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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天使 ...

  •   黄泉逐渐醒过来。

      说是“逐渐”,因为他恢复意识已经有一会了,但思维是一点点回来的,一开始眼前几乎是一片空白,过了好久才慢慢有了一点颜色,颜色被赋予意义需要更长的时间。他应该是躺了很久,才忽然意识到自己面前是一具尸体。

      “……拂晓?”黄泉又用了一会才想起她是谁,他保持着警惕没有去触碰她,“般若——”

      他的思路忽然清晰了,森林,神殿,下跪的猛兽,那些东西飘渺得像幻影,而真实之中——海因里希出现了,然后呢?

      “她死了。”般若淡淡地说,黄泉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听过它说话了。般若确实会说话,就像科森翼龙会说话一样,但这一点非常容易被忽略——毕竟它说话的时候,更像是一团烟雾在震动。

      “怎么了?”黄泉站起身,周围是黑暗的影子世界,但他们已经离开了影王村。留在影王村确实很危险。尤其是布布路的爷爷,想骗过他可不容易——黄泉对般若鬼王点点头,“你做了什么?”

      般若没有回答。它像是在观察他,但过了许久,它一转身把他们放出影子世界,“你觉得呢?”

      这是一片森林。黄泉记不太清这是哪,但他感觉他来过这。可能是哪一次出岛的时候传送阵把他扔到过这里。

      “她……”黄泉犹豫了一下,其实他比谁都清楚有可能发生什么,在海底把赛琳娜撞出黑火的是他,之后撞上棺材的也是他,而棺材里可能有的东西他再清楚不过——但如果死的是——

      黄泉低下头,少女的眼睛微微张着,浅金色的眼睛像一面镜子。

      为什么死的是她呢?

      还有为什么?答案是唯一的啊。

      黄泉伸手让她的眼睛闭上,抱起她的尸体,“回去了。”

      般若跟在他身边,他的瞳孔深得显出一种时光沉淀的酒红色,看不清他的想法。般若知道他很难过,但又未必是为了她而难过。就算是死,她也未必会让黄泉为她难过。

      黄泉从来不会那么看重一个和他交集不大的人的生命,哪怕那个人为他而死。

      那么……你后悔了么?

      般若跟在黄泉身后,微微叹了一口气。它的叹气很奇怪,感觉就是黑雾抖动,黄泉瞟了它一眼,他们回到食尾蛇的地狱皇后岛,黄泉走向岛屿与传送阵相对的另一头,那是一片墓地,没有墓碑,所有死去的乌洛波洛斯成员都埋在那里,阳光下绿草如茵,隐约有几处有土被翻开的痕迹,蝴蝶和金龟子在雏菊间飞来飞去,一片和谐和其乐融融。

      黄泉把怀中的尸体放在草地上,用手在土壤中挖坑。第一层土很密实,满是草根,往下却松软许多。每一处土壤都曾被挖开。

      在他的手旁边忽然多了一双手,那是一双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手套上手背的地方有一颗白色的六芒星。手套是没有手指部分的,很快手套和手指沾满了泥土。黄泉抬起头,第一眼就看到一件黑色高领衫,在这样的天气里说不出的怪异。尽管已经入冬了,地狱皇后岛还是气温颇高。

      “你在这干什么?”

      “这里有什么可干的?”这个“干”字绝对是某种歪的含义,“我可不敢干·您。”

      黄泉:“……”

      “或者我也没兴趣……”他扫了一眼少女的尸体,“抱歉,我没有对死者不敬的意思,就是习惯了。”

      “拂晓也习惯你这种态度了吧。”

      “……殿下,她叫佛晓。”来人叹了一口气,“原来您这么不在意您的——”

      “你下两个字要是‘床·伴’的话我不介意今天也把你埋这里。”

      那人闭了嘴,专心挖坑。黄泉有的时候不得不佩服他这种态度,顶着两个黑眼圈死鱼眼看你,任你说什么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在地狱皇后岛很少有人敢去惹他,“黑色的潘”,和“蓝色比伯”不同,比伯负责的是惩罚,而他负责的是审讯,如果他看你不顺眼他绝对会给你栽个罪名开始审讯。至于什么假公济私以公谋私之类的说法,他是从来不会介意的。

