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矛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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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只罐子，透明的，看上去更像一只加大号的杯子，倒扣着，分不出材质，没有花纹，只有里面一团黑色的东西。
那团黑色的东西边，罐子外，是另一团黑色的东西。
……般若鬼王表示看守一个莫名奇妙的灵魂这个工作真是很心塞。
……尤其是这个灵魂还和布布路那个小鬼有关系那就更心塞了。
……好吧虽然说其实是和那个自称饺子的货有关系。
黄泉其实是捡到这个东西的，虽然说要不是他闲得没事去管闲事他也不可能捡到这个东西。这个东西嘛，从某个概念上来说他叫莫里斯，但更确切的，这货叫伊里布，身份是……战神。
般若鬼王小小地翻了个白眼，虽然它的眼睛本来就似乎只有眼白。
好吧，把前面的事说一下，其实就是黄泉闲得无聊欺负小药，两个人在小药的家乡青岚大陆乱逛，然后就逛到了青岚大国塔里斯——去青岚大陆不去塔里斯才不对劲——然后发觉了布布路的存在。之后黄泉就看了一场大戏，然后就把这么个东西捡回来了。
嗯，莫里斯转世投胎去了，不代表伊里布不存在了啊！尤其是这货左飘右逛的，都被扣在罐子里了还不老实，这里没有什么怨气可以让你吸收你省省吧你！
然而，就算再怎么在心里吐槽，般若只能维持着不动如钟的状态，竭尽全力地感受黄泉的位置。黄泉这货跑去了沙鲁，估计是去给索加找麻烦了，而它只能原地待命。
其实，绝大多数情况下，他们的相处模式都是这样的。黄泉需要它的时候它会第一时间赶到，但其他大多数情况下它会在黄泉眼窝里睡大觉或者干脆到处溜达。般若看了一眼真正负责看守伊里布的小药，小药在和“黑色的潘”聊天，额，“黑色的潘”身为《食尾蛇周报》的编辑，几乎不会问什么正常的问题……比如……
“当然是上边！”小药信誓旦旦，“就算对手是克劳德大人，黄泉大人也绝对是上边的！”
喂喂喂，忠心是没错，但你们讨论的这个话题……总感觉你开启了什么新的设定啊小药……
“是吗？”潘挤挤眼，“你不觉得躺平享受比较好噫？”
“……”为什么你平时不说话一开口就这么……但是似乎确实不错……小药就这么被拐带了，“有道理哎……”
“这就对了，虽然冰山受也不错，但傲娇的不可能是攻啊！”潘颇有深意地咂咂嘴，“对了般若，你觉得呢？”
“……”我不会说话就算我会说话我也不想和你说话……我还很单纯别拐带我……般若泪目。
潘浅棕的眼睛里划过一道转瞬即逝的暗芒。般若周围的黑雾微微一震，不着痕迹地抵挡他的力量。
读心术……般若警告性地震荡自己周围的空气，白色的雪鸮从天空中落下，蓝色的眼睛和它的主人一样定定注视着它。但很快，雪鸮偏开了头，而它的主人继续刚刚的话题，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真是难对付……潘木着脸，两只黑眼圈晃啊晃，颇具催眠效果，让人忍不住替他觉得困。他摆弄着自己黑色高领衫的领口，“好吧好吧，就这么写了……要看X戏么？”
小药的眼睛“噌”地亮了，堪比白炽灯。
喂喂喂你敢写你信不信我剐了你……一刀一刀切片扔海里喂鱼……
然而，潘是真的敢写的，上到“殿下”下到组织里扫地的大妈没人能逃脱他的魔爪——虽然，不知怎的，般若觉得在这件事上大妈比“殿下”战斗力都高……
不不不，大妈的战斗力一向高得离谱。
