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第 2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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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节性的微笑凝固在苏哲唇角。
他慢慢放下交握在身前的双手，挺直脊梁。眉头微微拧起，看不出任何感情的目光从霓凰喷火的眸子一寸寸下落，在她裙边打了个转，又抬起与她对视。先前诚挚、歉疚、无奈种种神色全然收敛了个干净，肃然脸庞上，浅淡双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殿下，若在人前，还望殿下与臣相处，一如往常。”
他看着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怎么也不受教的学生。而语气里，教训命令的意味也是俨然——霓凰被这一句话激得心火上升，想也不想地开口怒叱：“你也配！”
苏哲眉梢一扬，没有回言，双目中却是寒光隐现，站在那里动都不动一下。霓凰看着他这副毫无愧悔之意的样子，怒火越来越旺，冷笑不止，盯着苏哲，森冷的话音一字字磨出牙缝：
“就凭你，也配让我待你一如往常？你这等卑鄙小人——”
“殿下慎言！”
“怎么，敢做不敢认么？！”
苏哲胸口急促地起伏了一下。他开口想说什么，还没发出声音，又紧紧地闭上了嘴，深吸口气，缓缓吐出之后，才用竭力压抑的平静声音重复了一遍：
“殿下，臣是说，‘若在人前’，”这四个字他咬得格外重，几乎是一字一顿，“请殿下待臣，一如往常。”
“你——”
理智上霓凰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他是太子太傅，她是新任的储君；他是未婚夫，而她是他的未婚妻。不管从哪一个身份来说，她在人前，都必须待他一如往常，也只能待他一如往常——如果不是，更加尊敬和亲近一些的话。
可是让她怎么忍耐，怎么忍耐！
她双手紧紧地拽住广袖内侧，用力之大，几乎可以听见袍袖上的缝线发出轻微的破裂声。苏哲的神色依旧是宁静坦然的，看着她的目光并没有半分回避或退缩，显然在他看来，这个要求根本是天经地义的——可是做了这种事情，他怎么还能照样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逼着别人把他当太傅尊敬？！
“臣言尽于此。……臣告退。”
苏哲端正一揖，转身就走。霓凰死死盯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忽然喊道：“苏哲！”
“殿下有何吩咐？”
“你休想！”霓凰用力睁大眼睛，不肯让泪雾在眼眶里氤氲半点，嘴唇轻轻地颤抖着，“苏哲，我告诉你，你休想——你这个卑鄙的、无耻的——”
“……殿下的意思是，臣无德无行，不堪配位？”
“你自己做的事，自己难道不承认吗！”
“臣明白了。……殿下对臣既作此想，臣也无言可辩，容臣上表，辞官归里便是。”
霓凰一噎，怔怔地看着苏哲平平静静地躬身一礼，告退转身，一步步向外走去。步子不快，却极均匀，极稳定，没有半点想要停顿或是折回的意思——眼看着那修长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宫门之外，霓凰终于一咬牙，喊出声来：“苏哲！”
这一次，苏哲在宫门口顿住脚步，却并没有回头，只是遥遥问了声：“殿下？”
就这一声，霓凰鼻头一酸，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她提起裙摆，低着头一步一步向前走去，越走越慢，也越走越是艰难——然而，再艰难，她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停住脚步。
她是新任的储君，他是她的太子太傅，她在朝臣中最重要的支持者；他是她的未婚夫，朝野共知，他是一直爱慕她的人。倘或在她被立为储君的第二日，他便上表辞官，径归乡里——
世人不会怀疑是他的过错，只会觉得是她在品德上有什么重大瑕疵，才会让苏哲不顾一切，与她决裂。
这样的后果，她根本就承受不起。
她一步一步走近，每一步，脚下都有如坠了千斤的巨石，抬起一寸都是艰难。行步中一直垂头望着地面，尺余宽、两尺长的青砖在视野中一块块向后移动，直到苏哲朝服后襟上的花纹出现在视野中，霓凰才止住脚步，对着苏哲袖手而立的背影端正站好，敛衽一礼：
“太傅恕罪。学生，学生方才口不择言，还请太傅大人大量，不要与学生计较。”
最后几个字声音颤抖，赫然已经带出了细细的哭腔。余光中，苏哲慢慢放下手臂，却没有转过身来的意思，更听不到他半句回答。霓凰也不敢追问，垂首道：
“太傅放心，学生在人前，定然对太傅，不敢有半点不敬的。”
前方一声轻叹。这一次，苏哲终于转过身来，黑幽幽的眸子带着熟悉的包容和耐心，低头看定了她：
“殿下记得此言便好。……臣告退，殿下留步。”
作者有话说
第230章 第 23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