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第 9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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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逃奴？——是什么逃奴？捉到没有？”
既然不能以“纵舟随意撞毁民船，致死致伤多人”为理由将人入罪，则对待宗室，就应该有对待宗室的礼节。霓凰抬手让人站了起来，状似随意地询问。
见她神情和缓，穆曦也松了一口气。知道眼前这是公主——还是今上最喜爱的护国公主，穆曦再有多少愤怒骄纵，也得乖乖收了起来。无他，眼前亏吃不得，公主就是当场把他杀了，回京也不过挨一顿训斥，他的人头掉下去了可长不回来。哪怕之前被夏冬一把刀架在脖子上，又被压在地上跪了许久，两个膝盖生疼生疼的，这时候他也站得笔直，垂手答话：
“是家母身边的一个侍女，从小在家母身边长大，很是受宠。前些天私自逃走，家母心急如焚，在下这才带人出来寻。托公主的福，刚刚找到。”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了——霓凰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想说“既然人找到了还把船开那么快作甚”，然而既然不想处置他，也就不必刨根究底，把这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掀将开来。她微微点了点头：“找到了就好。是什么样的人？值得你这样心急火燎来追？”
一边问，一边侧头做了个手势。夏冬便踏前一步，微微躬身，然后引了一小队护卫直奔船上。不旋踵，从穆曦的座舟上面，半扛半扶地带下了一个被捆了手脚、堵了嘴，云鬓蓬乱满面泪光的女子来。
“就是她么？”
“——是。”
穆曦不是不想拿身边的侍女充数。左右他一次出行，不带上十个八个侍妾丫头，这日子要怎么过——然而这姑娘的情形一望而知，说不是逃奴，恐怕都没人信。他惴惴不安地站在一边，看夏冬利落地解开绳索、拿出堵嘴的帕子，然后，那女子就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贵人救命！”
霓凰：“……她说什么？”
与此同时，连串惊呼，从旁边跪着的渔民当中爆了出来。一个浑身水湿的青年汉子腾地跳起，不顾旁边侍卫连声呵斥，直接冲到女子面前，抓着她高声询问。那女子看到他也是大大一愣，随即边哭边说，两个人泪眼相对，几乎就要抱头痛哭起来。
霓凰：“……”
谁来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她一个字也听不懂！
好一阵鸡飞狗跳。亏得霓凰之前在庐江郡和豫州也跑了不少地方，应对这些小老百姓奇奇怪怪的当地口音经验丰富。和江州牧穆檗一番对答之后，便有个通译上前行了礼，站在旁边。霓凰这才叫了那女子上前，和颜悦色询问她姓名来历，通译一字一句，将那女子的话翻译给她听：
“她说她是彭蠡泽中的渔户之女，姓谢，名叫谢五娘。此人——”向穆曦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前日乘船路过她们渔村，看到她就要强抢，她父亲不从，当场被杀……”
说着慢慢倒抽了一口冷气，急声问了谢五娘几句，满面惶恐，转向霓凰：“她说，谢家满门十一口尽皆被杀！求贵人做主！”
霓凰“腾”地站了起来。
满门十一口。
国朝律令，杀一家非死罪三人，为不道，入十恶之条，遇赦不赦。
这事若是真的……
别说穆曦是陂阳侯之子，就算是陂阳侯本人，她也得管一管了！
“你说的可是实话？”
“……她说，她的话句句是实！公主如果不信，她愿意带公主去村里一看。”那通译又问了几句，指着先前和谢五娘对答的男子续道：“她说，这个男人是她的未婚夫，原本今年秋天就要过门的。婚书媒证俱在。她们村子的路他也认得，公主如有需要，也可以让他引路。”
只这几句话的工夫，旁边跪着的渔民们已经鼓噪不已。霓凰沉着脸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一对青年男女，再看了看显然有些心虚的穆曦，深吸口气，向边上跟着站起的江州牧穆檗欠了欠身：
“此事真是闻所未闻。王爷，彭蠡泽在江州治下，霓凰斗胆，想请王爷拨几个属下，陪我前去一观究竟。”
“公主说哪里话。此事重大，老朽理当亲自陪公主前往。”
一声令下，七桅大船再次收起锚索。霓凰与穆檗同坐在船舱之中，把垂头丧气、满脸心虚胆怯的穆曦拘在身前，看着外面清波浩荡，白浪滔滔。大船缓慢地掉了个头，逆流而上，谢五娘站在船头指引路径，带着船队向上游村落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93章 第 9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