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梅郎传说》寒江.妃子

158、第 158 章

　　从御前退下来回到自己营帐，帐篷门口早就站了一大群人，热闹滚滚。看见苏哲归来，众人纷纷回过头来，闪开一条路，七嘴八舌地叫道：“大兄！”“哲弟！”“阿哲哥……”

　　苏哲笑着点头回应，大步向前，掀帘入内。众人跟着他一拥而入，年长的团团围坐，年幼的搬案几，拿棋盘，捧出一捆一捆的各色小旗帜，忙个不休。最后飞流抱着一个小箱子放到中间，掀开箱盖，几个年少的郎君立刻开始笑闹：

　　“飞流，摸一张！摸一张！摸一张！”

　　飞流扁了扁嘴，扭头望向苏哲。见苏哲笑着点头，他伸手到箱子里，胡乱抽了一大张布帛出来，在棋盘上抖开。呼啦一声，周围立刻围上了一堆脑袋，七八只手争相把那张布帛扯平：

　　“是临淮郡的舆图！”

　　“要过淮河……”

　　“那就来前年萧梁军入侵的那一战吧！”

　　“好啊！——谁攻？谁守？”

　　“我来当萧梁军主帅！”

　　“我当淮阴镇将，阿济，你来当射阳镇将，阿弈，你顶聂锋大哥的位置……”

　　一群人吵吵闹闹忙个不休，苏哲坐在上方，袖手笑看。等到那一战里的主要将官都有人顶上，大伙儿起身挪动位置，按照萧梁和大楚分为两边，才整齐划一地转向苏哲，俯首行礼：

　　“请大兄为我等评判。”

　　苏哲含笑点头。苏歆、苏玄、苏炜、苏奕等几个远近不等的堂兄弟立刻揎拳捋袖，一个接一个开口：

　　“我带一万兵，从盱眙渡淮！”

　　“临淮府只有三千兵马，我尽数带出，在河堤上列阵，半渡而击！”

　　“你只能挡我一天。我上岸还有八千人，你的手下损失殆尽……”

　　“我拼力死守，最后放一把火，能挡一天半。一天半以后聂锋大哥的兵就到了……”

　　他们吵吵嚷嚷，争辩个不休，苏哲在一边凝神倾听，偶尔觉得必要，或者双方争执不下的时候，也插口评判两句。帐篷里人来人往，下了值的苏家子弟一个个钻进来旁观，舆图上的各色旗帜此进彼退，犬牙交错，一直闹到天擦黑，才以萧梁一方损失两万人，余师渡淮而去，大楚一方损失一万五千人，小半个淮南被糟蹋了一遍，这样几乎势均力敌的战果告终。

　　“……还是你们这里能让我松散松散了。”战局尘埃落定，苏哲起身舒展了一下肩膀，接过堂弟苏炜递过来的茶水，一口气灌了下去。

　　“好啦，今天没有输家，照规矩，还是我做东。黎纲，拿三坛鹤觞出来。”下面一阵欢呼，他顿了一顿，等帐篷里渐渐安静下来，笑向众人道：“今天围场上出的事儿，谁晓得内情？那只老虎到底是怎么放出来的？”

　　帐篷里倏然一静，随即，嗡嗡声大起。先前的事儿谁都听说了，围场有猛虎惊驾，下场围猎的宗室子弟，还有上前抵挡的御前禁军死伤惨重。苏歆茫然摇头，苏玄低首沉思，苏炜看看苏济又看看苏奕，“哈”了一声，忽然用力拍了下巴掌：

　　“我知道了！肯定是禁军右卫那帮家伙闯的祸……”

　　楚制，天子六军，中领军、中护军、禁军左卫、禁军右卫、骁骑、游击。其中，中领军执戟殿前，骁骑扈从出入，这两军从军官到士卒，基本上都是近支远支的宗室及世家子弟。苏哲当年征南夷回来，原本叙功升为骁骑将军，要管束的，就是这帮出身高贵，天老大地老二的少爷们。

　　而中护军、禁军左卫、禁军右卫和游击的来源就更复杂一些。军官当然还有一些是宗室或者世家子，但是，也颇多了单纯靠勇力和军功，在战阵中拼杀出来的寒门子弟，而军卒，则多出自京畿良家子，以及徐州、豫州、江州的勇力敢战之士。这帮人没有世家子弟那么无法无天，但是别有一种让人头疼的桀骜不驯，对于武力上镇不住他们的将领来说，比纯粹比身份的世家子还要难缠。

　　而霓凰外出括隐之后，穆青接到手里的，就是这么一个复杂到令人头疼的摊子。

　　霓凰好歹跟着苏楠学过几年带兵，也曾从征南夷，也曾猎宫平叛，闯过腥风血雨，经过生死劫关。穆青却没有姐姐这番经历，况且性情醇厚仁善，又年少无威，霓凰还算能管服帖的禁军到了他手里，那可不就成了一团乱。

　　仗着皇子的身份和楚帝的威严，倒是没有人敢当面顶撞，可偷懒懈怠、阳奉阴违、不遵军纪种种乱象，却是日甚一日。苏炜年少，在游击军中谋了个校尉之职，也不急着练兵，倒是和一帮各家的纨绔子弟玩得颇好。禁军右卫里一帮小子不甘寂寞，想要去弄些“有意思的猎物”的消息，就是他先前打听到的。

　　他侃侃而谈，和一帮同族兄弟分享信息的时候，穆青正在一个头两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