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大师]般若》tltz1_小非

16、布局者

　　好吧，如果说，“包·养”的具体含义就是给黄泉找间客房外加允许他去厨房偷东西吃，那还可以忍。

　　……虽然觉得略不爽。

　　潘觉得尤古卡身上那种“我·靠我想剁了他”的黑色情绪简直是已经飘到了天花板上，然而其他人是真的看不见的。他能读心，但如果对方有防备想攻破也很难。尤其是太高级别的人物，玩一玩脱了被反噬就不好了。

　　但这不代表这种明显的外散气息他看不到。

　　所以说，潘也是忍笑忍得很辛苦的。他也不傻，知道圣杰曼快对自己动手了自己该跑路了，但他还是选择了留在这看戏。

　　白色的雪鸮在窗台上打开双翼迎接太阳，作出一种绝大多数动物都会进行的祈祷般的致意。它眼尖地捕捉到黑森林上空的一个身影，那是一台飞行器。

　　“您的好基友来了呢。”潘语不惊人死不休，尤古卡曾经每次听他这么说都剜他一眼，但事实证明这没毛线用处。到现在尤古卡已经免疫了，身正不怕影子斜吧……

　　紧接着，就见一根黑色“树枝”向上刺去，准确无误地毁掉了飞行器。

　　“哎呦呦，这个欢迎仪式也太不友好了吧！”几乎就是在下一秒，DK2已经站在了窗台上——为什么他们都这么喜欢窗台这个地方——雪鸮瑟达扑扇着翅膀飞起来，降落到自己主人的手指上，嫌弃地看着那个大胖子，和他比起来窗台似乎显得太过小巧。

　　……不知道为什么，尤古卡觉得还是黄泉站在这顺眼一点。

　　“尤古卡尤古卡~”

　　“……送客。”

　　“别这么不友好嘛。”潘笑眯眯地选择了站在DK2那一边，“您这位英俊的基友——”他后退一步去躲飞镖，“看起来真的很想您的！”

　　“就是就是！”DK2也一个转身躲飞镖，“我很想你的~”

　　“……你在给谁信号？”

　　“什么？”

　　“飞行器。”尤古卡冷冷地回答，“这种单人飞行器是怪物大师管理协会暗部的特殊制式，原本是无人机，一共只有五架，分属DK1到5，你把它的残骸留在那，是在给谁信号？”

　　“被识破了啊。”DK2挠挠头发乱糟糟的脑袋，“额，其实那家伙也很可能不来的……”尤古卡眼一眯，他立刻很没道德地把自己的队友卖了，“DK5！我在给他留信号！这次我们的任务是弄清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说的是真的！”

　　DK5……

　　“不过他真的很有可能不来！你听我说，他捡了个孩子！就是，九年前还是十年前来的……反正他是捡了个孩子！没准他就跑去陪那个孩子了！真的！”

　　“那个孩子在哪？”

　　“摩尔本十字基地……额，他和帝奇不认识，真的！他不可能搅合进来的！”

　　“那么，”尤古卡居然微微笑起来，他越笑DK2就越毛骨悚然，“你觉得……我想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DK2哭丧着脸，“我只知道八成和你家那个继承人有关系……”

　　尤古卡盯了他一会，红色的眼睛——红色，DK2定定注视着他，什么时候这个人不再笑了？明明他们遇到的时候……他还是连前五百都进不去的无名潜行者，而他却是自己完成一项赏金任务的九岁孩童……

　　明明他是会笑的，甚至他会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即使那对于当时的尤古卡而言什么都不算，但那个站在巨大的铁甲森蚺尸体前对他回眸微笑的男孩永远地印在了另一个人眼中。

　　我在追逐你的笑，我爬到了这个位置，可你为了谁不再微笑？

　　我可不可以贪心地解释为，我见到了你最美好的模样？

　　“和我来。”尤古卡轻声说，“先易容。”

　　DK2有点摸不着这个转折的具体含义，他乖乖地召唤自己的怪物，乖乖地易容成一副丑样，乖乖地被推进金碧辉煌的贵宾区，乖乖地清醒了。

　　刚刚尤古卡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响——让他去照应那个叫帝奇的小鬼？开什么玩笑，尤古卡，你是不是早算到我会来这了？

　　怎么感觉被算计了呢……

　　那个小鬼……就是夺走你笑容的人啊……

　　让我去看着他？呵呵……如果是你希望……

　　如果是你希望……

　　DK2没有反抗。他乖乖地咽下一颗血魂果，再咽下解药——血魂果里有一些会使人上·瘾的东西——乖乖地等在会客室。

　　“你打定主意了？”潘笑眯眯地说，“你确定？你不后悔？你真的不后悔？”