      黑色是会吸收一切光的颜色,也是最让人捉摸不透的颜色。

      当然,还有另一个理由,这个理由也和他为什么负责审讯有关……他的怪物的能力是读心。

      读心这个能力,无论怎么想都给人一种诡异的心理压力,尤其是心里秘密太多的,简直是恨不得直接暗杀了他。但黄泉很清楚他真的不会没事去看别人的隐私,不为别的,懒得……

      两个人沉默着挖出可以容纳一个人的坑,不能再往下挖,往下很可能会挖出别的尸骨。黄泉小心地把佛晓放进坑里,理好她银色的头发。她看起来像个洋娃娃。

      “白隙呢?”

      黄泉过了一会才想起这是她的怪物。他摇摇头,一般而言主人死了怪物也就会死去,除非怪物被某种力量控制着——比如泰坦之心,或者早已换了主人——比如绝大多数的家族传承怪物。至于那些特殊的……黄泉眸子暗了暗,那些怪物是被“血契”固定在这个世界上的,没有自由,只能永远守候那个家族……

      “你啊……”潘摇摇头,没大没小地说下去,“其实白隙也是能满足人的,它有嘴——”

      黄泉直接给了他一拳头,这家伙满脑子到底都是什么——

      “可以替你试毒——”潘几乎是立刻改了口,“不对,试毒好像有嘴是不够的吧?瞧我这记性——不过你刚才在想什么?”

      黄泉:“……”

      “好啦~”潘忽然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顺手摘下手套塞进裤兜,两只手十指纤长,骨节清楚,“我还要回去赶稿呢……您要是继续在这的话我可就要写一篇《佛晓之死:四天王之黄泉的恩怨情仇》啦~”

      ……差点忘了这货还是《食尾蛇周报》的主编。至于为什么是周报,因为日报是食尾蛇内部重要的情报交流平台,而非……八卦平台……

      黄泉白了他一眼,那两个熬夜赶稿熬出来的黑眼圈在潘脸上骄傲地彰显着存在感。潘打了个哈欠,“我走了啊,白白。”

      ……食尾蛇真是不缺怪人。

      “对了,”背对着黄泉,潘忽然补了一句,“您最近……哎呀呀,和我家那位头头的关系……哎呀呀,不会是那位因爱生恨了吧?”

      潘是布诺的手下。当然,他不怎么听话。

      黄泉一愣,和布诺的关系……很明显吗?不对……

      他们有什么关系!

      “少瞎想。”黄泉冷冷说,“我和他能有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潘轻声笑起来,他的笑声不知怎么给黄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没什么……是没什么,真的,就是您最近表现得和平时一样……一、模、一、样~”

      黄泉盯着他的的后背,潘不以为意地挥挥手,“走了,瑟达。”

      一只白色的鸟儿从天空降落,在他手上站定,两爪抓着他的右手食指。黄泉很讨厌它的目光——能看透人心的目光,如果不是它只能读取一个人在某一瞬间的想法而不是记忆,黄泉绝对会把它人道毁灭。

      但此时这只全身雪白的雪鸮没有看他,它蹭着潘的侧脸,一副“我不理你我不理你你是个白·痴”的架势。黄泉深切地觉得自己被一只鸟类看扁了。

      潘把另一只手插进裤兜,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离开。黄泉留在原地,他看了一眼刚刚被填好的地面,土质松软,莫名的,他心里像是被谁打了一拳。

      黄泉勉强笑了笑,转过身,脚步轻快地逃离。

      没想到的是,他居然遇上了阿尔伯特,阿尔伯特顶着四根呆毛,看方向是要出岛。

      “你去干——你去做什么?”那句“我可不敢干·您”简直是魔音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旋,“去看莉莉丝——”

      他的声音忽然停住了,一道光在他脑海里闪过,紧接着他笑了,“时之冢?”

