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之人鱼》闻心嗅蔷薇

7、重重伪装

　　天气渐渐暖和，白日也越来越长。早上六点多，天色已经大亮。
　　江琦揉揉眼睛，拉开厚重的落地窗帘，走到阳台上，感受着清晨的阳光带来的温暖。
　　“扣扣”小周拿着一件礼服，估摸着江琦可能已经起来，才轻叩她的房门。
　　江琦伸了个懒腰，慵慵懒懒的打了个呵欠，轻声道，“进来。”
　　“江小姐，这是您前段时间定制的礼服，昨天店里边已经派人送来了。您回来的晚，陶姐做主没打扰您。”
　　江琦走上前，还没洗漱，就没有接过来，就着小周的手打量一番。
　　小周也很有眼色地见她有兴趣，多翻了两边，让她看的更清楚些。
　　“还不错。”江琦满意地点点头，“先放好吧，我过几天要穿。”
　　“是”小周依言，把礼服小心收好，挂在床边的衣柜里。
　　江琦双手搭在脖子上，动了动脖颈，“对了，吩咐小陶把今天的报纸整理好，你先下去吧，我换身衣服。”
　　小周关好衣柜门，轻步走出去，顺手把房门带上。
　　“大小姐，李妈回家还没回来，所以厨房里没有准备粥，今天早上只能委屈您喝牛奶了。”小陶将报纸递给江琦，“今天的报纸我已经整理好了。”
　　说罢，转身回厨房去端倒好的牛奶。
　　江琦双眉皱起，有些不悦，“我记得李妈昨天就回去，怎么今天还没回来，昨天就喝得牛奶。”
　　在国外那么多年，她还是习惯吃中餐。很久之前她自己也会做，只是后来为了伪装，都放下了。
　　小陶笑着把牛奶和面包端出来，“要不我给您熬些粥，您将就着吃点儿。”
　　江琦猛地打了个寒颤，帮她把餐具放好，“还是算了吧，牛奶也挺好的，不麻烦你了。”
　　“那我就听大小姐的吩咐。”
　　江琦喝了口牛奶，撇撇嘴，果然不管什么年代的牛奶都一样难喝。至于面包，她是不会吃哒。
　　粗略地翻了翻报纸，看到一个版面，不由凝神，“下个礼拜六，来了上海这么长时间，现在才有动静，也算的上是能沉住气了。看来这次的人，不是个蠢蛋。”
　　“大小姐，有什么新鲜事吗？”小陶见江琦端着一杯牛奶好长时间没有再喝一口，提醒道。
　　“没事，这牛奶真是太难喝了。”江琦晃了晃杯子，略带嫌弃。最后还是狠狠心，一饮而尽。
　　“把车给我准备好，今晚不会来了。”准确来说，是李妈回来之前我是不会回来了。江琦心道。听曼春说，汪公馆近日来了个好厨子，做的菜味道好极了。也有许久没有见过汪伯父，不如今天就登门拜访。，
　　晚上就和曼春抵足而眠。
　　这主意不错，江琦暗自得意。
　　“大小姐，邹师傅在外面等着。要他跟你去吗？”
　　小陶不说，江琦都差点儿把这个人给忘了。看来他这段时间还听老实的，居然没有一点儿存在感。不过这样也好，做这一行的，本来就要善于隐藏自己，江琦开始有些欣赏他了。
　　不过还是应该多磨练他，纸上谈兵谁都会，这把刀磨锋利之前，还是别出鞘了。
　　“不用，我自己去。”江琦略一思考，“家里还有什么事没做，缺人手的，先把老邹派过去，你们家大小姐工资少，养不起闲人。”
　　“大小姐，后花园的那块草地秃了，你上次说要把它改成花坛。”小陶没有再说下去。物以类聚，跟在江琦身边的人，也一个比一个腹黑。
　　“先让老邹去帮忙吧。”江琦会意，一切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所以说主仆两都是一肚子坏水，让一个医学专业的高材生去翻地。
　　江琦一个人开车先到了汪公馆，果然汪芙蕖叔侄二人还没有用完饭。
　　本来在别人用饭的时候登门是一件很失礼的事，但江琦从来不是一般人。于是她又蹭了一顿早饭。
　　汪公馆新来的厨子果然不错，包子做的好吃极了！
　　到了76号，汪曼春先去了办公室，江琦去停车。电讯处虽然已经筹备完善，但她表示自己不放心，还是要再来看看。
　　汪曼春无语，不出意外，今晚她回汪公馆，还是会再带上一个人。