　　尤古卡：“……”

　　“那我就放心了。”鉴于这个人嘴里的话很少有着调的，尤古卡觉得一阵恶寒，总觉得他在看什么很奇怪的情节。

　　“放心放心，哦……”潘打量着尤古卡，“那小鬼还真是……很幸运啊很有口福啊，啧啧……”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喂！

　　尤古卡当然猜不到这个时候潘是在打量他的身材……后来他猜到的时候，他又想不清楚为什么这时候潘就能看出苗头来……结果布诺非常平淡地说了一句话，“你觉得他的本行是什么？”

　　本行是八卦。

　　这就叫做八卦工作者的敬业精神——或者是职业病。

　　于是尤古卡后悔自己没趁早结果了潘，以至于这个祸害还有机会在这危害人间污染纯·洁孩童心。

　　“你该去装死了。”尤古卡决定无视潘那一串乱七八糟的问题，“现在。”

　　“好好好……”潘耸耸肩，然而，相信他，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一种错误。

　　因为这个家伙实在是太随意了！

　　在尤古卡发猎霸令的同时，潘找到了圣杰曼，一句话单刀直入，“我知道你想杀了我。”

　　“但是！”潘浅棕色的眼中泛起强烈的不甘，“能不能等我看到雷顿家的覆灭？在这之前我愿意帮你——比如，除掉尤古卡！”

　　圣杰曼也有点转不过弯来，潘自说自话，“从小就是那样——我小时候有语言障碍，后来考了很多次都没能成为怪物大师……而所有人都拿我和他比较！他什么都好，是，我什么都不如他……他们永远都看不到我，我的亲生父母，看不到我！甚至现在，我勉强愿意忠于他，他却要我去死，好让你放低戒心！我——我一定要看到他死！我要这个只会排斥我的家族消失！”

　　圣杰曼打量着他，然而，一个以八卦为终生事业的人，他随时会扮成各种人物去刺探情报；一个能看透人心的人……

　　他又怎么会不能演戏？

　　潘就这么用影帝级的表演和圣杰曼也知道的毫无造假的身世成功地忽悠了圣杰曼，当然，他知道圣杰曼还是会对他动手的，可能是打算在他杀了尤古卡后除掉他和缪拉，也可能是打算在那之前就让缪拉杀了他，总之他是跑不了的。

　　然而他用跑么？怎么说他都是乌洛波洛斯的一员好伐？

　　乌洛波洛斯，食尾之蛇，吞噬过去，焕然新生。无论曾经历过什么……在迈上那岛的一刻，皆作过往。

　　……虽然说很少有人能做到就是了。

　　“嘿，瑟达，我总感觉我们卷进了不得的事里了啊。”

　　雪鸮：“……”

　　喂，主人，不是你自己决定要卷进去的吗？会发生什么你很清楚吧！

　　潘·影帝·雷顿摸了摸自己家怪物白色的羽毛，飞羽柔软，“对了，我一直想问个事……鸮不是指夜行性生物吗？你白天这么精神干什么？”

　　“……”人类中不是也有夜猫子么。

　　而另一边，圣杰曼·夏尔那在自己种满了花的房间里走来走去，走来走去，走来走去……总感觉哪里不对。潘的归顺似乎太突然了，但似乎确实没什么问题。不对，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算了，还是早日除掉他吧。

　　只不过……你真的确定你要对付一个会读心的随时可以跑回地狱皇后岛藏着的影帝？祝你好运。

　　不管怎么说，总之，尤古卡还是要出演一部大戏……额，潘管这部戏叫《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我站在你面前，却不能说我爱你》。虽然标题长了点，中心思想明确——当然他没敢和尤古卡说。

　　摩尔本。

　　摩尔本的门卫有两部分，一部分是值班教师，一部分是科森翼龙。尤古卡来到摩尔本的时间刚刚好，正是早饭时间，让人简直怀疑他就是心里不爽故意来打断他们吃饭的——真相也没准就是这样——总之，他没有走大门，直接绕路围墙，就这么进去了。

　　摩尔本的围墙其实也布满了防御，从机关到阵法，一个不小心就比被科森翼龙掀到天上再摔下来还惨。但这个时候我们又不得不提起潘了，这个在乌洛波洛斯、雷顿领地和帝奇身边来回溜达的家伙基本上也是把摩尔本的所有机关摸清了。至于他是怎么通行无阻的……话题就扯回到黄泉身上了。

