既往的平静目光注视着他。是啊，细想想，谁有那么可爱，值得你付出一切。但感情本身就和理性毫无关系，最不合逻辑的事件可以堆砌出让你最为感动的剧情，最想当然的话语可以鼓//动人最强烈的共鸣。如果所有人都那么理智，这个世界将不存在演说家。
黄泉在内心深处不是感性的人，他的理性远大于感性，所以他从最一开始就不容易爱上谁，因为他总是会反思自己的感情，然后切断它。
“布诺听到你的话会很伤心的。”女王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海面。在无数地方被形容为蓝色的海水此时在他们脚下变成浑浊的泡沫灰，不断起伏的波浪让人产生短暂的晕眩。他们自己也在上下浮动，但远没有波浪剧烈，它们在远处最后的坠火中翻起白色的尖端，拍打在巨大的奶油蛋糕上。这一幕的奇幻色彩远盖过了灾难色彩，黄泉俯身用手指沾了一点没被碰过的奶油，它不仅看上去很美味，闻着也一样。
“……你饿了？”女王骤然意识到黄泉还真该饿了，“……你能不能别在这时候打破气氛？”
“作为一个自己都不知道几天没吃饭的人我没时间陪你处理那么少女心的问题。”黄泉舔了舔指尖，似乎真的是奶油，“能吃吗？”
沙琪玛：“……”
黄泉自顾自地开始挖蛋糕，第一口奶油到嘴里他才发现自己有多饿。“你是怎么把这东西搬来的？”他一边吃一边问，嘴里被甜香的奶油塞满，好像忽然之间他就有了和对方继续对话的兴趣。甜食果然是能让人心情愉悦，尤其是对一个之前一直靠肾上腺素维持身体活性的人而言。“你的怪物？”
“我的怪物早就死了。我遇到林德之前它就……”她挥了挥手，“这是那座岛屿的特性。它本身就可以进行形变，也可以构成一些……很奇怪的东西。这个是刚才岛要炸的时候我临时让它变的，从食物的角度来讲，还算成功吧。”
“为什么是……”黄泉抬了抬眼皮，示意她注意自己做了个旁边有一堆粉色奶油花的蛋糕，“还不如做条船。”
“男人就是不了解少女心。”二百多岁的“少女”幽幽说。黄泉默默塞蛋糕，对此不予评价。
“没有为什么吧，其实我早就想这么做了，蛋糕公主啊，哥特城堡啊，月光精灵啊——”
黄泉觉得自己输了。到底是谁说过来的，对于女人，如果她心已沧桑，就带她坐旋转木马。到底又是谁说过来的，女人的一生分为两个阶段，拼命喜欢糖果色公主风的阶段和拼命喜欢深色酷炫风的阶段，以及它们之间的各种过渡阶段。公主梦这种东西，别说二百年，几千年可能都不会有半毛钱变化。
“快吃吧，吃饱了就走了。你真的不回去？不光是布诺吧，你去努力一把没准能捞几个人回来？”女王遗憾地停止了对着没有共同语言的人进行的少女心宣讲，“去试试又不会吃亏——火雨已经停了呢。”
黄泉把手里最后一口蛋糕塞进嘴里。“我又救不了谁，”他冷冷说，“在海面下寻找爆炸幸存者？我还没那么闲。”
“你不想和布诺对上就直说。”女王怼得干脆利落，“一天天装什么装。”
黄泉：“……”
他默默停下了试图接着挖蛋糕的手，侧脸看向女王，又回头盯着自己的手指尖。他抱着自己坐下，奶油沾了一身，到处都是甜香味。“是，我不想，行了吧？我不想回去，不想救人也不想看见他，你第一次见到我不就知道了么？我只不过是因为那么一点恨才留在这个世界上，我不想去拯救什么，我连我自己都处理不好！行了吧？看够了吧？有意思吗？”
“你那个‘本大爷’果然不是口癖，是装相啊。”女王来了句毫无关系的感慨，硬生生让黄泉噎了一口气，“你说你面对爱情那么理智，面对这玩意就不能再理智一点？哪有人是因为恨留在世界上的？弄清楚，人留在世界上的理由只有爱，对什么东西、什么人的爱，哪怕只是在回忆里，也是因为那份爱的回忆活着的。恨是一种很沉重的东西，人是不能随意撑起它的，只有爱——能做到支撑恨。有人爱人，有人爱数据和公式，有人爱自己，有人爱梦境，甚至有人爱整个世界，不是因为这些东西本身有多好，只是因为我们习惯了去爱。我们的生存方式就是这样，因为爱，所以自以为有存在的价值。”
“因为爱而恨吗。”黄泉小声说。
