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自知》my乐山乐水

4、第四章：爸爸妈妈的差距

　　刘乐水两岁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从此身体就不好，刘乐山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下定决心要好好照顾她的妹妹，不能让她受到一点伤害。刘乐水到四岁的时候还不怎么喜欢说话，这跟叽叽喳喳的刘乐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刘乐水四岁的时候刘乐山八岁，那年夏天，她拿着二年级期末考考了100分的数学试卷在刘乐水眼前晃，大声地告诉一脸天真的刘乐水：“乐水，姐姐从今天起就是三年级的学生了，哈哈哈！！！”
　　刘升行毫不留情地从后方拍打她的头：“声音那么大吓着妹妹了。”刘乐山泪花汪汪地揉着自己的头，小声抗议道：“痛~”
　　抗议无效，刘升行很快发现她偷藏在书包小夹层的语文卷子，看完分数后表情凝重，刘乐山一瞧事情爆发了连忙解释说：“我两科加起来有125分，比徐元珠还要高呢。”边解释边护着自己的头。
　　徐元珠是她们学校出名的留级大王，她只比刘乐山大一岁，但因为读书读太早，在学校统共留了三次二年级。当然，留级的原因不是因为她年纪小，而是因为她成绩太差，年年垫底。刘乐山却不以为然，她本着‘留级生年年考试一百分’的观念，深深觉得考赢留级生是一件非常厉害的事情。
　　“刘乐山”刘升行对她露出一个‘美好’的微笑，这样的‘美好’让她浑身发憟：“老规矩，跪香火。”
　　刘乐山嘟嘴抗议：“我哪里对不起我们家列祖列宗了，我数学考了一百分呢！”
　　“我们家世世代代书香世家，数学算个屁，你数学考0分我都没意见，但语文你必须给我学好了！这个暑假去姜爷爷那补课！每天都去，听见没有？”
　　“我不去！背不了书姜爷爷会打我的”
　　“你再说一遍！”刘升行从茶几上拿起鸡毛毯子，举上头顶示威。
　　“呜呜呜……”刘乐山‘哇’一声哭了出来，这时间妈妈上班没回来，没人可以救她了，她伤心欲绝下跑出家门，希望可以逃过一劫。刘升行见状马上起身去追，才出门口没几步就把刘乐山逮住了，他正想说话教育刘乐山，路边的几个人却先开了口。
　　“小刘，教训闺女呢？哎哟三丫头也太可怜了喂。”
　　“小刘你那鸡毛毯子也太粗了吧，三丫头可怜咯”
　　“回家打去回家打去，我看着渗得慌，你听听你家三丫头的哭声，天呐天呐，回家打去回家打去。”
　　刘升行拎小鸡一样的把刘乐山拎起来，笑呵呵地面对大众谴责的眼光，灰溜溜的走进门。
　　大门面前就是香火，他勒令刘乐山跪下，刘乐山停止哭泣乖乖跪下了。不在香火面前哭是他们家一直以来的规矩，她还是知道分轻重的。刘升行这时走到门口将大门打开，转身对她说：“我去现在去做饭，你给我好好跪着，没到吃饭的点不准起来，听到没。”
　　“听到了”刘乐山小声啜泣说道。
　　刘乐山家的大门是老式的双开门，刘升行将门一打开，外面的过路人就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里面的场景。过路的邻居叔叔阿姨见到她在跪香火，纷纷大声询问刘乐山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事了。刘乐山只能呵呵对他们笑。她想，这样下去不行，要是让着周边的小伙伴知道了，她的一世英名全部会毁在今天的，所以机智的她伸手费力地拿下旁边书桌上的语文书，就着香火面前的椅子装作做功课。
　　不一会儿，邻居杀猪匠蔡伯伯家傻儿子路过，好奇的询问刘乐山：“乐山姐姐你在干嘛呀？”
　　刘乐山才从忙碌的看书动作中抽出时间，淡定的回答道：“哦，我在做作业，快要升三年级了我要好好学习”
　　刘乐山回答的声音故意说得很大声，刘升行在厨房听到他姑娘的这番话差点没把米淘进下水道里。等他将一切弄好，双手擦围裙走出去的时候，却看见香火面前毅然跪着两个小孩的身影。
　　“蔡达文，谁让你小子跪我家列祖列宗的，你给我出去！”刘升行边吼边将蔡达文拎出家门，蔡达文被刘叔叔这架势吓住了，张嘴哇哇大哭，鼻涕流得满脸都是，边哭边委屈的叫喊：“是乐山姐姐让我和她一起做作业的，乐山姐姐还教我背了一首诗，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哇啊啊~爸~刘叔叔要把我宰了，你快来救救我啊，哇啊啊~”