　　办公室的汪曼春总是特别严肃，烈焰红唇，身着深色服装，不苟言笑。
　　她翻看着手中的简历，边抬头看看站在办公桌后的人，犀利的打量让那人更加小心。
　　“知道为什么调你来吗？”汪曼春有条不紊问道。
　　朱徽茵站的更加挺直，有些忐忑，看起来就像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小人物，但她还是努力是自己镇定下来。
　　“76号电讯处缺人手，政府办公室电讯科特意给卑职做了工作，叫我过来帮忙。”
　　汪曼春闻言把手中的简历扔在桌上，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一字一顿道，“是过来跟我做事，不是叫你过来帮忙！”
　　“是”朱徽茵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敢反驳。
　　汪曼春满意地点点头，“你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朱徽茵神色紧张，像是挣扎了许久，才有些犹豫地问，“听说汪处长把原电讯处侦听组的六名组员全部处决了。”
　　汪曼春不理会她，回到座位上坐定。皮鞋踏在地板上噔噔作响。她扬起一丝冷笑，“他们是共产党。”
　　朱徽茵皱眉，试探性的说，“全部都是？”
　　“全部都是！”同样的话，不同的语气说出来，汪曼春有些不耐，“怎么，你在怀疑我的判断？”
　　“我告诉你，在76号跟我汪曼春做事，就是高风险。我眼里揉不得沙子。你负责监管的侦听组，要是出了差错，我一样会毫不留情地处置你。你要么做，要么走人，干脆点。”
　　朱徽茵的去留早已经被注定，但是她还是装作踌躇的样子，“请汪处长给我一些时间考虑考虑。”
　　“你要是胜任不了，就直说，我可以换人。”汪曼春十分笃定，既然朱徽茵已经来了76号，那就只能跟着她做事，没有退路。她汪曼春不要的人，还有谁敢接收。
　　“我做”果然，朱徽茵连忙答复。
　　“好，76号不必政府办公厅那种官僚机构，我做事要求，效率第一。现在侦听组大换血，我要求你在最短最快的时间内，回复侦听组的所有工作。我要看到所有机器设备正常运转，找出上海地下电台，不管是商业的还是军事的，只要是重庆和延安的，全部给我一个一个挖出来。”汪曼春一向是个准求速度与完美的人，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
　　朱徽茵郑重地点头，“是，卑职明白。”
　　“叩叩”江琦看完这精彩的一幕，终于忍不住敲了敲门。
　　汪曼春看到她，不由放松了不少，“你先下去吧。”
　　江琦不等汪曼春开口，径直走进办公室，寻了离窗户最近得椅子坐下。
　　“汪处长英姿飒爽，真是让人佩服。”
　　“阿琦也不差。现在76号的人提起以前的江处长，还是会伸出大拇指！”汪曼春知道江琦没有什么恶意，也顺着她的话打趣道。
　　她的眉眼没有刚才那么紧绷，说话也不是咄咄逼人。
　　“唉，还是76号好，我都不想回去了。”江琦抱怨道，南田洋子像是一个上了发条的人，一刻也不曾停止，她疲于应付。
　　汪曼春没有说什么，只是负责倾听，背后不言人过，更别说她与南田洋子有师徒之谊。她转身端了杯茶，递给江琦。
　　江琦接过去，打开杯子嗅了嗅，“汪伯父还说他的好茶极少，现在连曼春姐的办公室都用上了。”
　　汪曼春无奈地摇摇头，“特意给你留的。既然你在特高科不自在，不如还回来76号，需要我帮忙吗？”
　　江琦赶紧摆摆手，“你可别，我好不容易才站稳脚，再回76号，又要从头开始了。”
　　“从头开始？这从何说起？76号怎么说也是你的发起之地。”汪曼春不赞同江琦的话。76号当初在她二人手中，可以说是顺心顺意，哪像现在。说是二春当家，她还要应付梁仲春，束手束脚。
　　“我可是高升，哪有再走下坡路的。”江琦开玩笑道。