另一边，黄泉在继续看戏。他觉得自己简直快要成戏剧专业户了，在极乐园演戏，在迷雾岛演戏，在巴勒丝小药替他看戏，在云海之国编戏，然后坐观海因里希闲看时之冢，最后又跑去看什么千目怪，现在在沙鲁看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就算……额，就算这部戏里出现了达摩这种鬼……也……没什么吧……
得出结论：千万不要跟着布布路四人组！！！什么毁天灭地的大事都能让他们鼓捣出来！！！
逃犯和城民、侏儒和百姓，混杂的人流互相攻击，而索加在一边大笑……也对，达摩确实不是布布路他们捣鼓出来的啊，索加盯上光明神之剑很久了吧？
连布布路都敢坑，你就不怕布诺跟你急……黄泉随着人流伪装路人甲，卡尔文达尼在一边无语问苍天。
他的千面妖蛾简直是被玩坏了啊……怎么黄泉最近这么喜欢带着他或者小药抽风呢……小药还好，人家本来就是贴身的……仆人，好吧，基本上就是个仆人或者管家，但为什么带着他啊？！！！！
黄泉的脚步慢慢停下了。
奔流，哭泣，喧闹。
他的思绪仿佛回到了见到海因里希时那片出现在他眼前的森林，然而这一次森林燃烧着火焰，猛兽在咆哮，雀鸟在哀鸣，而他——
他在做什么？
那时候……好像是……没有阻止……什么……？
他是不是想救谁，却没有成功？那场大火烧毁了什么？
黄泉甩甩头，脑海中的景象更像是某种令人不安的幻想，无法弄清，也不适合弄清。他一点点接近茫然的利瑟尔领主，轻声说，“你在做什么？”
黄泉站在他身后，利瑟尔看不到他的脸，只听到他说，“这是整个人类的灾难，你有什么资格袖手旁观？你是这里的领主，只有你才能改变这局面！站起来，我说一句你说一句，快！”
利瑟尔一咬牙，站了起来。他大声喊：“同胞们！我们的家园还没有被彻底摧毁，不要放弃希望啊！”
卡尔文达尼一怔，他以为黄泉会帮着索加……但他几乎是立刻明白了黄泉的意思，立刻绕到侏儒那边。在利瑟尔的呼吁下，沙鲁警卫队和沙鲁百姓们高呼着，另一边，卡尔文达尼在艾姆耳侧说：“你想让尼尼克拉尔白死么？这情况是他希望见到的么？他希望见到的，他终生追求的，不过是‘平等’，而非‘复仇’啊！”
“他们曾压迫我们多久，就该付出多久的代价，这才叫平等！你这个人类——”
“你说得很好，我很支持你，但是现在你再在这唧唧就全都完了！”
这句话有用，艾姆也站起来，向着一蹶不振的侏儒们喊话，“侏儒同胞们！尼尼克拉尔大人如果还在，他一定不希望看到我们坐以待毙啊！大家都亲眼看到了，和我们一样……”
这个艾姆还真有点演讲天赋，但利瑟尔……还是算了吧，完全就是在复述黄泉的话，居然还一呼百应的……所以说还是黄泉有那么一点演讲的能力吧？
“放下仇恨和偏见，用堂堂正正的方式赢回自由和尊严！”艾姆发自内心的——也许——呼喊让侏儒们一个个拳头紧握，重新燃起希望。很快，沙鲁人和侏儒们集结成一支声势浩大的同盟军，他们肩并肩站在一起，拿着残破的兵器，甚至以木枝和石块充当武器，齐心协力地冲向穷凶极恶的逃犯们，连养尊处优的利瑟尔领主都红着眼睛加入战斗。
“我们去抢达摩！”在同盟军的增援下，布布路眼中燃起了熊熊斗志，他摆脱逃犯们的围堵，在人群中穿过，朝着巨人索加冲过去！
然而——
黄泉翻了个白眼。
你正常点行吗？什么人会觉得自己能和一个巨人角力啊？你能和他比的只有脑子但很明显你脑子不够用好吗？
而下一秒，所有人都呆住了。就在布布路的指尖触碰到达摩的一瞬间，达摩再一次停住了。不仅如此，它还像有意识一般，脱离索加的巨手，稳稳地落入布布路手中！
……黄泉表示他也没见过达摩然而很明显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
“来吧使用达摩吧……仇恨也好，希望也罢……只要是足够强大的意志，就能让达摩释放出奇迹般的力量……”