　　那件事以后，刘升行发现他家闺女只要跪在列祖列宗面前记忆力就跟开了挂一样一记一个准，所以他家有了新的家规——每天吃完饭跪香火，直到能口齿清楚的背完一首诗。当然这个家规只针对刘乐山一个人。
　　刘乐山最终还是被遣派到姜爷爷家补课。姜爷爷在镇上开了一家书店，书店阁楼上是一个小小的教室，每次一到暑假寒假，他就会免费开放语文班让镇上的小孩们来上课。姜爷爷是镇上有名的老学者，有他教育孩子，就算成绩没有提高，但品德一定不会败坏。镇上的家长都很珍惜这个机会，可惜姜爷爷每个学期只收二十个学生，从无例外。
　　可是今年语文班出现了第二十一个学生，这个学生就是刘乐山。
　　这天，刘乐山穿着崭新的小花裙闷闷不乐的走在去上学的路上，任重而道远。小花裙是昨天妈妈为庆祝她数学考满分的礼物，一路上她低头看着小碎花裙的裙摆，默默的思考爸爸和妈妈的差距为什么会那么大。
　　一直到走到‘沉江’书店她都没有想通这个问题，她抬头看看了书店的招牌，半晌才吐出两个字：“几~江~”，然后很顺利的，她的问题从‘为什么爸爸和妈妈的差距那么大’变成了‘为什么书店的名字要叫几江’
　　“几个江的意思吗？”她喃喃自语：“那到底是几个江啊？”
　　“嗯？老师说‘几’是多少来着？”
　　“江和海谁比较大来着？”
　　“还有湖……”
　　“湖字怎么写啊，哦，海字我也不会写。”
　　她想得太入神，没有注意到柜台上有人一直盯着她，也没有听到柜台上的人敲打桌子的声音。等她回过神来不经意瞄到柜台上的小孩子时，冷不防的被吓了一跳。
　　“你……你…你在这多久了，你怎么不出声啊吓死我了。”
　　小男孩表示很无奈，自己明明敲打桌子那么多次。
　　刘乐山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小男孩吸引过去了，她好奇地打算蹭上柜台，可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可以攀爬的地方，索性放弃了，仰着小小的脑袋看着男孩：“你是谁啊，我好像见过你，你见过我吗？”
　　小男孩很认真的想了想，使劲摇摇头。
　　“你一定是记性不好”刘乐山瘪了瘪嘴：“现在你要听清楚，我叫刘乐山，不要再忘记我的名字了。”
　　小男孩愣了几秒，对她笑着点了点头。
　　刘乐山满意的点了点头，眨巴着大大的眼睛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拿起柜台的纸和笔写写涂涂，刘乐山好奇想看，可是却够不到柜台。过不一会儿，男孩放下笔，双手将纸条递给刘乐山。刘乐山疑惑的接过纸条，只见纸条上规规正正写着三个大字，可是除了中间的书字之外她一个也不认识。她尴尬的摸了摸头，小心翼翼看了小男孩一眼，小男孩呵呵的对着她笑，从头到尾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甚至是一个字，想到这她突然生气了，愤怒的将字条甩到一边，坐在一旁的矮板凳上不说话。小男孩见她不高兴很不解，匆忙的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她身边。
　　小男孩小心翼翼地拉着她的裙子，被她一把推开，小男孩再次拉起她的手臂，再次被她甩开。
　　“你不愿意和我说话我也不要和你说话。”
　　小男孩好像懂了什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让她转身面对他。刘乐山转过身看着他，还是一副生气的样子。
　　小男孩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嘴巴张得大大的可是发不出任何声音。刘乐山更加生气了，站起身一把把他推到地上，边推边喊：“一点都不好玩！”
　　这时书店后堂走来一个中年大妈，看到小男孩被推到地上焦急的发出哎哟哎哟的声音，一边叫一边匆匆走来抱起小男孩，凶狠的问刘乐山：“你这小孩，干嘛没事推我们家小少爷。”
　　刘乐山许是委屈，许是被大妈吓到了，‘哇’一声哭了起来，边哭边为自己辩解：“是他逗我玩我才推他的，他不跟我说话还捉弄我。”
　　话说得很溜，大妈一下就听懂了，她悲伤又焦急的解释：“哎哟我的姑娘哟，不是我家小少爷不想跟你说话，我家小少爷从小就不会说话啊。”
　　刘乐山听到话后停止了哭泣，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小男孩，眼眶里还有来不及掉出的泪水。
　　不能说话？刘乐山想起了四年前乐水出世那天，她好像听过一个医生对姜爷爷说“这孩子不会说话，是个哑巴”之类的话
　　眼前的小男孩笑容满面的看着她，她脑袋想：什么是不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