　　把时间往前拨一年，也就是帝奇刚入学摩尔本的时候，潘就已经找过尼科尔，要求在摩尔本通行无阻——藏宝室什么的除外——代价就是，他为尼科尔提供黄泉的消息。他没有确切地告诉尼科尔黄泉在哪、什么身份，但他无比清楚地告诉尼科尔黄泉的状态——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告诉尼科尔黄泉活着。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尼科尔会毫不犹豫地重开迷雾岛而不怀疑黄泉的身份——或者他怀疑，但他重开迷雾岛去碰运气。

　　也只有他的队长能让他置整个基地于不顾。

　　现在一切都便宜了尤古卡。他向摩尔本的餐厅走去，微微调整自己的呼吸，只需要一个瞬间，他身边就挟上了锋锐的血气。他的步伐很慢，就像他还在给自己时间去反悔，双色发丝挡住自己的右眼，另一只眼睛安静地看着那栋建筑在自己面前放大。

　　越来越近了……

　　他看到餐厅里的学生们，但他的目标很明确。那个矮小但目光敏锐的男孩直直地盯着他，他毫不迟疑地回视，就好像已经排练过无数次，他停在帝奇面前，低头看着他，居高临下。

　　他确实在成长，他在变得更结实，神色也更成熟，和一年前确实不太一样了。他几乎忘了自己的台词，只是注视着他，寻找自己熟悉和不熟悉的部分。直到看到帝奇锁紧的瞳孔——好像很漫长，其实不过几秒钟，“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我、的、弟、弟。

　　我今生的负累……也是从爷爷死开始，我生命的意义。

　　“哥哥……”他从帝奇眼里看到了恐慌，但这种恐惧很快被遏制住，在他说“我找你有事”并把他拽离座位的时候，帝奇已经反应过来，挣脱他的手，“我自己走——我们去会客室聊。”

　　“帝奇……”布布路疑虑地看着他们，帝奇摆摆手，就像是在说“我去去就来”。真不好意思，你不可能去去就来的，尤古卡跟着帝奇，几乎就是在走进会客室的同时，他伸出了手。

　　实力还是不成正比。

　　我是雷顿家最锋锐的匕首，然而帝奇，我是一个夏尔那，所以……

　　他俯下身把帝奇抱起来，帝奇的眉头紧皱着。

　　就是这个家伙……

　　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爷爷一直在等一个人，那个人不存在于现实，更像是某种臆想，但爷爷在等他。

　　等他出生。

　　然后对着所有人宣布，他是雷顿的继承人。

　　那时候罡风他们都为他抱不平，而他就在人群中，靠着墙，巴巴里金狮一声怒吼，全场鸦雀无声，只有那个孩子在哭泣。

　　那是爷爷等的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人存在，所以爷爷从来都没有看到他。爷爷看到的是雷顿的匕首，是可以帮助帝奇的人，而不是“尤古卡”这个人本身。

　　真过分。

　　这么想着，尤古卡一步也没停，走得干脆利落。刚才看到帝奇的同伴，也希望他们能保帮助帝奇……

　　缪拉在黑森林的外围等着，他直接把帝奇交给了缪拉。他还有几场戏——不用急，很快就结束了。

　　他在自己的卧室见到了圣杰曼。

　　“我把帝奇带回来了。”尤古卡漫不经心地说，“接下来我会故意让他逃出去，然后就看您的了。”

　　圣杰曼注视着他。他很想立刻杀了帝奇，但他必须找另一个办法——因为在最一开始，尤古卡就很明确地告诉他，霍克·雷顿用了一种办法，把他和帝奇的生命连接在了一起，如果帝奇濒死，他的生命会被帝奇抽走。这种方法确实不是没有，也很像霍克会做的。比如传说中的血缚灵，在夏尔那的藏书里明确记载着用血魂果就可以实现把人转化为血缚灵——那是一种类似于怪物的生物，终生忠于一个主人，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主人。

　　他必须稳住尤古卡，对付帝奇很简单，但对付尤古卡不行。他不确定是否真的有这个生命契约存在，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而且这也是为什么尤古卡没有直接弄死帝奇，而是放帝奇出去，在家里谋划陷阱——圣杰曼视角。

　　所以，他需要把帝奇转移到过去，尤古卡不存在的时间点。只有这样，帝奇的死才不会影响到尤古卡。

　　没错，这一套方案都是尤古卡提出来的，鉴于DK2还在贵宾区演戏，帝奇会死在过去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棋局已经展开……

　　那么鹿死谁手，各凭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