      阿尔伯特淡漠地看着他。

      “用我给你个提示么?啊对,你应该已经知到那条消息了,关于时之键那个——”他抿了抿唇,“嘿,别弄出太大的事,我可不负责给你收拾啊~”

      “我不会杀尼科尔。”

      黄泉心里一跳,脸上却是一秒的僵硬都没有,“哦~只是不杀么?”

      “事情结束后我会把他的记忆还给他。”

      “成交。”黄泉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直视着阿尔伯特,“摩尔本的藏宝室口令是‘在一堆垃圾里找宝贝’,注意一点,那里应该有一面坦布尔魔镜,如果你想把谁引过去可以特别在魔镜里留下影像,比如……”他耸了耸肩,针对某四个小鬼的意思不言而喻。

      “你去过?”

      “我?”黄泉翻了个白眼,“你又不是不知道啊,我当年哪没去过,什么藏宝室不对我敞开啊……”

      “你什么都没拿。”肯定句。

      “是啊,我也在想我当初怎么不顺手弄出来点呢……”

      阿尔伯特唇角忽然浮现出一丝笑容。他对黄泉点点头,就好像黄泉刚才说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黄泉看着他转身,唇角也挑了挑,又僵硬下去。

      夏莲……

      “夏”莲……

      他眼前隐约是一片沙滩,在那里他们第一次遇到那个真理守护者,爱伦·尼科尔明显是被她征服了,缠着她问东问西,而黄泉和科里森·威尔谢、艾蒙德·夏尔那坐在一边,互相挤着眼,一脸的八卦。

      “什么时候我能管她叫嫂子?”科里森挑挑眉,故意大声说。尼科尔的背影一僵,艾蒙德忙挥挥手,“别闹……”他的眼睛是红色的,带一点紫色,像霓虹的光谱,“她……”他皱了皱眉,“不是‘她’……是……她们……”

      黄泉一怔。

      “感觉很……”艾蒙德做了一个“解释不清”的手势,“就是……她是两个灵魂,住在一个躯壳里,真的……就是,她们之间有某种平衡,现在和爱伦说话的是其中的一个,但是……那一个的灵魂并没有多特别,而另外一个灵魂,几乎是可以引动星象……”

      “我听不懂。”黄泉摆摆手,“你的意思就是,和爱伦说话的那个不是真理守护者,而是与真理守护者共用一具躯体的另一个灵魂?”

      艾蒙德点点头。

      “哦,”黄泉无所谓地耸耸肩,“这和我们无关,我们阻止爱伦爱上她就可以了。”

      共用一具躯体的两个灵魂,阿尔伯特,你不觉得……

      黄泉慢慢笑了出来,躬下身,捂着自己的腹部,哈哈大笑。

      也许你已经知道她们的存在了。

      但你会怎么做呢?

      他弓着身慢慢蹲下,看着自己脚下的草尖,一只快要死去的蝉在草叶中挺尸。

      “走了般若。”他猛地站起身,“我们跟着他去看热闹……哦……对了,不用跟着他了,去时之冢等着就行,谁怕谁啊,他要是能成功我不管他,他要是不能成功……反正我得向着我家爱伦不是……”

      黄泉一路溜溜达达,在烤鱼摊和各种小吃之间窜来窜去,直到吃饱他才有心情去管时之冢。海水在波涛翻滚,他努力集中注意力,祈祷着自己别沉下去——不过他也又练了一阵子了,沿着海水,他冲被海水挡在岸上、徒劳地冲着冰山呼喊的一群怪物大师挥了挥手,继续拉仇恨。

      “你是谁?”金贝克脸色一变,黑袍兜帽,看不清黄泉的脸,他只知道黄泉看着他,笑得阳光灿烂十分欠扁。

      “你~管~”黄泉转头就走,冰山在他眼前放大,时间在渐渐变慢,那是曾经在“鱼龙公主”琪琪身上实验过的时间流。在冰山的核心时间是凝固的,正如时间在夏莲身上凝固。

      黄泉走上冰山的时候冰山在变得越来越不稳定,他心里一跳,很明显,冰山的结构在被破坏。阿尔伯特到底是被激怒了?他藏在一块冰后,正听到一句“莉莉丝一直在猩红森林里期待着你的再次出现……期待着你能将她再度变回一个正常的人……”

      黄泉一怔,他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看到的——阿尔伯特仰面躺在冰上,蓝色的血液在冰面上慢慢凝固,和他记忆中佛晓那双微张的金眸重合在一起,变成一种名为死亡的——

      死——

      黄泉,现在冲出去……是能救他的。

      然而他没有动,他站在冰后,阿尔伯特,夏莲,死——

      为什么不冲出去?

