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一方》某UN

36、番外 段石凌（中）

　　攀山涉水，我和司图终于来到了这群山之中。
　　无方位，无标示，进来以后，一切只能看天。
　　这样倒更让我觉得舒畅。
　　皇宫的生活果然还是不适合我吧。
　　我始终不喜欢被当成棋子被指来指去。
　　难怪当年威震一时的崇王要隐居在这里，我也爱上了这片寂静的群山。
　　相对于尘世的烦嚣，这里静得像另外一个世界。
　　司图默默地在跟在身后，想不到他一点埋怨也没有，原本我还以为像他这种养尊处优惯了的人，会厌烦这样的行程。
　　实际上却不是。
　　看他嘴角带笑的样子，我暗自觉得，带他一起逃出来是正确的。

　　五皇子谋反了。
　　谋反的主要原因是皇位，次要原因是我——或者说，被伪装成是我。
　　十几年前的那场动乱，他没有管我们这些所谓儿子的死活。
　　他把我们扔给战火，为了淘汰掉不能成为君主的第一批人。
　　现在他由要燃起另一场战火，淘汰另一批。
　　一直一次次地淘汰，直到只剩下最后那个……
　　一声尖锐的鸟鸣从头顶响起，打断了我的思考。旁边司图喃喃道：“好像是这附近的了吧……”

　　这山果然是好山。
　　只可惜难行了点。
　　呵呵，才过了几年“好日子”，就连爬山都感到吃力了吗？
　　看来皇城果然不是好地方。
　　把剑连鞘拿在手里，作为分开跟前草木的器具。幸好现在是初春，草木都不甚茂盛。
　　走着，忽然听到嬉笑的声音。
　　我与司图对望一眼。
　　我想的是：王叔在这的生活真滋润啊。
　　后来司图告诉我，他当时想的是：难道是传说中的山精林妖？例如……狐狸精……
　　屏息向声音传来处潜去，拔开从从幼竹嫩藤后，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却是如梦般的一幕……
　　水清如幻，空灵的小潭中，瀑布旁，白衣的少年，披着水蓝纱衣，赤足戏水。
　　淡淡的阳光，在水面洒落点点金光，犹如漂浮空中的花，盛放在他的脚边，随着他跳跃的身影而移动，顺着他开朗的笑声而生发。
　　这莫不是这灵山上无忧的精灵？那样肆意的笑颜，那样调皮的呼喊，似乎不应存在与这个世上般……不真实……
　　那时我在发呆，丝毫没觉察身边的动静。在一声虎啸后，还是司图把我推出去的。
　　我面朝下扑倒在水里，那水好冻！刺骨的冻！我猛地撑起身，却看到自己面前如雪的脚踝。
　　“嘿，没事吧？”
　　少年的声音很清脆，很好听。
　　我抬头看他，他当时逆光站在我面前，阳光，水光，映衬着他，好不真实。
　　“……神仙吗……”我无意识地开口，说出一句连我自己也觉得冒傻的话。
　　果然，他捧着肚子笑得很欢。
　　我脸上稍微有点热。
　　虎的吼叫再次响起，我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拔剑，挡在少年前面，对他说：“神仙兄弟，你快走，我们殿后。”
　　反正都这么叫过了，多叫几次也没差。
　　他终于止住了笑，却做了一件让我们大惊失色的事：他居然像招呼人一样，把那只青眼的大老虎招到身边，然后和它一同离开。
　　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我分明看到他脸上的得意。
　　我们决定跟着他走。无论他是人是妖，这山是王叔的山，他便应该是王叔的人。
　　况且，他是向山上走去，这更坚定了我们的推测。
　　跟到山顶，却见那水蓝的身影向屋里飞扑而去。
　　我们走近，那青眼老虎也不理我们，径自走向别处。
　　在门口，我们看到两个相拥的少年，一个就是我们一直跟着的，另一个一身深色青衣，风尘仆仆的模样，似乎是刚远行归来。
　　青衣的少年疑惑地问：“小水，那两人是？”
　　神仙般的少年回头，眼里满是戏谑与调皮。
　　我上前抱拳作揖道：“在下姓段，段石凌。这位是我的兄弟，段司图。因久仰崇王叔英名，特来拜访，擅闯贵地，请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