把意志力转化成攻击力？奇迹？黄泉抬头注视着达摩宽大的杖身与杖头的宝珠，意志力转化成攻击力？生命力转化成攻击力？有哪里不靠谱……这好像不太符合能量守恒？炼金的基本定律就被这么无视了么？生命力也算一种能量么？
黄泉感觉自己有点混乱，算了，没准还利用哪种阵法从星空中得到能量呢……这种武器到底是什么原理估计也就阿尔伯特那货有可能知道了……
“……任何人都可以使用达摩……哪怕是卑微如尘的种族，也能成为达摩的主人……只要你愿意以生命作为代价，你就能成为达摩的持有者之一……”
黄泉轻轻笑了。
“走了卡尔。”他对卡尔文达尼点点头，“剩下的事……交给我家那只怪物就可以了。”
所以说，大人，您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专程给索加找不痛快？
“索加想要的是人类灭亡。”黄泉瞥了他一眼，冷冷说，“你是不是人类？”
卡尔文达尼一怔，点头。
“我也是。”
无论我们同事了多久……你，终究是异族。
这就是身为最后的巨人的悲哀，无论过去多久，也只能孤军奋战。
“说实在的……”卡尔文达尼犹豫了一下，“大人，我觉得艾姆说的……”
“其实是有道理的……只有原本压迫人的一方被压迫同样长的时间，一切才可能抹去。杀人者需偿命，但关键的问题就是‘父债子偿’是不是靠谱，毕竟现在的人类，不是曾压迫他们的人类……”黄泉挑了挑唇角，“还没看懂么？谁有力量，谁就有资格说话。别的，真理，正义……都是扯·淡。”
当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否是对的。但既然都是扯·淡，管他对不对呢？他拥有力量，所有他有资格坚持自己的看法，这就够了。
然而……我们忘了某一边……
般若鬼王看着自己面前。
一个玻璃罐，里面扣了一只伊里布。
又一个玻璃罐，里面扣了一只尼尼克拉尔。
旁边是一脸茫然的艾姆。
……到底为什么要让我把他们带回来啊。
……尤其是你似乎已经完全把他们忘掉了！为什么你刚回岛就拽上我出来了啊！！！！
“有点快来不及了，赶紧，”黄泉拉着般若，再次迈进调皮的传送阵，“我们得赶紧去阻止夏尔那家那个小鬼自杀啊！”
般若：“……”
然而，似乎有一些东西……额，注定是不在掌控中的。
黄泉被布诺拽了出来。
“你干什么啊冰山！本大爷没时间！”黄泉象征性挣扎着，“我和你说啊，你——”
“吵死了。”布诺盯着面前的红毛，就是这么一个家伙……为什么……
好吧，其实知道现在他都没想明白，在许久之前，黄泉到底抽了什么风亲他并且还被圈·叉了。
“嫌本大爷吵本大爷也没让你来找我啊！”
“……”布诺皱了皱眉，努力忽略黄泉略显聒噪的声音。他知道这家伙其实有点心慌，但越是心慌他话就越多，以把你吵得头疼为最终目的。他低下头，看着那半张脸，红色的——
在云海之国，他转过头的时候……
玫瑰般的——
他的手轻轻搭在那半面骷髅上。
黄泉的心跳在他自己耳际作响。
“可惜……”布诺下意识地轻声说。
可惜？
可惜……
可惜——
黄泉忽然抬起手狠狠地给了布诺一巴掌，扯过般若一脚踏进了传送阵。
可惜……
他没有看这是哪里，蹲下身，慢慢蜷缩起来。
可惜？
哈哈，可惜……
“果然啊……”他拉了拉自己完好的脸，就像要把骨肉分离开，“可惜……真可惜……”
般若静静地浮在他身边。
“般若，”许久，他忽然轻轻说，“你……”
“会离开我么？”
没有回答。
“我知道了。”黄泉忽然站起身，“啊呀呀我怎么会怀疑你呢~走啦般若~”
般若一声不吭地跟在他身后。
不……
如果我离开……
你会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矛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