      为什么那一个瞬间选择停留?

      他无法回答自己,后来他说,在那一个瞬间,阿尔伯特的目光已经变了,从慈父的微笑变成了另一种下定决心的光,既然阿尔伯特完成了和御刃的最后的融合,也就用不到他了——

      然而真相是,他慢慢跪倒在冰面上,冰山在崩溃,而他看着自己面前的冰面,忽略所有红色和蓝色的血。

      他不值得他冲出去救。也许是这样。

      也许,太久没有拔刀相助了,心已经冷下去,只有某一个角落,在那一个瞬间被触动。

      但没等那种触动真的影响他,阿尔伯特就已经冷笑着站起身,用四元素的风暴把众人甩飞。黄泉没有动,站在冰后,就好像那有多么的安全。

      他看着红莲和白莲被分开,两个人,一模一样的脸,相反的装饰,衣物镜面对称。

      冰山崩塌了,时间在乱流,形成一条一条的裂缝。阿尔伯特和四不像跌进裂缝,战斗,而他都只是看着,就像一个单纯看热闹的冷漠路人,脸上甚至带着笑。

      “这就是所谓的十影王?根本就不堪一击!就算你们十人全部到齐,看来也接不下本尊一招!哈哈哈!”

      那声音带着无与伦比的强大压迫感灌入众人耳中,黄泉唇角一挑,克林姆林、金狮巴巴里、藤条妖妖……所有在场的怪物,都瑟瑟发抖地躲在主人身后,一种发自本能、深藏于骨髓的恐惧占据了它们的心灵。但般若却从黄泉眼眶里飘出来,冷冷盯着那条裂缝。

      为什么不帮阿尔伯特?是不是,潜意识地,期待着这一幕?

      “去吧,”黄泉轻声说,连他自己都很清楚般若鬼王不可能打得过那条裂缝里的生物,但他就是想,就是在那一瞬间,他觉得它能,并且——

      黑雾无声地飘向裂缝,一阵打斗声,黄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跪在冰面上,低着头微笑,那模样很怪异,他的手心满是冷汗。迷雾中巨大的黑色身影带动气流翻滚着,一闪而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四周重归宁静,浓雾散去,视野恢复,空旷的塌陷冰山整个没入冰冷的海水中……除了平静的海面外,什么都没有。

      黄泉慢慢按住自己的心口,有一个方向,它在抽取他的力量,他知道那是般若,但他不知道它要干什么。他等了许久那种感觉才消失,四不像已经从冰面下跳出,布鲁布鲁地冲布布路乱叫。

      黄泉慢慢站起来,走向海滩。好几次他险些沉进海里,布布路他们和那些怪物大师们似乎已经离开了,只剩下红莲、白莲和尼科尔在说着什么。他靠近的时候三个人几乎是同时转过头,而他根本没有力气躲开。

      “你——”尼科尔脸色骤变,而红莲挑了挑唇,“刚才你是不是就在?我看到了——”

      黄泉抬起头,用一只红色的眼睛,定定看着他们。

      “队——”尼科尔的唇色变得惨白,“队长……”

      那支队伍啊……

      黄泉的目光缓缓移到红莲脸上。

      “你为什么在这?”红莲冷冷问,“看热闹,还是也来训斥我一顿大道理?”

      “大道理?”黄泉唇角一挑,“如果知晓一切的人疯了……那为什么不认为,自以为正常的所有人才是疯子?”

      红莲一怔。她眼里划过一道什么,紧接着,她似乎下定了决心,“你听我说,关于——”

      “我不想问。”

      红莲茫然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一定知道真实,但是我不想问你。”黄泉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红莲,真实,一定是真相么?”

