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千粉点梗番外 井底引银瓶【十一】其奈出门无去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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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的丧礼熬得人人精疲力竭。守丧结束之后，萧景琰参加了新帝萧景宣的登基大典，又随众送柩入陵。新帝登基之前，和誉王萧景桓争储争得你死我活，和其他几个没掺和进去的兄弟关系倒算不上太差，靖王既有带兵之能，也就时不时地派他一件差事做做。不是去哪里视察换防，就是去哪里剿匪，一年到头，倒有大半年在外面跑来跑去。
次年六月，霓凰产下一子，母子平安。七月中旬，青州剿匪凯旋的萧景琰兼程赶回，终于来得及在长子满月的小聚上抱了抱儿子。
看在他年过三旬终于得子的份上，萧景桓很大方地给他调了个职位，把巡防营交给他管，从此就可以待在京城，不必时不时地把妻儿甩在家里，自己离开一两个月。得了这个差事，萧景琰比起原来角落里发霉的边缘状态，好歹多了几分脸面，自然，往来交际，也比刚回京的时候多了不少。
这一日休沐，萧景琰早早穿上外出赴宴的大衣服，便去抱长子。他一向喜欢逗着孩子玩的，霓凰也看得惯了，只是看到他明明作外出打扮还要抱孩子，不免有些诧异：“你这是做什么？要把孩子抱哪儿去？”
“我——”萧景琰脚步一顿。在地上转了两个来回，到底还是不愿瞒着，开口道：“王妃的父亲今儿六十大寿，王妃央了我陪她回去，顺便把孩子抱回去给老人家看看。”
霓凰心头咯噔一下，笔直立起。萧景琰看她脸上变色，还想委婉劝说，她已经抢步上前，一把从萧景琰手中夺回孩子，牢牢抱在怀里：
“不行！”
“霓凰！”萧景琰眉头一皱。还要再说，霓凰已经背转了身子，抢步往内室走。小小的孩子这么过了一遭，却也不惊，只当是爹娘两个逗他玩儿，竖直了脑袋左望望，右望望，“咯咯”笑了起来。霓凰俯身把他放回摇篮里，小家伙却不肯让她离开，伸出肉呼呼的小手抓住她鬓边一缕发丝，手舞足蹈地挥了一会儿，就往自己嘴里送去。
霓凰由得他玩了片刻，才从小家伙嘴里救回自己头发，直起身子，转身挡在摇篮前方。看了看亦步亦趋靠近过来，在她面前三步站住不动的萧景琰，鼻子一酸，又死死昂起了头：
“带他去干什么？！”
“霓凰！”萧景琰张口欲言，顿了顿，忍耐地叹了口气，上前去拉她手。霓凰将手一夺，抽回来的时候重重磕在摇篮边沿，她却不暇呼痛，赶紧转身去扶住摇篮，低头看时，儿子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骨碌乱转，半点没有受到惊吓的样子，嘴边还吐了个小小的泡泡。这么一打岔的工夫，萧景琰已经上前执起她手，在手背磕出的红痕上揉了两揉：
“霓凰。王妃是老来女，她父亲年纪大了，最是疼她，也最是担心她。老人家也只是想看看孩子……就是抱过去给他看一看……”
“她是老来女，她父亲担心她，抱我的孩子过去干什么！”
萧景琰又是一皱眉，却不忍再说。停了停，从后面环住她，俯首将脸颊贴了贴她鬓发：
“走个过场而已，看完就抱回来。孩子满月，他们一家也都来的……”
“谁要他们来！”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霓凰满腹委屈气恼全都翻腾了起来。她挣扎着向侧边走了七八步，拖着萧景琰远离摇篮，而后发力一挣，重重地将他甩开：
“他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萧景琰，你还要我领他们的情？！”
她微微弓起身子，隔着数步之遥逼视萧景琰，眼底烈焰沸腾。萧景琰不自在地偏了偏头，躲开她的目光，低声分辨：“霓凰，你怀这孩子的时候，我有一半时间不在府里，亏了王妃一直照顾你。你就当还她的情……这些年，她也不容易……”
“她不容易？”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霓凰勃然大怒。抢上一步，指尖上修得圆润的短短指甲，几乎要戳到萧景琰脸上：
“萧景琰，你只念着她不容易，就不念我做母亲的心？上次女儿进宫，被打成那样回来，我还得忍气吞声教她叫别人母亲；这一次又不是迫不得已，你非要把我的儿子抱到别人家去，是不是，又要教他叫别人作娘？”
她一开始声色俱厉，说着说着，声音情不自禁地低落下来，扭过头去，两泪交流。萧景琰小心底绕了半个圈子，避开她直指过来的手臂，从侧面环抱住她。霓凰被他紧紧地箍在怀里，挣了一挣，到底还是没能挣脱，心中一酸，低头哽咽：
“我也知道她不容易。我也知道她一直在照顾我——不管你在不在，我和孩子的吃穿用度一点都没有亏待，丫头婆子没人怠慢我们，也没有人在窗外墙根讲些怪话……这些桩桩件件都是她的照顾，也是我对她的亏欠。可是景琰，你就这样把我的孩子抱去她父亲寿宴，你把他当成她什么人？你又把我当成你什么人？”
萧景琰无言可答。有些话其实彼此都心知肚明，可是，谁也不敢贸然说穿，唯恐轻轻一碰，那层已经薄得透明的窗纸就会片片碎裂。他唯有加倍拥紧了霓凰，在她耳边喃喃：
“霓凰，抱歉。不是你亏欠她，是我亏欠她，对不起她的那个人不是你是我——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
从带她私奔开始，一步错，步步错，连累她到如此境地。他对她的亏欠擢发难数，以至于所有道歉的言语都已苍白。萧景琰握住霓凰双手，低头蹭着她脸颊，不顾她侧头躲闪，坚持用自己的体温焐暖她脸上冰凉泪痕：“霓凰，抱歉……抱歉……”
好容易哄得霓凰止泪，他才换下那件被揉成一团的外袍，一步三回头，独自一人离开了霓凰的小院。男人高大的身影刚消失在甬路尽头，年方四岁的小女儿一下子冒了出来，扑到霓凰身上，踮着脚、举着小手，努力去够霓凰脸颊：
“娘，你别哭……你别伤心……”
“阿囡。”一下子，霓凰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涌了出来。她弯腰高高地抱起女儿，把脸埋在孩子胸口素色的衣襟里，声音断断续续：
“阿囡，你以后，千万别走这条路……别像娘这样……”
作者有话说
第140章 千粉点梗番外 井底引银瓶【十一】其奈出门无去处
