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重重启》夕风祈唯

40、白银之王6

　　其之40：白银之王6

　　郦元三人走到市集後，华银松开了云沐的手，让他自己走路，市区不比皇宫，大大小小的石板路，难免崎岖，云沐不发一语，直挺身躯，步调平稳地走在最前面，

　　「想吃什麽，哥点给你，不用客气啊。」
　　云沐气炸了，不想接受郦元的馈赠。
　　郦元眼明手快，跟小贩拿了几串新鲜的糖渍水果，就往云沐手里塞。
　　他细小如蚊呐「谢谢…..」，限於自小受到的礼仪，云沐不好意思拒绝。
　　「别客气，哥请客。」
　　说什麽呢？这个得寸进尺的无礼之人，钱还不是路德大人给的，云沐赌气奋力地嚼了冰糖凤梨一口。
　　「这就对了嘛，宫里一定把你焖坏了，外面的世界多好。」
　　「华姐姐，你不吃吗？」云沐原本开心地想咬下第二口，但看到了华银两手空空，便把水果串递给华银。
　　「不吃。」
　　「为什麽？」
　　「甜食会降低我的专注力。」华银手腕抵着腰际的双刀，没有要接过水果的意思。
　　「那…我也不吃…..」云沐低头看着闪闪发光的水果串，怯生的把水果串退回去。
　　「我保护你，你吃。」
　　被一个姑娘家保护，云沐觉得不好意思了，瞬间觉得入喉的果肉哽住了喉咙。
　　「小少爷，别得意，华银是我的，要不是看在青蒿大人的面子上，才不让给你呢。」
　　在云沐眼里郦元就是只会耍嘴皮的无礼之徒，但又对同时尊敬着身为守护者的华银，这种矛盾的心态，至今还找不到解套的方法。

　　「……….」云沐咬着牙，难得把精致的五官气歪了，他兴起了想去踹郦元两脚的欲望。

　　华银姊姊才不是东西，什麽你的我的。口口声声说是自己的，却没半点怜香惜玉的作为。云沐正要开口教训两句，却被郦元突如其然的冷酷表情震摄到了。

　　「我来说说我的观察吧。」郦元快速地把水果吞下，光秃的竹签随手丢弃一旁毫无生气的草丛。

　　「青蒿为了青乌，茑萝为了你爹，路德师傅嘛....要不是有大小姐掺和，应该是为了坛金大师跟小徒弟吧。」

　　「那你呢？」
　　「我？华银是我的。谁要是跟我抢，我就让那个人後悔生在这世界上。」
　　郦元停顿了一下，勾起充满恶意的微笑。
　　「所以….你看看，你是不是落单的？」
　　「你不要胡说八道，我有青蒿跟茑萝。」

　　「云沐小弟弟，我教你一件事吧，人都是自私的，感情是一张网，即便是亲人好了，都有优先顺序，所以你要嘛就成为对方的第一，要嘛就是成为那个可有可无的备胎。如果哪一天你和茑萝姑娘同时出事，你觉得你的青蒿姊姊，会先救你还是会先救青乌师傅的遗作？」

　　「你不要胡说八道，青蒿….青蒿她，从小就疼我。茑萝也是…..」
　　「她是为了你的家族，不是为了你。」
　　「可.....我就是我们家族的人啊？」还是仅存的那个，他分不出细微的差异，但郦元的话像是冬夜的刀刃，缓缓的渗进自己的心头，他害怕，却挥不去。

　　可能吗？那个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青蒿，会有一天抛弃他吗？云沐低着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他没有自信，自己以後，会不会被抛弃。他气自己害怕，也气自己连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鼻间一酸，斗大的泪水扑簌而下。巨大的恐惧感笼罩着自己，出了宫以後，天地很大，而自己的容身之处，除了那两人外，也没有别的地方了。

　　街道上充斥的叫卖声，人们熙攘饿的吵杂声，云沐头一次感受到巨大的孤独。

　　觉得自己不应该在大街上如此失态，用瘦小的手背想要抹去泪水，却太过用力，涨红的小脸有些破皮。华银打破沈默，递出了素净的方巾，把云沐满脸的委屈给拭去。拨了一小块黄桃片让云沐含着。她转身对郦元投以指责的眼神，「别为难小孩子，你少说两句。」

　　「我这是教他认清事实。」世间的残酷可没有分大人小孩，有点心理准备不是很好吗？
　　「别理他，茑萝是为了你，青蒿也是为了你，别动摇。」
　　「妳又不是她们，别随便替她们说话！！！」云沐慌张的破口而出，但下一刻就後悔了。「对不起…..我…..平常不是这样的」以前茑萝的细心培育的好教养，遇到郦元全毁了。
　　华银拆散了云沐脸颊旁的两个被泪水沾湿的发结，从皮甲内抽出一个朴实的玉梳，重新整理了漆黑的黑色长发系上「因为，我也是这样的对郦元的。我想他的意思是，你想付出的，不见得是对方想要的，即便你们都把对方都当成自己最重要的人。」

　　华银的话，反而把云沐搞糊涂了。但他一时没能开的了口问。
　　「他最好早点明白，要不然到时候会很痛。」郦元一脸苦闷，托腮蹲在路旁，绝美的容貌硬是压过了难看的姿势。

　　「是麽？那你准备好了吗？」华银牵起依然抽泣的云沐，试图穿过忙碌的人龙，走向一旁卖着小孩玩意的摊贩。

　　「妳指的是什麽？」
　　「说别人明白，说自己倒是含糊。」华银选了一个缀有银铃的小木马，拿到云沐眼前晃了晃，小孩子没见过，惊呆了。两人看起来，就像是一般的姊弟。

　　「我不管，我要妳活着就得活着，不准背着我去死，要不然就算下地狱也要把妳拖回来。」郦元插着腰，高大的身影与流金色的长发，挡去两人头顶的阳光。

　　「讲的很轻巧，下次遇到敌人，挡在我前面如何？」华银转头回眸一笑，平日生硬的表情，难得抹上一层午後的暖阳，亚麻色的短发熠熠生辉，这般措手不及，反而让郦元闭嘴了。

　　看到两人开始挑选摊贩的玩具，郦元抽出腰际的笛子，灵活地在手心里转了两圈。自从笛子入手，这个奇妙的道具，展现了完美的魂魄控制技能。但他的直觉告诉他，绝不仅止於此，也许会在将来发挥强大的作用。

　　但道具就是道具，如果不能保护他要保护的人，它就是装饰品而已。

　　华银与店家讨论好价钱，点头後，老板随即仔细地用油纸把小木马包起来，华银手肘往後一拐，「付钱！！」。
　　郦元吃了一记闷痛，哭笑不得。这女人还真的把自己当金库了？
　　两人都知道对方说的是什麽，但都不说破。
　　也罢，难得可以豪爽一次，也是挺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