　　“好啊，既然江副科长说76号是下坡路，那我就不留你了，免得挡了您这个大人物的青云路。”汪曼春没有生气，难得有心情跟江琦贫嘴，让她开始怀念当初那段轻松惬意的时光，真是好久没有过了。
　　“好了，我说不过曼春姐。”江琦求饶，但随即坏笑，“想来也只有明先生能制得住汪大处长。”
　　“你胡说什么呀！”汪曼春恼羞成怒，“再说，你现在就会特高科，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江琦上前一步，揽住汪曼春的胳膊，有些无赖道，“曼春姐，别这么说。离开76号，我最舍不得的就是你。马上就要中午了，上次咱们吃的那家店还不错，今天再去一趟怎么样？”
　　“嗯”汪曼春大人有大量，傲慢地点点头。
　　一间非常隐蔽的民居里，黎叔正和组员研究者一些得之不易的资料。汪伪政府筹备的这次和平大会，组织命令，要尽全力予以粉碎。
　　“唉，这些出行时间看似杂乱无章，实则环环相扣。”苏医生看着手中的资料，叹气，好不容易得来的这些东西，却没有起到意想的用处。
　　“他们一定是事先做了手脚。”黎叔面色凝重道。
　　“看来我们近段时间的行动，真的触及到他们的敏感神经了。”苏医生点点头，前段时间的钓鱼计划，给组织造成了很大的麻烦。现在76号、汪伪政府、特高科连成一片，地下党的行动更是处处受制。“老黎，我们接下来的行动该怎么安排？”
　　“联系人鱼，从她那里得到准确的信息。”黎叔思考一番，下了一个令人意外的决定。
　　“老黎，你一定要考虑清楚。人鱼一直跟我们是单线联系，而且我们从来都是被动的和她取得联系。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人鱼不能行动。”苏医生劝解道，人鱼隐藏得特别深，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
　　“现在已经是特殊情况了。只有人鱼才能接触到那些更精密的情报。而且我们只需要她提供情报，不允许她参与进来。必要时候，即使断尾求生，也绝不会暴露了她的身份。”黎叔郑重地说道。
　　又是一天清晨，把江公馆随着李妈的归来，又迎来了生机。至少江公馆的主人舍得回来了。
　　江琦熟悉后，坐在餐桌前，美美地喝着粥，还是熟悉的味道。“李妈，几日不见，你的手艺见长啊。”
　　江琦打趣罢，又开始吃新端上来的包子。
　　“江小姐说笑了，我不过是回家几天，哪有什么手艺进步呀。”李妈把最后一道点心放在餐桌上，不好意思的说道。
　　江琦没在回答，只是一心一意的对付着眼前的美食。
　　“大小姐，今天的报纸。”小陶见江琦吃罢，吩咐小周清理桌子，把新到的报纸递过去，拇指无意间在报纸上划了一道，抬手搓去指腹的墨痕。
　　江琦随意地翻了几下，顺手放在餐桌上，兴致缺缺，“不看了，整日就是些无病呻吟。”
　　“小周，你把上次送来的礼服拿回店里修一下，我昨天不小心把袖子刮坏了一道。”江琦嘱咐过，起身回房。
　　又爱不释手的摸了摸挂在衣柜里的礼服，转身换衣服准备去上班。
　　下午从特高科出来，拐到76号接了汪曼春。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阿琦怎么有空来接我。”汪曼春衣服还没换，就被江琦拐了出来。
　　江琦一边掌握着方向盘，一边回答着汪曼春，“我的礼服做好了，想让你去看看，要是你过几天舞会的礼服还没有准备好，也可以去挑一挑，那家店的衣服都挺不错的。”
　　汪曼春百无聊赖，“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礼服早就准备好了，不过既然你盛情相邀，那我就屈尊降贵陪你去一趟吧。”
　　“我谢谢曼春姐的大驾光临。”江琦一副狗腿的样子，只差背后没有摇只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