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一方》某UN

35、番外 段石凌（上）

　　母妃的话似乎总响在耳边，背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痛，手心却是冰冷的。
　　小孩惊恐地看着高大的兵马在自己眼前呼啸而过，所到之处顷刻成了修罗地狱……
　　奶娘推着自己，尖声催促着快跑，然后身上裂了好大一个口子，猩红的血液喷了他一身。
　　跑……快跑……几乎是下意识的，身体自动遵照奶娘的指示狂奔……但是身后的狞笑却越显迫近。跑，还要继续跑，但跑不掉了……
　　忽然一脚蹋空，小男孩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就从悬崖上掉了下去……

　　猛然睁眼，入目的依然是精致华美的纱帐，来自海域的贡品，千金难求的珍品。
　　这里是皇宫。
　　一个先抛弃我，又企图束缚我，被称之为“家”的地方。
　　自从那时起，我没少发这样的梦。但近几年已经减少了，还以为应该不会再被它所困扰，想不到刚才又梦到了。
　　躲过了叛军的追杀，挨过了漫长的逃亡，我又回到了这里，成为那个颓坐在龙椅上的人的其中一个儿子，这个国家的九皇子。
　　想当年只有年龄过了十岁的孩子才有可能被赐封为皇子，因为生在皇家，变数太大，谁也不知道下一刻的自己会发生什么。
　　但现在，安妃的儿子才四岁就已是皇子了，不仅拥有大量的财宝和随从作赏赐，还得到众人的呵护。
　　我不由失笑。那才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吧，我们这些所谓的皇子，只不过是为了作为国君的继承人而存在，那个人煞费苦心，不过是要从我们当中选出一个最适合的人选。

　　向父皇请安回来，在院子里见到司图。
　　司图与我不同，他没有关于战乱的动荡回忆，他的童年虽不美好，但至少还有母亲的关爱。我刚回宫的时候，就遇到了他，那时他独自缩在假山下面哭得伤心。
　　他的母妃刚刚病逝，但父皇除了派给他两个宫女外，便没了其他动作。
　　“怎么了，今天这么闲来找我？”我向他走去，看着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倚在贵气华美的桥栏上。长大的他总喜欢留连宫外，尤其是烟花之地，也许是因为那里能比皇宫给予他更多的情感。
　　他瞧我一眼，眼神奇怪：“我听说了。”
　　皱眉，怕不是又有了些什么谣言。果然，司图说：“外面的人都说了，父皇把七皇兄叫回来是要助你登上皇位哦！”
　　唉——
　　头痛。
　　这谣言恐怕也是那个人故意放出来的吧。
　　故意误导众人，让人们斗个你死我活，这便是他想看到的结果吧。
　　因为最后剩下来那个，肯定就是最合适的国君。
　　真的是这样吗？
　　现在因为皇子间的明争暗斗，各地的生产经济都不能全力发展，既是说，现在我国最需要的是休养生息，而不是阴谋和诡计，权利的相互倾扎。
　　这样选出来的国君，于国于民又有何用。
　　“得了，这种传言也值得你信的？快回去你的温柔乡吧。”招招手，别过司图，我回到内室。
　　“主子，五皇子似乎有所行动。”
　　“恩，继续密切注意，保护好十三殿下，时刻保持联系。”
　　“是。”
　　转身拿起架上的宝剑。
　　纯钧。
　　相传为铸这把剑，千年赤堇山山破而出锡,万载若耶江江水干涸而出铜。铸剑之时，雷公打铁，雨娘淋水，蛟龙捧炉，天帝装炭。铸剑大师欧冶子承天之命呕心沥血与众神铸磨十载，此剑方成。剑成之后，众神归天，赤堇山闭合如初，若耶江波涛再起，欧冶子也力尽神竭而亡，这把剑已成绝唱。区区骏马城池，相比之下亦不足为道……
　　这是一把尊贵之剑。
　　上年中秋，父皇把它当众赐给了我。
　　等于替我向其他所有皇位的争夺者宣战。
　　父皇……
　　你总爱玩这种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