“只有爱能产生恨，无论是爱什么。未出生就存在的杀父仇人和与父亲亲密度过十几年后的杀父仇人是不一样的，侮辱路人和侮辱与自己有极大相似性的路人是不一样的。只有深刻体会过的爱才能推出深刻的恨，能让你活一百年的恨从来都是扎根于爱。你真的以为你是在对他的恨中度过这么长时间的？那你早就该死了，还说什么‘凭自己的意志留在乌洛波洛斯’？像刚才那么理智不行么？你还活着是因为你爱这里，爱你的伙伴甚至爱你的敌人，那份恨——早就是你自我催眠的工具了。”
黄泉没有吭声。他看着女王那柔软的银发，蛋糕公主——月光精灵。“你爱什么呢？”他问，但他已经知道了答案。“我爱我哥哥啊，因为我爱他，所以我恨他。”
因为我曾经那样信任、那样深爱着科里森，所以我才会恨到那个程度；因为我深爱着我自己，所以我才会说服我自己以此来作为生命的落脚点。
生命的意义不是靠理智，而是靠感情维持的。它原本就是空白，只有一个人的感情能书写出内容，无论这感情在旁人眼里是否有价值。
“想去就去吧。别研究自己有没有力量，别研究自己是爱他还是恨他。你的大脑会欺骗你，但你的心不会。比起坐在这里，还是去面对他更能解决问题——心灵是不会逃避的。它在尖叫，在鼓动你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不是自欺欺人。它的思维模式极为直接——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都不考虑，什么都不顾忌。”
黄泉吸了一口气。他知道对方没有恶意，他甚至知道按她说的做也许是最好的行为。现在已经没有危险了，他可以试试去救那些还没有死的人，可以试试面对布诺，可以试试他想做的任何事情。他只是开始怯懦，理智在逃避，试图说服灵魂，试图阻止自己的冲动。但布布路这时在他身边站定，“要去救人吗？”他问。
黄泉抬头看到那双金色的眼睛。布布路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清澈，“那走啊。”
管他什么立场不立场的，人命才是最重要的。布布路的逻辑简单到大愚若智，黄泉忽然有了一种森森的哀伤，他刚才想了那么多，结果居然是布布路好像依旧具有闪亮亮的主角光环——只有彻底的傻瓜才能拯救世界么。
黄泉看了一眼一旁微笑着的女王。这一天已经快要到尽头了，火雨停止，但火焰般的色泽并没有消失，现在它来自那轮正逐渐散开水面雾气变得清晰可观的夕阳，银发染上金红色，眼里也仿佛在发光。“再见，”他说，可能是再也不见，“谢谢。”
他放开了怀里的般若，影子如同每一次记忆中那样将他包裹，他拉住布布路，在黑暗中沉没，又在黑暗中上升，“先去找你母亲吧。”他说，把男孩往前一推，“我去找我的人。”
我去找我的朋友，无论他们是否还活着；我想找到他们，我想证明什么东西，我想要抓住生命站立的理由，无论它是否有什么崇高的价值与意义。那是属于我的，不为什么做贡献，不为什么添光彩，只是属于我而已。
“加油！”布布路在他身后依旧充满活力地回答，“你肯定能成功的！”
“谢。”黄泉短暂地回答后又一次潜入阴影，这一次他放弃了露出海面的碎石，转向海底的影子。这种事情有什么成功不成功的呢，不需要成功，只需要结果。
他在无边的黑暗中浮动，般若的意识环绕着他，有点讨好地蹭着他的脸。“别闹了。”黄泉一边说一边试着搜寻属于人类的影子，“我又没怪你。要是他们都死了，就只剩下你啦。”
从心灵链接里传来了笑声，模模糊糊的，带着黄泉也忍不住笑起来。好像没什么好笑的，但就是想笑，笑得心情舒畅，“走了，继续看，有没有什么幸运儿。”
托之前封岛的福，尽管一部分人进行了重回岛屿大冒险，大多数人还是不在岛上的。黄泉在石缝里向上搜寻，大概开始降落火雨时、或者更早的时候那些上岛的人也已经离开了，他连不详的血肉碎块都没有发现。也可能是拜塔那只白色豹子的空间转移所赐，他心不在焉地想，乌洛波洛斯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死的。
既然没什么人能救，那就只剩下一个结论了吧。
黄泉抬头看向海面的最上方。
……布诺啊。
作者有话说第89章 归拢归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