      “队长,当时——”尼科尔终于反应过来他们在说什么,“既然你没有死——”

      “我没有死?我们就是在谈论我的死!”黄泉打断他,红色眼睛不带丝毫感情,“这里没有你的事,所以你最好闭嘴!”

      队长从来没这么说过他。

      从来没有。

      他——这个半骷髅——真的是队长么?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领导他们那支预备生小队的人么?

      尼科尔不知道,他努力从面前这个人身上找到过去的影子,但除了那半张脸徒劳无获。

      他经历了什么?他误会了吧?

      可是……真的是误会么?队长……不会犯那种错误吧?到底是谁错了?事情是否真的另有隐情?

      真实……是否是真相?

      风刮过他们的脸,金发,银发,红发,逐渐飘散混合,黄泉看着红莲,而红莲没有回答。

      “我知道你的答案了。”黄泉说,“你知道所有事情……但你并不能真的看透那些事情中的人心。恭喜你——毕竟,你其实什么都不懂。”

      另一面,阿尔伯特清醒过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被一片羽翼包裹着。御刃在他身边漂浮着,被一些黑色的气流包裹保护——黑色的,烟雾一样的气流……

      真是很难不想到般若鬼王啊。这种生物本身就太过奇怪,至少,阿尔伯特到现在都不明白,黄泉死后,般若为什么没有死。

      但坐在他身边的更像是一只天使类的怪物,它的翅膀是黑色,双翼平摊,保护着他。那个天使有一头黑色长发,衣着华贵,静静望着海面。

      海面——

      “这是一处孤岛。”天使没有回头,但很明显它知道他醒了,“你下次用自己的命玩游戏的时候别把饲主扯进来可以么?”

      “饲主?”

      天使斜了他一眼,那双眼睛也是黑色,它真的有一点像般若鬼王——那饲主指的就是——

      “最近怪物星球那边不太平。”

      几乎没有怪物会和自己的主人提起怪物星球的事,就好像那是一个永恒的秘密。

      “现在有不少特殊的怪物在这里,比如我临时找了另一个天使来救你。不要轻易去招惹它们,尤其是四不像——你们是这么叫它的,对吧?”天使斜了他一眼,“不想死就别闹。”

      紧接着,天使松开他,双翼一拍便不见了踪影。

      黑暗笼罩的另一个世界里,炽热的岩浆流正在翻涌冒泡。这是一座悬垂在火山岩浆口的小岛,岛中央竖立着一座黑森森的神殿。

      ——这不是地狱皇后岛,准确来说,这是阿尔伯特的大本营。

      “呦,你那是什么伤口,竟然连御刃也治愈不了吗?看来你这次惨败了啊,唉,你早该在出任务之前就叫上我啊,如果是赤色贤者阿尔伯特向我求助的话,我当然是很愿意帮忙的!”

      阿尔伯特冷冷瞥了他一眼,“饲主”……会是他么?说起来,般若鬼王似乎确实不在……

      “好歹我们同为食尾蛇的四天王,你怎么总是表现得如此冷淡呢?我们应该相亲相爱好好相处才是嘛……”

      “滚开!”阿尔伯特忍无可忍地开口,要不是顾忌着那个天使他真想和黄泉动手,尼科尔没事你就嚣张了是吧,“我和你们不一样!”

      “不一样?”黄泉转头看了一眼另一根石柱后的布诺,“呵呵,他和我们有什么不一样?”

      “黄泉,不要挑衅他。”

      黄泉一怔,记忆中,这是布诺第一次……怎么说,警告他不要挑衅别人。他这算是在帮谁?

      黄泉,别这么奇怪!

      “你儿子有一只了不起的怪物……”阿尔伯特颇有深意地说。

      “我知道。”

      “所以,他未来势必会成为我们强大的敌人!”

      那可不一定……黄泉笑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毕竟……毕竟……

      毕竟你什么?那个答案就在他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有一种提笔忘字时的感觉,他忘记了……

      这,是命运的走向么?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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